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李天羽起身回到餐桌前,整個廳堂萬籟寂靜,沒有掌聲,沒有議論聲,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
所有人都沉寂在剛剛結束的一曲《笑傲江湖》中,時間彷彿凝固了,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李天羽一個人。
直到李天羽將一片水煮肉送入口中併發出咀嚼的聲音,對面的蘇九月纔回過神來,失態地指着李天羽語無倫次道:“李大哥,你……你……你簡直就是樂聖啊!”
李天羽搖頭不語,方纔的彈奏不過是正常發揮,而且缺了簫聲合奏的《笑傲江湖曲》在他看來就像是少了一份佐料的名菜,雖然味道也不錯,但總是不那麼完美。今日若非有琴音特效,決計達不到這等效果。
但其他人並不這樣想。
蘇九月的說話聲就像是一粒射入平湖水中的石子,驚醒了沉寂的衆人,數百平方米的廳堂先是一片譁然,接着沸騰了起來,無數稱讚聲幾乎要將整個大堂淹沒。
李天羽在讚譽聲中神態自若地吃菜飲酒,蘇九月則是笑眯眯地對着二掌櫃說道:“掌櫃的,李大哥的演奏如何?是否達到了免單的程度?”
震驚中的二掌櫃這纔回過神來,迅速收起眼神中的驚歎,規規矩矩走到李天羽身旁,面帶恭敬地抱拳道:“大師技藝高超,實乃在下平生僅見,先前禮數不周,還請大師勿怪。”
李天羽放下筷子,起身回禮道:“二掌櫃多禮了,此前不過小事,而且已經過去了。”
在別人的地盤上,怎麼都得給點面子,何況待會還有好處。
二掌櫃聞言,心頭一鬆,依然恭敬道:“大師請稍等,在下去去就來!”說着急步走向內堂。
蘇清風雙目輕合,靜靜站在一旁,彎彎的細眉如兩條柳葉。李天羽所在的位置剛好看見她長長的睫毛,在明亮的燈光映襯下,份外動人。
直到二掌櫃離去後,蘇清風才緩緩睜開雙眼。
她的思緒很長,也很多,這些年來的過往一一浮上心頭,自幼跟隨小姐學琴,十歲時便輾轉江湖,如今已十年有餘。
雖然年紀不大,但蘇清風絕對算得上一名頗有經驗的江湖人士,方纔李天羽的一首《笑傲江湖曲》竟是讓她產生出一種“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新涼”的感覺。
她的心中感慨萬千,原來自己已在江湖中漂泊了那麼久。
雖然一時風光無限,然而何處纔是歸宿?
“即便是小姐,也未必能製造出這樣的感染力吧。”蘇清風心中感慨道。
很快她收起思緒,來到李天羽面前深深作揖,道:“先生琴藝已至方外境界,奴家五體投地,不知此曲可有名稱?”
“方外境界?我還差得遠呢!姑娘若是勤家苦練,日後也能達到這種程度。”李天羽不敢接受這等評價,說道:“方纔那一曲名爲《笑傲江湖曲》,在下學藝時曾經路過一個地方,是當地廣泛流傳的曲子。”
“廣泛流傳?”蘇清風精美的面容現出了驚訝之色,心中難以置信。隨即又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懷疑李天羽是在自謙,什麼地方的樂曲水平能夠高到這種程度?自己卻從未聽說過。
笑傲江湖曲!這五個字勾起了多少武者心中的百味陳雜,廳堂內不論是不是武者,大多都練過幾年功夫,而且十有八九都在江湖中走動過。
習武之人,誰不想笑傲江湖呢?
蘇清風心中明白,就算再過二十年,她也做不出這樣的曲子,小姐恐怕也做不出。
二掌櫃這時從內堂中走出,他幾乎是跑着來到李天羽面前,腳步聲打斷了蘇清風心中的猶豫,以及衆人的思緒。
只見二掌櫃雙手攤開伸到李天羽面前,手掌中心是一枚兩寸大小的金屬卡片,恭敬地說道:“這是在下的一點點心意,同時也代表敝樓對大師的敬意,請大師萬勿推辭。從此以後攬月樓隨時歡迎大師光臨。”
“呼!”
