秦婉趕到了療養院，蘇央在車裡叫住了她。
秦婉看到蘇央詫異了一下，但很快朝醫院立馬望去，有些不太確定。
“林景回來了，情緒好多了。”
蘇央主動開口道。
話音剛落，秦婉頓時捂住了嘴巴，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般，噼裡啪啦直往下落。
“蘇央姐，我……”
她哽咽。
從出事到現在，她打過無數電話，可林景就是不接，到最後還關機了。
她只能瞞着家裡人到處找，可一無所獲。
要是療養院再見不到人，她真的就要崩潰。
“先別快了。”
蘇央下車，拉住了秦婉的手，這幾個月秦婉的辛苦與付出，蘇央是看在眼底的，如果有可能，她當然希望秦婉能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
“秦婉，你愛他嗎？”
蘇央忽然認真地問道。
秦婉淚眼朦朧，本是有女兒般害羞的，但現在在蘇央面前，秦婉無所顧忌了，她用力地點頭，眼淚也隨之掉落。
“蘇央姐，我不瞞你，我愛他，我想和他在一起。”
“可他有很嚴重的病，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自己還能活多久……”
蘇央本想說，這樣的後果她能承受麼，又或者是承擔得起麼，但話還沒說完，就被秦婉打斷了。
她緊緊握着蘇央的手，帶着哭腔，哽咽道：“蘇央姐，他的情況我是一開始就知道的，但我不在乎，難道就因爲他有病，就沒有享受愛情的權利嗎？姐，我不在乎，真的我不在乎的！”
蘇央是相信秦婉的。
尤其是手心裡傳來的力度，讓她明白，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心中又有多大的希望和勇氣。
“進去吧。”
她拍了拍秦婉的手，低聲道。
雖然，她也不知道陸氏那邊的聯姻該怎麼辦，或許她可以問問葉沉。
“你放心，姐，我是不會嫁進陸家的，就算出走，我也可以和林景在國外生活一輩子。”
秦婉擦了擦眼淚，重重地向蘇央表態。
這並不是蘇央希望看到的，但眼下也別無他法，只能點點頭道：“暫時先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慢慢來，說不定有轉機的。”
“嗯。”
秦婉重重點頭。
葉沉這時候也出來了，看見兩個女人靠在一起，便沒走進，在圍牆下點了一支菸，慢慢抽着。
等秦婉走了，蘇央纔對角落裡男人道：“還沒抽夠嗎？”
點點星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隨即葉沉走出來，手上已經沒了煙，他徑直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蘇央聞到他身上的煙味，倒也不反感，繫上安全帶，道：“你看見了。”
“嗯。”
葉沉沒有否認，他又不是瞎子。
氣氛沉默，葉沉開車沒了下文，蘇央嘴裡發苦發澀，覺得嘴裡乾巴巴的。
她自然是希望能展開話題的，但葉沉態度如此冷淡，反倒是讓她也不好多說什麼了。
回家後，小寶已經休息了。
蘇央上樓看了一眼小寶纔回到房間，葉沉已經去洗澡了，蘇央無語苦笑，又如何能開口呢？
獨自坐在沙發上醞釀了半天，蘇央心中五味陳雜，葉沉是聰明的，他應該能明白自己的想法，但沒有主動開口是不是表明，他並不想幫這個忙。
可一想到林景那無助的眼神，蘇央又橫了心，決定還是問一問。
要是被拒絕，那就算了。
畢竟，比起林景來，自己的面子又算的了什麼。
蘇央已經做了十足的心理準備，就等葉沉出來發問了，沒想到，裹着浴巾，頭髮溼漉漉的葉沉一出來，就直接道：“陸家的聯姻，就算是我，也沒有辦法。”
蘇央剛站起來，甚至連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就被葉沉潑了一盆涼水。
心底，一下子不知所措。
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準備了那麼久的話，這一刻全都卡在了喉嚨裡。
葉沉說完，對着鏡子揉着頭髮，透過鏡子，餘光看似隨意地瞟向了蘇央，就看着她從一開始就呆呆地站在那裡保持不動，跟傻了似的。
終究，還是不忍心，又多說了句，“這是林景的事，他要是自己都不努力去改變，你這個做姐姐的着急也沒用。”
蘇央眼眸望向了葉沉。
他的話，雖然有些不近人情，但不無道理，想起林景之前在孤兒院廢墟上說的話，她的心又有些煩躁起來。
“他總覺得自己身體不好，就低人一等，這麼多年就是這麼過來了。”
蘇央不是沒有開導過他，可上學的時候，他連五百米都跑不了，氣喘吁吁地被送去搶救，那時候他眼底就有了絕望。
他問蘇央，“姐，我這輩子是不是就只能這樣了。”
“不，林景，你會好起來的。”
蘇央安慰他，就怕他放棄。
可林景嚴重的光芒還是消失了，他沒說話，只是嘴角揚起了一抹苦笑。
“姐，我認命了。”
送上救護車前，林景這麼說道。
當時蘇央站在馬路上，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怔在原地，好久後，身體又忍不住顫抖起來……
“葉沉，我不想放棄……”
不管別人如何看林景，但對她來說，林景永遠都是她弟弟。
蘇央才後面摟住了葉沉，並將腦袋輕輕地靠在他後背。
剛洗完澡，他的後背還有些涼，但很快還是有溫度傳過來。
葉沉弄頭髮的動作放慢了一些，聽到蘇央的話，也沒露出太多的情緒。
蘇央眼底含着淚，又叫了聲葉沉。
“你覺得我能怎麼幫？”
他提高了聲音，但聲音依舊悶悶沉沉的，有些不悅。
蘇央瞬間被問住了。
蠕動了脣角，好半天才道：“我以爲……你會有辦法的。”
現如今，她能想到的人，也只有葉沉了。
慢慢地，手從葉沉腰上鬆開，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葉沉只覺得腰間一涼，像是缺少了什麼東西似的，好不自在。
許是蘇央眼底那一抹失望刺痛了葉沉，葉沉眉宇皺了皺，頭髮也沒心情吹了，毛巾隨意一丟，跟在了蘇央背後。
至少她有事情，終於願意找自己了，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硬抗或者找別人幫忙不是麼。
這樣想着，葉沉心底多少平衡些了。
“放心吧，他是你弟弟，那自然也是我弟弟，我不會袖手旁觀的。”
葉沉表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