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流蘇有些意外,不過還是笑的天真無邪,這已經過了下班的時間,她在加班!
她以前是不屑認真地做這些機器人做的事,她覺得沒必要。
季延熙讓她重新意識到這個世界還有真情,她真的就卸掉了自己所有的僞裝,找回了原本的心性,只是後來曲折而已。
顧流蘇忍住沒問楊學兵爲什麼自己沒有工資,表現在那兒,必須服衆。
楊學兵拿着報表看着顧流蘇,“顧主管,我很佩服你的工作能力還有速度以及精確度,對公司來說的確是人才,季總重視,我希望你也可以以身作則,不要給其他人起不好的榜樣。”
顧流蘇得意了,看來自己還是有過人之處的,要不然怎麼可以在那麼重要的位置站那麼久。
頭頂冒出來無數個小人罵她,你才當了幾天……連自己都漏出了鄙夷的眼神。
“呵呵,你這是在獎勵我嗎?獎勵的話可不可以將功抵過?工資發吧?”顧流蘇還抱着一絲希望,她不希望自己的努力不被別人認可。
楊學兵打破了她所有彩色的泡泡,“顧主管,一切按照規矩來。我先下班了,有監控替我監督你。”
楊學兵實在想笑,那一刻他覺得顧主管沒有那麼多矯情,冷漠,真的可愛。
顧流蘇,你……欺人太甚!但也只是心裡想想。
默默回到辦公室,手機上蹦噠出來一條季延熙的短信,顧流蘇朝着手機伴了一個鬼臉。
你憑什麼給我嘚瑟你在國外的照片!
她這樣想着,手就那樣敲了過去。
季延熙那貨更自戀,顧流蘇都能他回這條短信的表情,他說,這是給你的福利,不要算了,別人還沒機會。
顧流蘇傻笑了起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有多美。
加班快到十點的時候,季延熙的電話彪了過來,“我給家裡打電話,媽說你還沒回去?在外面的話,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
顧流蘇聽到季延熙有些憋屈的叮嚀,覺得自己就像泡在蜜罐子裡。
她打算捉弄一下他,便回答道:“姑奶奶今天心情不好,現在對酒當歌……”
說出那麼高大上的話,顧流蘇都懷疑不是從她嘴裡出去的。
季延熙急了,“你在酒吧喝酒?”
顧流蘇挑眉,理所當然地說,“不然在哪?”
其實季沿熙想告訴顧流蘇,酒吧裡魚龍混雜,一個女孩子,她失憶了,要是沒失憶他完全放心。
要是出什麼意外他會承受不了,“老婆,我不應該走的時候沒給你說,你生氣嗎?”
季延熙沒了底氣,就好像要失去一件自己特別珍貴的東西一樣,那件東西是自己的心臟。
如果沒有顧流蘇,他的人生別提有多慘。
顧流蘇“嘁”了一聲,“我纔沒必要,我心胸很寬廣,就是想喝酒了而已。”
“你在哪,我回來陪你喝!”
顧流蘇在這邊手顫了一下,差些讓手機掉到地上去,失去理智的男人果然很可怕,她這邊明明安靜的掉一根針都能聽見,季延熙卻信了她的謊言。
“我在皇家一號,你來。”顧流蘇聲音果真醉了,她是在計較着些什麼?
有一個視她如命的季延熙她該知足了,季延熙也有些擔心,冷靜了一分鐘,說道,“好,你等我兩個小時。”
顧流蘇沒有回答掐斷了電話,她總覺得他們兩之間少了什麼,而且是揮之不去的。
但是這一切她心如明鏡,需要時間,需要她來完成,博弈,清場,然後落幕。
或者最差的結果是散場。
拿起包連文件都沒整理,電腦也沒關就離開了辦公室。心情煩躁的莫名其妙,說實在的,很久沒有喝酒了。
和白亦儒在一起生活的兩年裡,最多喝一點紅酒,其他點滴未粘,算不算她也是一個好女人?
如果來一場失憶可以不計較所有,她願意一直這樣下去,累着也無所謂。
可是有些事情發生了,有些人在你生命裡濃墨重彩地畫了一筆,這些沒辦法抹去。
她的確來到了“皇家一號”,當她聽到季延熙給家裡打電話,季母說她不在家的時候,心裡撕扯了一番。
怪她,沒有提前告知自己的“媽”她今天加班了。
就算說了又能怎樣,季母會相信嗎?不信,那麼她覺得沒必要。
她生下來不是討好每一個人的,她的好有人懂就可以了。
要是全世界的人都理解你的痛處,你的無奈,你的傷心,那麼你的悲傷就會有可以容納的地方,那你爲何還是這麼孤獨。
門口有人找她搭訕,“美女,一個人啊!”
顧流蘇不理,她以前什麼人沒見過,什麼樣的場子沒待過,都能全身而退,所以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她趴在吧檯前要了杯雞尾酒,現在是有家庭的人,不能完全放開。
她轉身就看到了白亦儒。
尷尬地不知道怎麼開口,白亦儒比她淡定多了。
顧流蘇恢復記憶以後,完全沒有要怪白亦儒的想法,倘若沒有他,她早就是一縷孤魂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句話她是知道的,人要懂得感恩,她亦是知道的。
“流蘇,季延熙對你不好嗎?”
