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人壓低聲音說了兩句什麼,吳姐對着電話說道:“我先處理一下這邊的事,遲點跟你們聯繫。”說完,掛了電話。
聽到電話裡吳姐那邊說事情有變,月如眉心下“砰砰”直跳,生怕剛剛到手還沒有捂熱的結婚證飛了。
慕容昊宇的臉上倒沒有緊張的表情,他收起來手機,一樣一樣地拿起桌面上的證件。
月如眉見狀,連忙也伸手去拿自己的證件。
他們的證件是混着放在一起的,慕容昊宇的戶口本下面就是月如眉的身份證。她伸手去拿身份證時,慕容昊宇正好也拿了起來。
兩隻手同時拿到了身份證,月如眉感覺自己的手指頭碰到溫暖柔軟的觸感的肌膚——她的手指捏到了慕容昊宇的手指手。
她慌忙放開,沒想到慕容昊宇也正好放開了身份證。身份證掉落了下去,沒落在桌面上,而是往地上掉。
月如眉伸手想撈,撈不着。慕容昊宇倒是一下子就撈住了。
“拿去吧!”他把身份證遞給月如眉:“好像誰跟你搶似的。”他此時語調聽起來似乎含着些笑意的調侃,表情也很放鬆。
他一樣一樣地把月如眉的證件遞給月如眉,月如眉就一樣一樣地接過來。
“你這小表情,”慕容昊宇看了她一眼,笑起來:“和小時候去領社肉的時候一樣。”
“怎麼可能!”月如眉反駁。社肉是可以吃的,這些又不能。
“想到社肉,我忽然感覺到好餓!”慕容昊宇說道:“你應該也餓了吧?我們去吃早餐?”
“好。” 月如眉點頭,聽到他說社肉,她也感覺到餓了。
每年農曆二月初二和八月初二時,村裡都會在村裡挑一頭最大最好的豬,殺了煮熟祭祀村社。
祭祀儀式完成後,就把豬肉分到給村民們。那時候各家都派一個人拿着個大瓷盆等着領豬肉。
慕容昊宇曾經跟着月如眉去領社肉,不同部位的肉的會分一輪,她一樣一樣地接過來。
有嘴饞的孩子在接到社肉時就夾了放嘴裡吃。那時候,慕容昊宇也伸手拿起筷子:“我也嚐嚐!”
“不行!” 月如眉搶走他的筷子:“在社公面前吃東西,要被懲罰的。”
終於分完了社肉,兩個人一起往回走的時候,慕容昊宇看了一眼放在被月如眉挎着的竹籃裡的社肉:“不就是豬肉嗎?看你剛纔的表情,像在領什麼靈丹妙藥一樣……唔!”
他話未說完,被月如眉餵了一塊肉到嘴裡,他嚼碎了吞下去:“真的很好吃的!爲什麼這麼好吃呢?再給我吃一塊?”
月如眉看了一眼他兩眼放光的饞樣,抿嘴一笑:“不給。” 說完,提着竹籃快步往家裡走去。
“給嘛!”慕容昊宇在後面緊緊追着。兩人追逐着往家裡跑去。
月如眉此時回想起他們兩人追逐着往家裡跑的畫面,感覺到那畫面可愛又雋永。
如今回想起來,他和她,他們倆其實曾經有過很美好的回憶的。即使那只是年少時的懵懂的相伴,如今回想起來,卻也是很溫情的。
月如眉很開心於慕容昊宇忽然提起社肉,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也沒有忘記年少時相伴的時光?
真好,那些她忍不住時時回首的過往,他還記着。
現在,也很好,因爲他們剛剛領了結婚證,彷彿搭上同一輛車奔赴相同的目的地。
而未來……
因爲他和她剛剛領了結婚證,他的未來和她的未來,變成了他們倆共同的他們的未來。
“我們的未來——”月如眉想着,又忍不住想微笑。
未來可期!
