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能心慈手軟!”
“但我也聽說,上善若水,仁者無敵!”
一旁的文刀,靜靜聽着如雲與雲鷗的對話與爭吵。只是聽了雲鷗這話,莫名其妙咕噥了幾句“仁者無敵”,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雲鷗繼續反擊:“假如,我真的心狠手辣,你們,還認我這個朋友嗎?”
如雲尋思:“如果他變得心狠手辣,我還會喜歡他嗎?不敢想象……”可嘴裡卻惱羞道:“真是個油鹽不進的死頑固!”
“哪的話,我四肢健全,胃口也還不錯哦。”雲鷗也覺得自己語氣顯生硬了,於是緩了緩,“當然,對於惡寇,你也知道,我不至於菩薩心腸吧?”
如雲自然知道雲鷗所指。在仙都,他“殺人不見血”,一招斃敵,殺了那窮兇極惡的辛小次郎,倒是極顯乾脆利落。如雲遂順勢道:“好吧,居然還會吃飯!算你還有救!”
須臾,如雲拿出一疊寶鈔,遞給雲鷗,關心道:“五百兩,拿着吧。我估計你也囊中羞澀了。一個大男人,手頭總得有幾個錢。”
“這……我還欠你那麼多……”雲鷗看了看寶鈔,又看了看如雲,尷尬地撓了撓頭皮。
真的沒錢錢了!
最後的十兩銀子,雲鷗給了真駿馬。
真駿馬與雲鷗一起離開沁馨寮。分手時,真駿馬對雲鷗說:“少俠,我家裡的婆娘快要生娃了,我得好好掙錢,好生伺候。所以,有時忙,還望你多多包涵。還有,那俏魅……”
“打住!”雲鷗止住了真駿馬,從身上搜出十兩銀子,遞上,說道:“代我向弟媳問個好!”
……
“如雲說得沒錯,沒錢行路難。少俠接下吧。”文刀在一旁勸道。
“可是,原來還有……”雲鷗的額頭,有些熱汗在滲流,“連本帶利,六百多兩了……”
如雲打斷道:“連本帶利,都不用你還!”
雲鷗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如雲對自己的好,可是,那畢竟是一大筆錢。更何況,雲鷗也猜度如雲有“套住”自己的打算。“難道,放棄計劃了?”
文刀替如雲說話道:“如雲已經說過多次了,不想要你還錢。”
“少俠,你該不會忘記,你從蘭溪橋回來的那晚,如雲姐一直在等你,後來,我還罵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蔚媚兒這時也從別處轉了過來。
“當然記得。如雲說要和我打最後一次麻將的。”
雲鷗驀然記起,那天傍晚,暮靄昏沉,炊煙寥落,苦味樓早早掛起了紅燈籠。而燈籠下,如雲沒吃晚飯,卻一直在癡癡地等着自己回來,所以,當自己拖着疲憊的身軀,穿過混沌的霧靄,看到了如雲,頓時便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
“那你可知道如雲姐爲啥那樣說,我爲啥這樣罵嗎?”蔚媚兒繼續用生冷的口氣質問道。
“我本遲鈍,至今還沒想明白。”
“如雲姐就是想把你的一切債務一筆勾銷!”
雲鷗頗感意外,對如雲歉意道:“那次,我真的誤會了。致歉致歉!不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的心意領了,但債,我一定得還上!”
“問題是,你拿什麼還呢?現在,你身無分文,又怎麼去行俠仗義?”如雲調侃道,“也不多爲難你,這樣吧,這五百兩你先拿着,以後缺錢,儘管向我借!包括前一個五百兩,皆不計利息。”
“條件是?”
“你一定要跟我講條件,看來你在提防我!也好,省得以後費口舌。一季爲期,還不清,你人,跟我走,爲我做事!”
“還是想罰我爲奴?”
“豈敢!那叫,高薪募用,人盡其才!”
“行!”
雲鷗答應了!在脫口的剎那,他有些後悔。但他太需要錢了!
在真駿馬提出“多多包涵”的那一刻,雲鷗很體諒,也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江湖多俠義,生活卻本真!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自己的難處。沒錢,怎麼去運作殲暴大計?!八十一路男兒狼啊!
當然,他也總覺得,該有人給自己的尋劍,送上後援資金了……
……
雲鷗久盼的救星,真的來了!
他,不是腸肥腦滿、大腹便便的富賈。
他,也不是仗義疏財、呼風喚雨的俠客。
他叫伲伲儂!
沒錯,伲伲儂,一個看去只有十四五歲的小男孩。
人家本來就是隻有十五六歲,乳臭未乾,稚氣未脫!
“駕!”伲伲儂騎着一匹高頭大馬,朝苦味樓馳奔而來。
“籲!”伲伲儂輕叱一聲,馬兒馴服地停下,朝着門口“咴咴”叫了幾聲,似在告訴大人們,來小客人了,大家多關照一個。
“喂喂,你這小孩,怎麼敢如此橫衝直撞?自己摔壞了,還好說,撞壞了這苦味樓,你爹媽賠得起嗎?”是如雲聽到了蕭蕭馬鳴,先出來訓導了。
如雲的雙掌,又恢復了經典動作:左左右右搖晃着。
她現在的心情,好着呢!她覺得,自己總歸能“套住”雲鷗。無論如何,雲鷗這次回來,似乎對自己的態度,明顯好轉了。這不,甜言蜜語多着呢。
“嘻嘻,我爹媽賠不起,我自己賠得起呀!”伲伲儂嬉笑着,露出了幾顆虎牙。甚至,還“吸溜”一聲,接着又是“咕嚕”一聲,似乎把幾許清涕吞進了肚子裡。
如雲掩嘴一笑,不屑道:“喲,你很有錢?!”
“當然!”伲伲儂晃了晃大行囊。
“整袋都是錢?”如雲睜大了眼睛。這世界,還有誰那麼有錢能讓如雲如此驚愕呢?
“當然……”伲伲儂頓了頓,“不是!不過,這裡頭不少了咯!不過,這錢錢不是我的。不過……”
“不過什麼?你很囉嗦的樣子!”
“不過,我可以陪你打麻將,贏你的錢!所以,我賠得起呀!”伲伲儂邊說邊學着如雲的樣子,也左左右右搖晃着雙掌。
“你居然會打麻將?你居然知道我會打麻將?”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呀!吸溜……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