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酒醒只在花下坐
昏迷中的我是被一陣陣透骨的寒流給吹醒的
醒後雙目一片黑暗，身體止不住的瑟瑟發抖，不知道是因爲寒冷還是黑暗。
手本能的向前伸去，直到碰到了阻礙，才侃侃放手。
雖然胸前的溫度已經如常，可是抵着岩石的後背卻奇寒無比
仍舊將我冷的夠嗆。
我的背後與所坐的地方都是寒冷且光滑的岩石，雖然不刺骨但也十分寒冷，而在岩石的縫隙內也滋生了一些青苔
可想而知，這裡應該是一個常年見不到陽光的地方
而山上最多的就是黑洞……
“熱，熱，好熱……”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我嚇了一跳，我惶恐的看着聲音發源處，可除了黑暗什麼都沒有。暗自悻悻着那人沒有看到我
要知道這烏龍山雖然是我們的地盤，可這年頭的亡命之徒不少，而那些爲躲避追殺潛行在烏龍山上的人更不少
若平常背時碰上一個怕也是夠嗆，更別說是現在這個模樣了，根本連小命都難保
只是……
細細想來，那人的聲音倒很是耳熟，就像是白渭……
白渭？
腦子有一瞬的頓悟，原本散步的迷霧也像被驅散一般
“白，白渭？”
黑暗中的人再沒有迴應，只是自顧自的在那呢喃着
可就憑這聲音我也能斷定，那是白渭！
可這聲音卻幾近細微有時候根本都聽不見。
難道，他出了什麼事？
來不及多想，我曲蜷着身子努力向他靠近。
距離那聲音越來越近，空氣也像是染上這份溫度變得懆動溫熱起來
這樣的溫度應該是傷風發燒了，可這溫度也委實高了些
雖然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可我還是瞧到了白渭的樣子
靠在牆壁上的他正搖搖欲墜，臉頰泛白像是塗了一層面粉一般幾近透明
我的雙手迅速的搭在他的衣服上，止不住的搖晃着
“白渭，白渭，醒醒，快醒醒！”
可他所能迴應我的除了‘我好熱’就是‘好熱’倒是很有一個當病人的自覺
雙手向下準確無誤的拉住了白渭的衣襟，入手的全是一些乾涸的泥巴，稍微用點力，那黏在衣上的泥巴就直往下
摩擦着手中的泥巴，我的脣角微微勾起，最後的不確定也像這泥巴一樣化爲細沙
果然，那是白渭，沒有錯。
那麼……
我面帶笑意的看着白渭，手中拉着他的衣服也越扯越長，最後
‘刺拉’一聲
白渭的衣服已然在我的手掌裡分裂成了細條
意外的，白渭呢喃的聲音也消失了，我望着面前模糊的輪廓再一次的沉迷了。
看看白渭雙眸緊閉的模樣在瞧瞧他赤果果的胸口，像是等着被人欺負一般
雙手本能的伸向前去
反正，白渭看不見
更何況，他早晚是我的人……
我的人呦。
想着想着，我咧開嘴詭異的笑了起來，可這一笑就不得了了。
整個山洞裡都回蕩着我的笑聲，像是黃昏時的昏鴉
嘎嘎嘎
弄得我興致全無，雞皮疙瘩倒是落了一地，只得背對白渭，生怕又做出個什麼事情有令我寒毛樹立
世上最最遺憾的事，就是該死的後媽在你的面前放了一盤美肉，可你卻因爲它沒熟而不能吃掉。
T T
“冷，冷，冷……”
我驚訝的轉頭看着地上不知何時已經曲蜷一團的白渭。
一個勁的到那瑟瑟發抖，我茫然回過頭，看看黑不拉幾的天，在瞅瞅硬不拉幾的地。
蒼天啊！大地啊！是天上那位美麗神仙大姐聽見了我的誠心的禱告呢！
所以特大發慈悲的讓我完成心願？
默唸了幾句‘阿彌陀佛’
轉身虎視眈眈看向地上的白渭，彷彿是一盤鮮美可口的‘羊肉’哦，不，是白渭
我盯着地上的白渭，雙手摩擦
“白渭，我來咯～～～～～”
雖然是抱着私心來幫助白渭的，可當我的肌膚觸碰到他的肌膚時，即使有所準備還是冷不丁的顫抖了。
原本玩笑的心也不知跑到了哪兒
餘下的只有濃濃的擔心與害怕
要知道，十年前我也是如此溫暖着孃親早已涼透的身軀
三天三夜
拋開腦中的一切思想，雙手不停的摩擦着白渭的肌膚，雙目怔怔的看着他安詳的睡顏似是承諾又似說服
“白渭，你不會死的！絕對不會”
輾轉一夜，我就是在如此惶恐的渡過，直至身邊的黑暗開始被光明吞噬，山洞門開微微照進些許陽光，山洞裡飄散着溫暖的味道，這一夜的提心吊膽，纔過去。
我伸手，觸碰着白渭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原有的體溫，我本想伸手向白渭的額頭摸去時，卻被白渭逮了個正着。
