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弟妹的樣子,怎麼好像是剛哭過的呢……”王馨蘭看到李婉言的眼中似有淚光,一臉悽然地問道,好像能夠感同身受一般……
“哎……”李婉言倒也不藏着掖着,而是道:“不瞞嫂嫂,我一想到東廂房裡的那位姨娘,心裡就難受得很……相公多少時間也不回家一趟,如今盼來盼去,總算盼到了一封書信,結果卻是這樣兒,並着個姨娘一起給我送回來。我這心裡,實在不不舒坦。”
說着,又是一聲長嘆,聽得王馨蘭臉上的悽然更勝了些。哽咽着道:“都一樣,都一樣的……”
這兩人從暗地裡爭鬥,一下子就變成了難兄難弟。要是不進而成爲同一戰線的盟友,只怕都對不起她們兩人如此誇張的哀傷之色。
“看到你這麼難受,我這心裡也是不好受”,王馨蘭道,“你的脾氣啊,咱們嚴府上下誰不知道?那是最溫和平穩的了。”
忽而故作尷尬地笑道:“有些話兒我就直說了,你可千萬別聽了不舒服啊……”
“嫂嫂有什麼話兒但說無妨,我豈能挑嫂嫂的理兒?”李婉言道。
王馨蘭聽了,笑道:“那我可就直說了。我是覺着啊……也正是因爲你這脾氣,所以管不住咱家老二。原本在二房中,就是你聽着嚴明的,嚴明說一你不敢說二,一直以來都在討他歡心。但是你要知道,男人啊,你越是對他好,時間長了他越是對你不感興趣。”
“如今這新姨娘一來,若是過個百十來天,再給他添上個一男半女,這二房裡,可就更沒有你說話的份兒了。”
李婉言愁道:“我也知道這個理兒,可是能有什麼辦法了?相公的脾氣就是如此次,自打我嫁過來,就一直順着他。如今想要改,哪裡能那麼容易呢?”
“這也是你們獨特的相處方式,若說改也是不容易、況且也沒有這個必要”,王馨蘭道,“所以啊,恕我直言,你若是想要拴住嚴明,光用順從是不行的,你要讓他看到你的本事。你得真的做出點兒什麼事兒來,讓他離不開你,讓他一有什麼重要的事,首先想到和你商量。”
李婉言點頭,笑道:“是啊……可是我是個無用的,哪裡能有什麼本事做讓相公開心的事兒呢。”
心裡卻是想着,你總算說到正題上來了!
就知道王馨蘭是過來教唆她做什麼的。當然,這種教唆不可能是爲了她好,而多半情況下,是爲了她王馨蘭自己。但聽聽倒也無妨,倒是很想要看看王馨蘭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如果是坑害她,她可斷不能輕饒。
“呵呵……這個麼……”王馨蘭猶豫了再猶豫,道,“我是不好直說的,你想想,平日裡嚴明可有什麼死對頭?有什麼特別想要得到的東西、特別想要除掉的人?”
李婉言笑笑,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心想你讓我說?是你來找我,憑什麼我先挑頭兒?你以爲我是傻子?
王馨蘭也是笑着,心裡同樣也是在腹誹着李婉言。心想這個悶葫蘆果然不好對付。平日裡不聲不響的,但是心急可是
比任何人都深沉。
既然是她想要和李婉言合作,少不了是要吃虧一些的。但是隻要最終的目的達到了,吃點兒虧算什麼?只要最後的結果是好的,這點兒虧就當做僱人的本錢了。
“呵呵……恕我直言”,王馨蘭笑道,“如今你表妹在三房兒裡的處境可是很尷尬的。老三並不在意她,據說自打過門兒到現在,老三一次都沒留宿在她房裡。”
“是啊,我也愁這事兒呢”,李婉言道,“前些日子風華還過來和我哭訴。我說你同我哭有什麼用呢?莫不如把心思放在你家相公上。”
“這事兒也怪不得她”,王馨蘭道,“不是她想要放心思,人家就能看的。這啊……還得靠一個‘巧’字。”
李婉言笑道:“怎麼個巧法兒?”