纔想到這個詞,月如眉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牽了起來,她的心裡忽然漲滿了幸福感。
從那個辦公室到慕容昊宇的車裡,月如眉彷彿是飄着去的。她沒有感覺到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因爲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們相牽的手上。
如今,他的手比以前似乎寬大了些,倒顯得她的手變小了,他輕易就把她的手指都包裹住。
外面的空氣挺涼的,襯托得他的手更加溫暖舒服。
“想吃什麼?”慕容昊宇側頭看她,問道。
“都可以。”月如眉回答,此時她似乎全身的細胞都滿是開心的感覺,似乎連肚子也不餓了。
“這麼好養啊?”慕容昊宇笑:“娶了你,我是不是賺到了?”
娶了你,娶了你……月如眉忍不住在心裡回放這幾個字。是啊,領了證,就相當於他娶了她,她嫁給他呢!
上車後,慕容昊宇打發了車子,抽空看了一眼月如眉,見她臉上還是笑笑的表情:“傻笑什麼?”
“我感覺有點暈,好像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的感覺。”她居然傻傻地說出了心裡的話,月如眉聽到自己的聲音彷彿都是飄的,好像醉了一樣——她或許真的醉……開心的最高境界或許就是這樣醺醺然的感覺?
慕容昊宇看了她一眼,問道:“想吃餡餅了?”
月如眉搖頭,她現在其實沒有什麼胃口。
慕容昊宇直視着前方,口中說道:“這麼帥的餡餅,你都沒有胃口?”
餡餅用“帥”來形容嗎?月如眉有些遲鈍地想着:她說她好像被餡餅砸中,他說餡餅帥;也就是說,他是說他自己是餡餅嗎?那他還叫她吃……這個傢伙,不會是在開黃腔吧?
“你不會是在開……開黃腔吧?”月如眉暈乎乎地就問出口了。
“我在開車。”慕容昊宇回答。
他還要開車?月如眉感覺自己的臉似乎更熱了,瞪了他一眼,嗔道:“不許開車!”
慕容昊宇笑道:“我有證了。”
“有證了?”月如眉想了想,才繼續爭辯道:“你領證,又不是爲了開車。”
“但我有證就可以合法地開車了。”慕容昊宇繼續逗她。他感覺月如眉變得特別可愛,尤其此時她說不過他,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氣鼓鼓地看着他。
趁紅燈停車時,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觸手一片火熱的觸覺讓他驚呼出聲:“這麼燙?!你發燒了!哪裡不舒服嗎?去醫院看看吧。”
怪不得她此時臉色酡紅,笑容也很迷離,像醉酒了一樣,原來是燒糊塗了。
我發燒了嗎?月如眉才意識到她感覺身體發飄又醺然的感覺應該是因爲發燒。
見綠燈後慕容昊宇打左燈想轉彎去醫院,她連忙制止:“沒事的,不用去醫院。”
慕容昊宇想了想,關了轉向燈:“先回家吧!”
“回家,慕容昊宇和我一起回家……”月如眉感覺自己又要飄了。
“你先睡一下,回到了我叫你。”慕容昊宇說道。
月如眉“嗯”地迴應了一下,乖乖地閉上了眼睛。但是,她很快又睜開了眼睛,看向慕容昊宇。
“怎麼?睡不着?”慕容昊宇問:“先眯一下,回家再好好睡。”
“好。”月如眉答應着,卻仍是不肯睡。燒得迷迷糊糊的她,孩子氣地擔心,若是睡着了,眼前的一切會消失不見了:慕容昊宇,已經領了的結婚證……
她拿出結婚證,看了又看,愛不釋手。
慕容昊宇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來:發燒了的月如眉,變得很傻氣,反而變得很可愛。
在紅燈路口等紅燈的時候,他撥了一個電話:“羅醫生你好!現在上班嗎?……那麻煩你到我那一趟……是麗景江灣那邊。不是我……發燒,臉很紅……”
他轉頭看了一眼月如眉:“如眉,你感覺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月如眉搖了搖頭:“……有點暈。”
“她說有點暈,有點燒糊塗了的樣子……我們大概一個小時回到……好,回頭見。”
“你叫醫生來看我?”月如眉微微眯起迷離的眼睛看慕容昊宇:“謝謝你哦!”
“客氣。”他對她笑笑。
汽車繼續往前開了一段路。然後,慕容昊宇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用車載電話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