當時，我的手正掛在白渭的手臂上，不停的摩擦，想方設法的將他捂熱，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頭頂上我驚訝的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眼的白渭，慘白的臉頰裡嵌着一雙熬紅的眼睛，一顆心也因爲他的注視，而變的七上八下。
白渭只是靜靜的看着我，突然一把放開我的手，起身坐了起來，開始自顧自的穿着散落的衣服。
看着白渭的舉動，我的心裡卻像丟了什麼似的，只能尷尬的抱着散落一地的衣服，整理起來，可今早白渭那張五味雜陳的臉總是不經意的出現
“其實，你不需要糾結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一說話，果然山洞的裡裡外外都響起我略爲嘶啞的聲音，如同昨日一般的難聽，看來應是感染了風寒，看着白渭還沒有說話的舉動，我拉了拉嗓子想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好聽些，繼續說道
“其實，你不用內疚的，這事也有我的……”
“呵，內疚……”
一股透心涼的冷笑在洞中蔓延，塵封了剛剛溫暖的陽光，深恐是我聽錯，我轉身看着依舊坐在地上的白渭一切都像平常一樣
除了他赤果果的上身和臉上還沒有消失的冷笑
“仇小姐，你若說是因着色心而想救我，我還會相信，可你若說如此佛陀的話……仇小姐，莫忘了，你可是土匪，殺人不眨眼的土匪”
白渭的話像是晴天裡的霹靂一般，一字一句，都讓我措手不及。
而那些我僅有的小情緒也在這霹靂中蕩然無存。
我低下頭依舊一板一眼的整理衣服，可心頭卻像是被人揪住般的疼
我也第一次知道了羞爲何物。
快速的整理好衣服來不及告別我就跌跌撞撞的離開了。
可面對着滿山陌生的翠綠欲滴時
我又茫然了
難道是天要亡我？
我低下眉頭，眼神卻不自覺的向後飄去
可現下無論如何，我都無任何臉面見白渭了。
再說，一個小小的樹林子罷了，又怎麼可能難倒我？
心下一橫，埋着頭就在這樹林中橫衝直撞起來。
果然，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受過一夜洗刷的青山，莫說空氣就單單說着樹枝上的細細雨滴也是嫣然動人
只是，這露水未免也太多了一些，光光在這遊蕩了一柱香的時間，我這衣服也溼了大半
不知道我直衝了多久，直到看到前方一顆連着一顆的樹上相繫着方向的白色泥垢細布時。
我的心被深深震撼。
也頓悟了白渭爲何會傷風
不說那黑洞口裡的徹骨寒冷，就單說溼衣服的冷也是難耐的，更何況是本身就穿着溼衣服的他，又要照顧昏迷中的我又要留心路線坐好記好，如此反覆然後在走進黑洞裡照顧我的白渭呢？
這樣的他，又怎麼可能不傷風，不燒壞呢？
行走的腳步開始停駐甚至開始後退
腦海中開始浮現昨夜白渭瑟瑟發抖的模樣
若我不在……
來不及多想，回頭的腳步就開始加快。
“小姐，小姐……”
身體一怔，我四處張望着所有能夠發出聲音的地方。
一圈下來只是寂寥
看來，是我幻聽了。
“小姐……”
“妯妯……”
我驚訝的聽着迴盪在樹林裡的聲音
這一次不僅有小翠，還有爹爹，極少見面的爹爹
或許這一次不是幻聽，可是……
望着遠處的目光變得堅韌
在遠方，還有白渭，白渭隻身一人在那。
任由這聲音一波接着一波，我仍舊奔跑着，不再在乎回去黑洞裡，見到白渭是否丟面子或者羞愧。
要知道一切小情緒和心中的揣揣不安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小姐，小姐，大當家的小姐在那……”
“妯妯！”
我吃驚的看着前方不知何時出現的小翠和父親還有一干人等
以至於還來不及剎車就直直的撞在樹上完美的暈了過去
在昏倒的那一剎那我笑了，不知恬懆的笑了，甚至望向面前的那顆樹我都滿懷情深
幸好，有這顆樹，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父親，還有一干人等裡的白渭。
只是瞬間，意識就陷入了黑暗
這一次的昏迷，再沒有做那些稀奇古怪的夢，只是一片沒有盡頭的黑暗，也好，至少我也能好好的休息一番了
（作者有話說：突然感覺，本親媽唯一交替下一章的辦法就是昏迷耶，本店暈點頗多，無論是撞暈還是病暈痛暈冷暈熱暈，應有盡有，任君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