二掌櫃的行爲引起了周圍的一片驚訝聲。
李天羽看向二掌櫃的手心,一張金屬卡片閃着銀色的光芒。
攬月樓的貴賓卡一共分爲普通卡、高級卡、青銅卡、白銀卡、黃金卡、墨玉卡六個級別。
一般情況下,白銀卡的持有者須在酒樓消費超過百萬兩銀錢纔有資格獲得,而且只是有資格獲得,並非一定能夠得到。
李天羽目前在攬月樓的消費總數爲零,二掌櫃將白銀貴賓卡贈予他,顯然是動用了職位上的權限。
但二掌櫃並不擔心,這次利用職權發出白銀貴賓卡不僅不會遭到責備,反而會受到褒獎。
過了今晚,攬月樓必定會成爲墨玉城上層議論的頭條,而攬月樓的名聲也將再上一層樓。
……
李天羽婉拒了蘇清風的邀請,草草吃完一餐飯便離去。
蘇九月對此頗有微詞,一路上不斷抱怨李天羽浪費了結識偶像的絕佳良機。
李天羽對蘇清風興趣不大,對蘇夢然的興趣也不大,他只想儘快成爲當時頂尖強者,把天雲聖城姬家打到全族拜服。
次日,厲清秋通過考覈成爲了高級弟子,她並沒有挑戰高級弟子中的最強者。見識過時劍寒的實力,她覺得她的天賦還不足以成爲精英弟子。
聖武閣墨玉州總堂的高級弟子同樣是令人羨慕的身份,擱在以前厲清秋是絕對不敢想的,但現在卻美夢成真。
隨後的幾天,李天羽滿城收購墨玉石,但結果並不理想。高品質的墨玉有價無市,低檔貨修煉效果實在差強人意,他只好請人留意,一旦有消息,錢不是問題。
這一日,李天羽和厲清秋來到聖武閣,不料在門口被時劍寒攔了下來。
“李兄請留步!”時劍寒見到李天羽,率先開口到。
“時兄這是在等我?”李天羽沒想到時劍寒會再此地等候他。
“正是!”時劍寒說道。
“不知時兄找我何事?”李天羽問道。
“請你去作戰。”時劍寒說道。
“還要打架?”李天羽一怔。
厲清秋黛眉一豎,面色不善道:“時公子幾日前才與我義弟比試過,難道今日還想再來一場?”
“這一次不是我和你打。”時劍寒沒有在意厲清秋的態度,看向李天羽說道:“臨海異族近來不太安分,清溪城吃緊,已向墨玉城求援。”
臨海異族?
李天羽很快想起來天元聖朝東邊海域中有一類奇異的種族,與歐洲神話中的美人魚有些類似,可以生活在水中,但這些異族同時還生有腿腳,可以在陸地上生存。
“時兄是打算邀我上陣?”李天羽明白了時劍寒的意思。
“不錯!”時劍寒說道。
李天羽看着對方那張冰凍千年的臉,有些不解地問道:“時兄爲何想到邀請我?”
“其他人我瞧不上。”時劍寒面對李天羽的目光,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這也算理由?但好像不能作爲說服我的理由吧。”李天羽不知該榮幸還是該噴飯。
“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也答應你一件事。”時劍寒語氣肯定,完全沒有徵求的意思,似乎料定李天羽不會拒絕。
“好!”李天羽果然沒有拒絕,他看了一樣厲清秋,說道:“日後我若是離開了墨玉城,請時兄答應我代爲照顧姐姐。”
“可以!”時劍寒想都不想就答應下來。
“弟弟……”厲清秋緊咬住下脣,沒有說出下面的話,她知道李天羽這樣的人必定不會在一個地方久留,除非是天雲聖城。
李天羽給了厲清秋一個安慰的眼神,目光轉向時劍寒問道:“何時出發。”
“即刻!”時劍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