王馨蘭微微一笑,和李婉言耳語了一番,一時兩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當然,卻都是一閃而過。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但只怕風華不敢去做呢……”李婉言故作爲難道。
王馨蘭卻是一笑,根本就不吃她這一套。心想你總不能讓我求着你做吧?給你一次面子已經夠不錯的了,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這樣啊……也是,畢竟咱們也是外人,無法左右人傢什麼。看着也是隻能乾着急”,王馨蘭道,“只是你我也知道,太太一直看重風華,而不喜歡韓璐。如果這一次弟妹你能幫風華逃得三弟的歡心,自然也就討得了太太的歡心。老二可是個孝子,這咱們全家都清楚。”
這一番話說得很牽強,好在她自己和李婉言心裡都是明鏡兒的,這一番話就只是冠冕堂皇的面兒上之言而已。這樣做實際的目的,是要挑撥老三和韓璐的關係。一旦韓璐負氣離開嚴家,以老三那容易招鬼的體質,想要剷除,實在不難。
“行了,你好好兒考慮一下吧,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來金玉院找我就是……”王馨蘭道。
李婉言笑笑,道:“大嫂慢走。”
原本以爲的李婉言會攔住她的情況並沒有出現,這使得王馨蘭極其意外。
王馨蘭走後,李婉言的臉上才肆無忌憚地浮現起得意的笑容來。
她不是不想要和王馨蘭合作,而只是想要晾一晾王馨蘭,不讓王馨蘭太得意而已。
要知道這一次王馨蘭所提議的事情,可是之前她趙風華一直沒有謀劃成功的事。那就是——用迷藥迷倒嚴煜,使得趙風華能得到寵幸。
只不過有了王馨蘭的幫忙,這計劃更完善、也更狠毒。
“娘子,燕窩粥來嘍……”嚴煜興沖沖地端着一碗熬好的燕窩粥進屋。意思很明顯,那就是過來獻殷勤。
可是他家娘子只是略一擡頭,就道:“知道了,放那兒吧。”
“咳咳……娘子啊,你已經巋然不動幾個時辰了,是不是該動一動?”嚴煜道。
韓璐跺了跺腳,道:“動過了。”
嚴煜無語……
他家娘子用功起來,還真的有要去考狀元的架勢。雖說抄《婦德》的事情
已經被他解決了,但他家娘子卻仍舊捧着《婦德》不妨手。這幾日悶在正房兒中,已經看到了第五卷,而且重要的地方還做了標記。
這樣一來,就算娘真的在興頭兒上打算考娘子,他家娘子也能夠對答如流。
難道是不想要讓他爲難?
但是看到小姑娘如此認真的樣子,那簡直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感興趣”三個字。很顯然他是自作多情。
一整個正月兒就和嚴煜膩在家裡,可是韓璐一點兒都不覺得煩。反而覺得,時間再多都不夠她用的。以至於忽然有了一個罪惡的念頭,甚至想要放棄自己的兩個事業,而全職在家做少奶奶。
所幸這個念頭兒一出現,就迅速被她打消掉了。
轉眼間就到了二月二。天還沒亮,春秋家的筆桿子哥哥,就扛着一個大麻袋,偷偷潛入到嚴府之中。
韓璐和嚴煜還沒醒,就聽到有人在輕輕敲打後窗。
韓璐一個激靈,下意識地以爲是鬼來了!
猛然坐起,這纔想到,今天是二月二,不可能有鬼出來活動的。
“相公,好像後窗外有人啊……”韓璐有點兒害怕,拉着嚴煜,道,“我們一起去看看。”
嚴煜伸了個懶腰,道:“應該是黑風寨的人來送那些手抄的《婦德》了。”
兩人迅速穿戴完畢,將筆桿子迎了進來。
看到筆桿子扛着的那個大麻袋,韓璐簡直要驚掉下巴!
“怎麼這麼多啊?”韓璐道。
真沒想到,一千遍的婦德會有這麼多啊!幸虧她家相公聰明,不然她就算累死也寫不完啊!
“我特意讓他們把字寫得大一點,寫得歪歪扭扭的。這樣一來,不是能多費一些紙張麼?咱們就把這一大袋子給娘扛過去,她就算再有耐心,也不可能一一翻看吧?況且都是歪歪扭扭的字,娘能看出什麼來?”嚴煜道。
聽了嚴煜的話,韓璐下意識地捧臭腳道:“相公你最厲害了!”
“但是,這一看就不是我的字啊……”韓璐隨手撿起一本兒,翻看道。
嚴煜搖搖頭,心想說她家娘子笨,那都是擡舉她了。其實他家娘子是——蠢。
“娘看過你寫字嗎?”嚴煜道。
韓璐搖搖頭,道:“沒有。”
“你想想,在孃的心中,你應該會寫字嗎?”嚴煜道。
韓璐搖搖頭,道:“不應該。”
在徐夫人的心中,她就和陋巷的叫花子是一樣的。什麼琴棋書畫啊、詩書禮儀啊,一竅不通。所以這一次罰她抄寫《婦德》,除了數量上的酷刑之外,還有一個很明顯的折磨就是……欺負她不會寫字。
這樣一來,她一邊要學寫字、一邊要如此大量的抄書,那簡直是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無法完成的事。
可是當時只注意到這《婦德》的數量了,而完全沒想到這一點。現在想來,徐夫人可真不是一般的歹毒啊!說是殺人不見血也不爲過!
額,這樣說她家相公的孃親,好像不太好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