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得單獨談談。”
皮蓬的嚴肅表情，讓克里斯蒂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有這個必要嗎？”克里斯蒂安站起身來，朝門口走去。
“當然，我們必須得單獨談談。”
克里斯蒂安暗自嘆了口氣，去鎖上房門。回來後，拉開辦公桌的抽屜，關閉了裡面的錄音設備。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格林，還有唐旭宸那夥人。”
克里斯蒂安長出口氣，知道再也瞞不住皮蓬了。坐下後，他才說道：“其實，你最好不要知道。”
皮蓬沒有吭聲，坐到了克里斯蒂安對面的椅子上。
“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此事關係重大。”
皮蓬仍然沒有吭聲，只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克里斯蒂安。
“尼古拉斯在倫敦見過唐旭宸，而且在軍情五處的特工趕到之前，跟唐旭宸達成了秘密協議。我們負責揪出聯邦調查局的內鬼，唐旭宸則利用內鬼提供的線索追查恐怖份子。在回國前，尼古拉斯只在電話裡向我提到有內鬼，卻沒有說清楚情況。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尼古拉斯乘坐的飛機在北大西洋上空失蹤，至今下落不明。內鬼已被我們查到，卻讓他逃走了。”克里斯蒂安長出口氣，又說道，“找不到格林就無法救出尼古拉斯，也就無法查清楚恐怖襲擊。”
“這麼簡單？”
“當然不是。”克里斯蒂安咬了咬牙，說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只是不想把你捲進來。”
“我已經被捲了進來。”
“如果我完蛋了，至少還有你能撐起聯邦調查局，讓調查繼續下去。”
皮蓬微微一愣，說道：“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厲害，我只想知道真相，只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真的想知道？”
皮蓬點了點頭，態度很堅決。
克里斯蒂安嘆了口氣，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知道，接下來的話，我沒有說過，你也沒有聽到過。如果消息傳了出去，我肯定會受到調查。到時候，我會承擔起全部責任，而你必須留下來，必須繼續進行調查。因爲必須有人在這個時候站出來，領導聯邦調查局阻止恐怖襲擊發生。”
皮蓬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克里斯蒂安的意思。
“我見過唐旭宸。”
皮蓬鎖緊眉頭，他早就猜到了，並沒覺得驚訝。
“被國家安全局發現的那張信用卡，其實是唐旭宸故意使用的，目的就是把聯邦調查局的內鬼引出來。按照他的推斷，蘇格蘭的恐怖襲擊，乃至尼古拉斯遭到綁架，都是恐怖份子在對付他。只要他出現在美國，被我們發現，內鬼會立即聯繫恐怖份子，我們就能利用這個機會查出內鬼。”
“這是你們設的圈套？”
克里斯蒂安點了點頭，說道：“準確說是唐旭宸設下的圈套，而且起到了作用，格林在第一時間跟外界聯繫，在身份暴露之後試圖逃走。”
“他在哪？”
“唐旭宸手上。”
“什麼？”
“是我把他交給唐旭宸的。”
皮蓬微微一愣，雖然這也在他的猜測之中，但是他依然有點驚訝。
“格林是聯邦調查局的人，如果用我們那一套，未必能及時讓他招供。在他的身份暴露之後，綁架尼古拉斯的恐怖份子很可能立即下毒手。再說了，沒人能保證除了格林，沒有第二個內鬼。”
“爲了讓格林招供，唐旭宸派人去綁架他的家人？”
“這是他的安排，我並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是當務之急是讓格林招供，然後把尼古拉斯救出來。”
“你應該知道，你已經成了唐旭宸的共犯，這是重罪！”
“你認爲，我想這麼做？”
皮蓬咬了咬牙，沒有反駁克里斯蒂安的說辭。
“雖然尼古拉斯沒有說清楚，但是發生在蘇格蘭的恐怖襲擊確實與核武器有關，恐怖份子試圖竊取英國的核彈頭，一枚爆炸當量爲二十萬噸的戰略核彈頭。如果恐怖份子奪得了核彈頭，後果不堪設想。可惜的是，我們暫時沒有證據證明恐怖襲擊威脅與我國有關，也就無法以此提高國內的反恐警戒級別。我甚至沒有辦法說服總統，讓總統授權聯邦調查局針對恐怖襲擊展開調查。”克里斯蒂安長出口氣，又說道，“以目前的情況，要想證明恐怖襲擊迫在眉睫，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尼古拉斯救出來。只要證明綁架尼古拉斯的是恐怖份子，而且與蘇格蘭的恐怖襲擊有關，我們就能證明恐怖襲擊與我國有關，也就能讓總統下令提高反恐警戒級別。”
“可是，你在跟恐怖份子合作！”
“恐怖份子？”
“聯邦的頭號通緝要犯。”
