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擠的人潮對着林作巖的不言不語仍舊是視若無睹,依然興致勃勃的問東問西。林作巖只得莞爾一笑,卻不能發作。
眼神晃飄,終是看見了站在人羣不遠處的楓霓裳。
伊人環手而立,對上他的目光竟有些看出他的窘迫,悻然而笑。
林作巖放開緊握的手,戎沁心頓時覺得手中溫度一空。
左方的依靠也一下子離去了。
“對不起,請讓讓。”林作巖唯獨的一句話卻讓人如此下不來臺。
說罷,徑直對着楓霓裳而去。
空留下彷彿被遺忘的戎沁心,衆人看着一身亮彩的戎沁心,眼光只是盤旋打量了番,並不好奇。沒了林作巖也都無趣的散去了。
戎沁心的臉一下子被衆人的打量帶紅了,人羣盡散後,有些懊惱的看着離去的林作巖。
你把我帶出來,又不理我,簡直沒人性。
哼!
但定眼一看,林作巖居然是走向一個女子?原來這冷血動物也會對女人感興趣的啊?戎沁心偏着走了兩步,企圖看清楚被林作巖整個高大身影所擋住的女子。
好奇心又開始發作。
只見一婀娜身材,包裹上華麗豔紅的長款旗袍,搭上一貂皮披肩,華貴油然而生。擡上眼去看她的長相,我的媽啊,絕對是絕世傾國的美女。在此之前,戎沁心只見過小奴那般的美女,但那屬於未經打造過的,只空得樣貌,沒有氣質。這個不一樣,氣質猶如天成,高貴而不可琢磨。
恩恩,這個屬於皇后級別的,小奴頂多算個秀女。
這樣一說,林作巖豈不是成皇帝了?
不成不成,想着戎沁心居然當真的搖起腦袋來。
楓霓裳雖對着林作巖,眼神卻也不自覺的瞟了幾眼戎沁心,只見那女子居然自顧自的搖了搖腦袋,樣子好像十分懊惱。
她在想什麼呢?
楓霓裳也只是想過一時,又對上林作巖冷漠英俊的臉。
“楓小姐,叫你查的事呢?”
林作巖一問,楓霓裳面上有些故意的生氣了。她不說話,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林作巖,轉身向陽臺那方走去。
林作巖一楞,面露些須難色,但還是跟着女人去了。
戎沁心看着這一男一女,心中頓生漣漪。
林作巖居然會去追女人?好奇心害死貓,她躡手躡腳的跟着林作巖,穿過人羣一把。
楓霓裳停在窗臺外邊,雙手擱在陽臺欄杆上,夜色闌珊。她把臉擡起來,十月略爲寒鬱的風拂起她些些零散的雲發。
林作巖靠站一旁,望着她的側臉,微微的折了眉。
“楓小姐。”他再次重複,語色裡有慍怒。
楓霓裳轉頭看他,居然燦爛一笑。
笑的很乾淨,林作巖一楞。
“我在想,見到你真好。”女子此刻天真嫵媚。
男子語塞,只是望着她。
看着林作巖一副不知所以的樣子,落寞又染上她的眼色。她收攏笑臉,目光望向前方燈火霓裳的夜景。
“林公子,難道只知道利用女人,而不知道會傷女人的心嗎?”
林作巖一頓,隨後坦然回答:“不需要知道。”
苦笑一下,楓霓裳回頭,漂見戎沁心挨着牆邊偷瞄的臉,戎沁心一見她的眼神掃到,恐慌的又移進了牆角。
楓霓裳覺得好笑,遂問:“林公子,今日的女伴又是哪家人物的小姐,能於你一同出席?”
林作巖一聽,居然提到卓敏兒,眼色慌了一下。
只是暗暗答道:“這不關你的事。”
“你可又傷了人家的心。”楓霓裳別有韻味的看着那個牆角。
“女人本來就是用來利用的。”
霓裳一楞,又轉回身來,玉指一點他的胸膛,撒嬌般的嬌滴。
“林公子可真是鐵石心腸呢!”
又恢復職業的笑容,楓霓裳變回風塵女子的輕浮。
林作巖眼中一深,但只得又問:“楓小姐,我問的人呢?”
霓裳擡頭,看着林作巖,挑了挑眉頭:“老規矩,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立刻,林作巖高大的身影伏了過來,捧起楓霓裳的腦袋,深深一吻。
擡眼之際,楓霓裳看見林作巖冷漠俊朗的眉眼,閉着。但脣還是冰涼寒澈。
戎沁心面色大驚,轉過偷看的臉,紅雲滿布。
哇靠,好正點的KISS!
離脣之後,林作巖再次發問:“我問的人!”
緩緩睜開眼,對着冷漠的眸子,輕輕回答:“的確在安爺那,安爺收了她。”
放開楓霓裳,林作巖面朝外方,殺氣浮出水面,躍躍欲騰。
“姓安的是想罩着她了?”
“應該是的。”
“該死,都該死。”咬牙切齒。
不親了嗎?額?
