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很快就過去了,又到了開擂的日子。皇族人員依然悉數到場,獨獨缺了柳曉山。陳雲生略帶失望地看着北邊的看臺,柳一生身旁坐着梵若曦,在一旁是一個年輕的後生,身上穿着考究,卻極其低調,看樣子比柳如是老成一些,眸子中透着朝氣,應該是金沙國的皇子之類的人物,從此人所做的位置上看,地位應該是僅次於柳一生的人物,他猜測此人就是金沙的太子柳石澗。在看臺後面,多了一些白鬚白髮的老者,看起來應該是柳家的一些歸隱山林的長輩。
四周的看客人數越來越多,看臺之上已經坐不下了,在四面看臺的後面,有好事者自行搭起了更高的臺子,上面僅有一層遮陽的涼棚,來晚了沒有找到座位的人可以席地坐在高臺之上。
這臺子在三日之內搭建完成,通體用粗木和麻繩堆砌起來,雖然不精緻,可極爲結實,隨着時間的臨近,這種臨時看臺也都坐滿了人,一眼望去,黑壓壓一大片,都是人頭。雖然此刻太陽剛剛升起不久,金沙碩大的太陽已經毫不吝惜它自己的光熱,人們無力地搖着蒲扇,連聊天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期待這場比鬥來的更快一些。
經過前四場的拼鬥,所有人都對擂臺的流程駕輕就熟,那個中年的主事者沒有花太多時間介紹規則就開啓了今日的比鬥。上一場銀沙獲勝,故而論道銀沙率先選出擂官。
公孫行朝身後的左坷努了努嘴,這位白面無鬚的漢子識相地跳下了看臺,一溜煙出現在北看臺的標名處。公孫行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情,要說太虛宮青洲別院中除了晨星子親傳的三名弟子之外,戰力最強的也就是師兄上官依雲教出的兩個好徒弟了。兩人一人修的是陽土,一人修的是陰土,土行的功法精純之極,在金丹境界之內難逢敵手。
看到左坷的名字出現在那塊巨大的石頭上,葉思寒從自己的位子上走了出來,飄忽之間來到臺口,身旁的薛離拉住了她,關切地說道:“怎麼?你要上場?”
葉思寒轉頭,露出一絲很少出現在她臉上的狡黠,“不行嗎?”
“我原本打算上場的,這場讓給師兄吧。”薛離堅定地說道。
葉思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師兄,這上場也分先後的,我都站起來了你才說要上場,未免有點晚了。你在看臺上助威,這陣還是由我來吧。”
薛離點了點頭,他從對方臉上看到了一種無法改變的執拗,從小到大,只要是葉思寒拿定主意的事情,他都無法改變。
“上臺小心。”薛離發自內心地說道。
葉思寒輕輕點頭,跳下看臺。
陳雲生看到兩人說話的語氣吐露不定,彷彿隱藏着很多東西,不由得輕笑起來,看來這世間爲情所困擾的人還真是不少。從兩人的表情上看,薛離是愧疚,葉思寒是執着。一瞬間,他眼前浮現了金芙蓉那潑辣的樣子,感到這事情麻煩的令他都頭疼,索性不去想了。
葉思寒上臺他沒有阻止,因爲自己這邊若論本事,排座次的話,葉思寒絕對是金丹高手之中排位靠前的。渾身的冰凌,即使是他遇到,也感到棘手。參加過這麼多次戰鬥,還沒有吃過虧,說實話,他真想通過這場鬥法看看這丫頭到底高到了什麼程度。
看到擂臺之上多了一個穿月白色紗裙的女子,四周看臺上的逍遙鏡無一例外地都集中中到女人的身上,沒人去看那土了吧唧的左坷一眼。令這位白臉的漢子臉色更白。
當人們看到葉思寒那晶瑩剔透的面頰,烏黑柔順的長髮,高挑的腰身,玲瓏的身材,由衷地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吟,聲音雖然很低,無奈人數極多,故而顯得很大。
柳一生也透過一柄裝飾着寶石的逍遙鏡看到了葉思寒的面容,這位見多識廣的金沙國君也不由得嘆了一聲,“好一個冰山美人。”
而後他瞥了一眼身旁的梵若曦酸澀地說道:“這龍川國怎麼就出了這麼多的美女。曉山若嫁過去,真的讓我有些擔心。”
梵若曦眯着眼睛,甜甜笑道:“陛下恐怕想多了,登臺的女人叫做葉思寒,據說是陳雲生的一個晚輩。”
柳一生奇道:“這你都知道,看起來你揹着我做了不少功課。”
梵若曦乖巧地搖了搖頭,說道:“前些日還有人說我對嫁女不上心呢。有時候關心不一定寫在臉上,淡漠未必就不會表現出熱忱。”
柳一生若有所思地沉默了起來。
擂臺之上,左坷恭敬地朝葉思寒拱了拱手,行禮的時候身體弓的如同一隻大蝦,禮數做得很足。
“請問小姐芳名?”