白亦儒坐在了顧流蘇的旁邊,憂心忡忡地看着她。
分開了那麼長時間,他還是沒辦法習慣沒有她的日子。
愛一個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習慣。
或許日後他不會和顧流蘇在一起,但是日後找的每一個人都會和顧流蘇很像。
不怪他深情,只是情根深種。
顧流蘇搖頭,一口氣灌下去那一杯酒,酒下肚,一個字,爽。
她實在想要來個不醉不休,現實不給她這個機會。
“他對我很好,我有時候會想,我怎麼那麼狠心,怎麼那麼沒有良心,感知,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我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楚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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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儒沒聽出來這句話話裡有話,以爲是在說他。
拍了拍顧流蘇的背,“沒事的,我最大的幸福就是你幸福。”
這麼偉大的話他何嘗說不出來,只是需要勇氣罷了。
他真的不比季延熙差,或許顧流蘇愛季延熙只是因爲他們初見那日,季延熙恰好穿了一件她喜歡的顏色的衣服罷了。
“嘿嘿,謝謝你,亦儒哥哥。”
顧流蘇眼神迷離看着遠方的中央舞臺,白亦儒站起身說道,“你先在這,我轉轉。”
“嗯。”
顧流蘇又要了一杯酒,看了舞臺有兩分鐘左右,有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來搭訕。
條件是喝一杯酒,顧流蘇這才正眼瞧着小夥子,長得挺帥,一頭銀色的頭髮,搞得好像cosplay……
她喝酒有一個原則,就是看不順眼的人不喝,眼前這個人她看不順眼啊。
這家酒吧的老闆很奇怪,裝修比別的酒吧高檔好多檔次,全是皮質沙發,看起來都很有情調。
剛纔顧流蘇進來之前,門口門衛攔住了一個油光滿面的人,拒絕的理由是,“皇家一號”只進俊男靚女。
言外之意就是那位大哥不在俊男靚女的範圍內。
現在打開門這麼囂張地做生意的人還真的不多,顧流蘇好奇,這家酒吧背後的老闆是誰。
非主流小夥看見顧流蘇不搭理他,急了,從錢包裡掏出一疊錢,“這些錢,一杯!”
顧流蘇更氣,老孃沒有爆發,現在來挑戰老孃的極限。
見流蘇不說話,非主流小夥以爲是錢不夠多,又取出了一些,堆在桌上,豪氣的樣子就像在宣佈他是國王一樣。
實際上,他連乞丐都不如。人就是這麼犯賤,有時候需要用金錢支撐起來自己那微不足道的面子還有立場。
最後非主流小夥把自己全部的錢全取出來,顧流蘇看了一眼,沒有八千,也有一萬。
“這些錢,一萬一杯。”
顧流蘇饒有興致地看着小夥子,“好,一杯一萬,我喝三十杯!”
非主流小夥沒料到顧流蘇會這麼說,他把所有錢全部扔在了空中,飛起了人民幣的雪花。
顧流蘇冷哼,耍酷,誰不會!
“你以爲老子喜歡和你玩啊?”小夥子瞬間爆發了,眼看就要紅着眼上來,卻被一隻手硬生生地擋了回去。
白亦儒轉回來看到這一幕痛心不已,怪他沒有保護好她,沒有給她安逸的生活。
非主流小夥看到白亦儒的瞬間臉上的表情都可以製作電視劇了,竟然脆生生地叫了白亦儒一聲“哥”……
顧流蘇覺得世界原來可以這麼小。
“給她道歉!”
“額……?”
“啊?”
顧流蘇和非主流小夥異口同聲地發出了聲音。
後音是非主流小夥的,白亦儒看着稱他爲哥的人,說道:“道歉。”
小夥子極其不情願,最後支支吾吾說完,顧流蘇也沒聽清楚,他就離開了。
“你還好吧?”白亦儒親暱地摟着顧流蘇的肩膀,以爲顧流蘇收到了驚嚇。
畢竟她失憶的兩年裡,他保護她滴水不漏,沒有遇到過如此糟心的場面。
“好着。”
顧流蘇聲音裡充滿了距離感,不動聲色地避開了白亦儒的示好,“亦儒哥哥,謝謝你替我解圍。”
“這麼客氣幹什麼?季延熙要是對你不好,我永遠在原地等你回來。”
如果是一個正常的女人聽到這話肯定感動,顧流蘇也不例外。
即使白亦儒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她也會選擇相信他對她的愛,因爲只有感情摻雜不了假。
是假是真,一眼便能看出來。付出的程度也不一樣。
“習慣了,呵呵。我先回家了,延熙來接我了。”
顧流蘇找了個藉口,她想離開這個地方,她若是再多待一些時間,想不到還會有什麼發生。
白亦儒追着出來,抓住了顧流蘇的手,“流蘇,這家酒吧是我開的。”
顧流蘇並沒有很意外,因爲她應該可以料到的,只不過她現在不用懷疑那麼多,人可以很簡單地快樂。
“生意挺好,你照顧好自己。”
白亦儒的手空蕩蕩地僵在了半空裡,她對自己沒有半點留戀,即使季延熙對她並不好。
看着逐漸縮小的身影,他心疼。
沒有人知道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愛的有多麼深,性命可以隨便拿,唯獨不要和別的男人雙宿雙飛。
他真的承受不了那種雲端地獄的落差。
風塵僕僕出現在他面前的人擋住了白亦儒的視線,他不悅地皺眉。
季延熙看清面前人的面目,直接拉着他的衣領,“流蘇在哪?”
“你的女人你問我,太可笑了吧?”
白亦儒嘲笑地說了一句轉身向裡面走。
季延熙像一隻無頭蒼蠅,環視了一週沒有顧流蘇的影子。
他徹頭徹尾地知道自己此刻有多麼形單影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