望着又離開的兩尊身影,戎沁心心裡嘀咕。看來姓林並不是絕對的不食人間煙火的冷雕塑嘛,也是有喜歡的女人的。
嘿嘿,一陰險的笑攀上她的嘴角,心中頓生一計。
誰說老虎屁股摸不得?我偏偏要摸下看。
戎沁心心中所盤算的,她自認爲非常完美。只是還稚嫩的她並不知道,這個計量不但沒有幫助自己逃出魔爪,反而陷自己於尷尬局面。
“林公子!”
一爽朗而渾厚的笑聲從背後尋來,戎沁心看着一金華福紋長袍的中年富態男子舉着酒杯往陽臺走去。
林作巖一轉身,冷冷一笑。
“戎爺。”
楓霓裳也含笑一福,知趣的離去了。
“林公子今天能來,蓬蓽生輝。戎某人真是很高興啊。”他朗朗而笑,舉着酒杯。
一男侍應趕忙端過銀盤,林作巖拿起酒杯,與戎老爺一敬。
“你父親的離去,戎某着實很難過。但虎父無犬子,我相信我錦豐與富貴門的合作定不會因此而有所改變。”
林作巖一笑:“那是當然,多虧有戎爺的相助,纔在富貴門緊急的關頭渡得難關。”林作巖很明顯指的是上次江西來的軍火之事。
戎爺點點頭:“不說這個了,今天是我兒二十三歲生日,林公子尚未見過我兒,以後還請您多多提幫纔是。”
“不敢當,不敢當。”
說罷,遠處舞臺上燈光一亮,一男子上臺喊過。
“今天,是錦豐大公子的二十三歲生日,當然,舞會不能如一般場合般無趣。要不然怎麼能顯得我們錦豐的獨處呢?”
他故弄玄虛,對着臺下衆多男女期待的臉。
拍拍手,一行服飾統一的女侍應款款而出。手託銀盤,上面放着各式華彩的面具。
侍應們一上臺,男子爽朗笑道:“我們大公子可是在英國念過高等學府的人才,在坐的也有相當多的英國貴人。想必都聽過化妝舞會一說吧。”
他一個手勢,侍應們紛紛下臺,插入人羣。
“小姐,選一個吧。”
“先生,選一個吧。”
……
……
輪到戎沁心,她望了望銀盤上幾個各色各異的面具。挑了一下,便選出了個帶鑽的粉色面飾。
“都選好了沒?”
臺下興致不小,紛紛迴應:“選好了。”
男子滿意一笑,女侍應們端着空盤而歸。
他又拍拍手,燈光一下黯淡下來,只留的銀藍色的淡淡光色。這樣的光色裡,人們無法看清楚來人是誰,更何況是帶上面具的。只是,這樣程度的燈光卻絲毫不會影響人們翩翩起舞,反道添上幾道讓人興奮的神秘之感。
“今夜,讓我們狂歡。戎公子就在你們的身邊,你們當中。如果今夜哪位佳麗名媛能得其邀舞,便可以一同與戎公子切這塊生日蛋糕。”
說罷,身子一偏,讓出一高帽師傅,推着彩車緩緩而來。
當中一九層遞疊蛋糕,好不漂亮。煩瑣的邊幅,奶香涌鬱。
“這樣的殊榮可是非常難得的哦。”男子又是一故意的笑:“今日的名門貴秀們,可該抓緊機會了。”
下面譁然笑聲一片。
再次拍了拍手,音樂悠然響起。這是英國貴族舞會常用的音樂,跳上華爾茲,說不出的華貴和典雅。
“林公子,不去跳舞?”
看着臺上一切就緒,戎老爺噙笑而問。
林作巖搖搖頭,在他心裡,跳舞是女人的玩意。陪得人高興,這樣的差事只能是丟人現眼。
“那戎某去了。”戎老爺風采不減,樓過身旁而來的亮豔女伴,放下酒杯進入舞池。
人羣開始變換起來,戎沁心帶着面具,穿插在人流當中。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着,跳舞?帶我來的人都拋棄自己了,跳個毛。不跳吧,人們興致盎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邊迷團而轉的身影把自己轉到了個什麼地方。
這是,燈光闌珊中,戎沁心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俊朗不凡,身姿翩然。
除了林作巖,誰能有這樣完美的背影。於是她提着裙子走了過去。
“林作巖!”她一拍那人背肩。
那人一頓,轉過身來。
帶着遮去整個上半臉的面具,此人姣好的下巴猶如刀削。嘴角提着親切的笑容。
戎沁心一下就看呆了,不是林作巖。
林作巖纔不會這樣豐滿的笑。
她瞪大眼,癡癡的望。
“你不是林作巖,你是誰啊?”她倒反問起他了。
男子一笑出聲,對着沁心一答。
“小姐認錯人了。”
戎沁心一汗,果真人錯人了。這個聲音宛如春風,和風煦煦,哪裡有半點冰冷之感。
“對不起,對不起!”戎沁心一惱,忙躬身道歉。
“小姐打擾了我,說句抱歉就好的嗎?”
男子玩味一笑。
戎沁心尷尬的鞠躬定了下來。
“我可不會這麼便宜小姐噢。”說罷,男子扶正沁心的身子。
翩然的側影印入她的瞳孔,淡藍的光澤下,剔得他挺拔的身材完美無缺。
“請。”
男子一個鞠躬,伸出手來,優雅如王子。
戎沁心呆呆的看着他,心中某個地方被劃開似的。
涌出迷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