看着白臉無須,精壯的漢子,聽着對方稍顯油滑的話語,葉思寒臉上露出一絲厭惡,她冷冷說道:“北邊石板上寫的清楚,何必多問。”
左坷再行一禮,恭敬道:“我叫左坷。很榮幸能和小姐在擂臺上切磋,左某自幼便受師尊教導,和人切磋之時要親自問明人家姓名以示尊敬。要也要問明家學淵源,一旦有誤傷,一定要將人送至門派,說明情況,以求諒解。”
葉思寒光潔如玉的面頰上露出一絲笑容,冷的令左坷打了一個寒顫。
“就憑你?也配!”
左坷皺了皺眉,在太虛宮的教義之中,與人和善是第一位的。他修行的這些年裡從來沒有遇到如同葉思寒這般冷冰冰的人物,剛纔一番言語也並非油嘴滑舌,現在被對方噎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場面有些尷尬。
葉思寒冷冷地看着白臉的左坷,快速說道:“開始吧!”
話音剛落,她手上一道法訣擊出,速度之快令人炫目。左坷頭頂在瞬息之間凝結了一道藍色冰凌,長逾三尺,散發着一絲絲冰氣。
說是遲,那時快,冰晶攜着刺骨的寒風刺向左坷的天靈。這位白臉漢子急忙向左邊躲去,饒是他速度極快,可右臂的衣衫仍然被冰凌掃過。冰晶如刀,將衣袂挑開,在肌膚上留下長長一道白色的痕跡,雖然沒有傷及皮肉,冰氣卻透入肌膚,左坷感到左臂一陣麻木。
左坷腳下還未站穩,只覺得右肋下一陣寒意襲來,他想也不想,身子向後縱去,一道扁平的冰刀緊貼着他的衣衫劃過,驚得他一身冷汗。
身子一邊後撤,左坷一邊擡頭,眼中卻露出一絲絕望。原來,頭頂,身前,腳下,到處都瀰漫着冰寒的氣息,在這些看得見的白色冰氣之中,不時閃爍着冰凌折射陽光所泛出的七彩光暈。
他手上極快地掐着法訣,一股股發白的土靈氣逐漸在他周身鼓盪起來。與此同時,葉思寒的雙手輕盈地向前一揮,兩人之間那些冰晶如有靈性一般,呼嘯着撲向還在急匆匆掐訣的左坷。
五條粗大的泛着白光的土靈氣凝聚在左坷身前,最終變化爲一個巨大的盾牌形狀的物體,長寬都逾丈許,將左坷的身體遮蔽的很好。
冰晶夾雜着寒風直接擊中橫亙在左坷和葉思寒之間的盾牌之上,爆發出極爲刺耳的一聲巨響,擂臺都隨着這種強**力的對撞而瑟瑟發抖。
靈盾上的白光被冰晶擊散,露出泛着白光的土,這個盾牌hotsk的主體便是此物。雖然盾牌的形狀被打的破爛不堪,可是每每一枚冰晶快要擊穿時,總能吸納更多的白土,重新凝結成形。
葉思寒臉上露出一抹不屑,她水袖一擺,天空中的冰晶和冰氣都消散殆盡,手中多了一個半月形的兵刃,握柄在中心,兩邊都是彎曲的刀鋒。刀鋒之上紋刻着古樸的陣紋,看起來就是一件年代久遠之物。
女子如風一般衝向那個土盾,手中的半月斬變作一團疾風斬向那團白土。半月斬在劈向那團土盾之時,刀刃上掛着一層層藍色的冰霜,冰霜逐漸匯聚成爲巨大的冰凌,當刀刃擊中土盾之時,冰凌已然長有數丈,寬有丈許。
如此巨大的一柄大刀砍下,與其說那個白色盾牌是被斬開的,不如說是被砸開的。白色的土屑如同波浪一般盪漾開去,在擂臺上形成一灘白色的土層。
葉思寒乘勝追擊,素手一翻,半月斬旋轉着斬向距離她十丈開外的左坷。面對如此犀利的一擊,左坷雙手合十,然後迅速分開,手中多了一柄長約八尺的土黃色棒子。棒子兩頭箍有黑色的玄鐵,玄鐵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陣紋和符籙。
只見他雙手飛快的拂過棒子,一陣土黃色的光芒從棒身氤氳開來,在葉思寒的半月斬就要擊中他頭顱的一剎那,那根棒子驟然跳了起來,擋住這摧枯拉朽的一擊。
兩股力道在一個點交匯,釋放的衝擊力可想而知,淡藍色的光澤宛如流水一般從棒子和半月斬相交的那個點釋放出來,腳下的擂臺發出“轟隆”的哀鳴,十重金剛法陣一同閃亮,整座擂臺猶如一個小太陽,不斷釋放着強光,讓四周觀看之人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