克里斯蒂安微微一愣，隨即從計算機裡調出了一份絕密文件。“你看看吧。”
“什麼？”
“按理說，你的級別還不夠。只是既然提到了這個問題，我覺得，你應該知道五年前那起恐怖襲擊事件的真相。”
皮蓬微微一愣，目光也落到了計算機屏幕上。
漸漸的，他的神色由驚訝變成了震驚，當他看完那份資料，朝克里斯蒂安看去時，已經無法用“震驚”來形容他的神色了。
“現在，還覺得他們是恐怖份子嗎？”
“這……”
“其實，羅迪克也問過這個問題，而且他與你一樣。”
“你告訴總統了？”
“只是簡單的提了一下，如果羅迪克有興趣查清楚的話，根本用不着問我，白宮的檔案室裡也有一份這樣的文件。”
“可是……”
“如果有別的選擇，我不會跟他們合作。可惜的是，我沒有去蘇格蘭，對那邊發生的事情不大瞭解，而瞭解真相的尼古拉斯又遭到綁架。此外，他們已經花了幾個月的時間調查這起恐怖襲擊，我們在幾天前才收到消息。如果我們要想阻止恐怖襲擊發生，唯一的辦法就是跟他們合作。”
皮蓬長出口氣，說道：“我能做些什麼？”
“你能做的，就是什麼都不做。”
“什麼？”
克里斯蒂安壓了壓手，說道：“顯然，真相決定沒有我們現在看到的這麼簡單，還有很多我們沒有察覺到的危險。比如，藍德公司爲什麼拒絕向我們提供詳細信息？還有，格林到底在爲誰服務？此外，恐怖份子爲什麼綁架尼古拉斯，而不是殺害尼古拉斯？現在查出來的只是冰山一角，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還有更大的危險。我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在尼古拉斯之後，就該論到我了。”
“不可能，你是……”
“別說我只是聯邦調查局局長，哪怕我是總統，只要危害到那些傢伙的利益，也爲被他們列入黑名單。”克里斯蒂安冷笑着嘆了口氣，說道，“五年前的那次恐怖襲擊就與兩個神秘組織有關，而且其中一個就在美國。如果這次恐怖襲擊與這兩個組織有關，那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肯定會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恐怖份子綁架了尼古拉斯，顯然是在阻止尼古拉斯跟唐旭宸合作，準確說是爲了防止唐旭宸通過尼古拉斯跟我們合作。只要消息走漏，那些傢伙就會對付我。”
“我們不能如此被動……”
“那該怎麼辦？說實話，現在的局勢對我們很不利，我們甚至不知道敵人是誰，又如何跟敵人戰鬥？”
“可是……”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就得頂上來，確保聯邦調查局在朝正確的方向前進，而不是成爲擺設。”
皮蓬咬緊牙關，顯得很激動，也很憤怒。
“如果你依然信任我，就得聽我的吩咐。暫時不要參與此事，如果我受到調查，你就得管好聯邦調查局。”
皮蓬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該怎麼辦，只是……”
“相信我，這是最好的辦法。”
“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我們需要的只是一些時間，在唐旭宸撬開格林的嘴，把尼古拉斯救出來之後，我會去找總統。在此之前，你得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把聽到的全忘掉，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
“要多久？”
“一天，也許兩天，反正不會太久，恐怖份子也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
皮蓬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希望你對他們的判斷沒有錯。”
“相信我。”
皮蓬沒再多說什麼，起身向克里斯蒂安告辭。
等皮蓬出去，克里斯蒂安才長出了口氣。
在被皮蓬猜出真相之後，克里斯蒂安別無選擇，只能向他合盤托出，而且指望他依然是那個值得信任的特工。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克里斯蒂安需要時間，至少在唐旭宸他們救出尼古拉斯之前，不能讓任何人起疑，更不能丟掉聯邦調查局局長的寶座。他必須說服皮蓬，並且爭取皮蓬，卻不能冒險讓皮蓬與唐旭宸扯上關係。
就如他之前說的，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尼古拉斯是在見過唐旭宸之後遭到綁架，而他現在跟唐旭宸暗中合作，他也就成了恐怖份子的目標。
走到這一步，克里斯蒂安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唐旭宸身上。
如果唐旭宸他們能夠及時把尼古拉斯救出來，那麼一切都好說。如果沒能辦到，後果將難以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