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咦?”在空中的劉卓咦聲道:“好像有大隊人馬正走來,這深山老林中會有何人?”
想到此處,劉卓指尖翻飛,一道“隱身術”的法訣脫手出而出,蔚藍的天空下,驀然一閃,他的身形便不見了蹤影。
隱身之後,劉卓便腳踩青雲,向山下掠去。
在兩座巍峨的大山中間,有一條三丈寬的蜿蜒小道,劉卓落到了這峽谷一側邊緣,駐足在那靜靜審視着。
不多時的功夫,遠處蜿蜒來了一隻極長的車隊。
車隊爲首的是一位腰胯長戟,胯騎黝黑駿馬,顯得雄糾糾氣昂昂的將軍,在後面是則是一直蜿蜒到劉卓視線之外的人馬車隊。
馬車上輜重糧草無數,壓的車軲轆深陷,在地上留下道道軲轆印,數不清的士兵們手拿銅戈,頭扎黑巾緊隨其後,他們去的方向,則正是秦國的西面。
“這是秦國的軍隊,去的方向可正是魏國的邊境啊,難道秦魏兩國要開戰?”劉卓心中暗道,經過多年來對修仙界的認識,他對王侯將相的看法,已然有了改變。
既然秦王都是一個修仙者,那其他國家的政權也極有可能是被修仙者把持的。
一場凡人之間的戰爭,若是有修仙者的加入,劉卓實在不敢想象會是如何模樣,哪怕是煉氣期五六層的修士,只要駕起青雲,狂仍低階法術,定然也是一面倒的屠殺。
劉卓中心中正猜測着,這時那車隊爲首的將軍忽然勒住繮繩,一手揚起長戟,虎目一瞪道:“何人!”
整隻軍隊在這將領的一聲大喝下,竟也迅速紛紛停下腳步。
聞言後,劉卓心中奇怪,這個凡人將領如何能發現施展了隱身術的自己?
隨即,劉卓給自己施展了易容術,緩緩撤去隱身,一身道袍的他駐足在原地,面色冷靜問道:“你們可是秦國的軍隊?”
那名將領見眼前是個不過二十歲的青年,不由怔了一下,他見劉卓面色淡然,看似隨意駐足在原地,渾身上下,卻頗有一股出塵的氣質,頓時便猜到了劉卓修仙者的身份。
“在下吳罡,正是秦國將領,見仙長打扮,可也是秦人?”自稱吳罡的將領頓時收起傲慢之色,恭敬問道。
劉卓微笑道:“我是秦人不錯,我且問你,你是如何發現與我?”
吳罡棱角分明的面龐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隨即道:“在下多年征戰殺場,對殺氣、人氣、聲音、皆十分敏銳,方纔仙長雖施展了法術,在下肉眼雖看不見,卻能感覺到仙長身上的一絲殺氣。”
聞言,劉卓大爲意外,他想不到除了神識之外,竟還有人可以憑藉感覺來看破隱身術。
至於這吳罡說他身具殺氣,劉卓倒並不覺得意外,這兩日,連續滅掉了數個強敵,更是將築基期的高手硬生斬殺掉,身上帶着那所謂的殺氣,倒也不奇怪了。
“你們這是要去魏國?”劉卓話鋒一轉,問道。
那吳罡面露一絲難色,隨即終於道:“沒錯,在下奉王命,率領十萬兵馬,征討魏國,此番定然要滅魏,成就咱們大秦的千古霸業!”
聽了這話,劉卓心中暗付:秦國出兵攻打魏國,魏國之中定然也有修仙大派,到時候豈會坐視不管?看來修仙界與紅塵,也並非是毫無相連啊。
想到這裡,劉卓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打擾,將軍自行趕路就是。”
話畢,劉卓捏起了匿身術的法訣來,憑空一指,一縷暗藍華光便涌上他身,他的身形驀然憑空消失而去。
吳罡一臉詫異之色,微怔了一下,便轉身大喝一聲,命令軍隊繼續前行,隨後他翻身上鞍,猛勒馬頭,繼續向西方前行。
但這吳罡未想到的是,劉卓匿身後,並未馬上離開,此刻劉卓正嘴角含笑,駕雲飄蕩在他的馬頭前。
劉卓祭出了龍腸飛劍,也不催動法訣,擡手便衝吳罡的面門橫刺過去,劍尖驀然停住,剛好離吳罡那雙虎目一寸許。
此時,吳罡絲毫沒有察覺,只是面色冷峻的騎馬前行着。
劉卓見狀,不由微笑了一下,唿的一聲,腳踩青雲劃過天際,衝着東方破空而去了。
經過方纔的試探,劉卓倒也終於發現了隱身術與匿身術的差別。
隱身術只能不被人的肉眼看穿,卻無法阻隔神識的探查、聲音的傳播,也躲不過武者們日積月累,在戰場上修煉出的警覺感。
而匿身術,卻不僅能隱去施術者的身形,連施術者發出的聲音、氣感都可全部匿藏起來。
見這匿身術的第一層,便有如此用處,劉卓暗道:這匿身術的第二層,不知道有何用?想來是不會簡單的。
至於那吳罡所說的,武者的警覺感到底是什麼?劉卓思慮許久,覺得這應該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就彷彿他領悟出的【未卜先知“道”】一般,他自己都無法講清楚那是何種意境來。
換句話來說,那吳罡的這種對殺氣的敏銳觸感,也算的上是一種“小道”。
儘管吳罡是個凡人,但劉卓卻認爲,所謂的“道”,並不等於修仙者的專利,無論是大道還是小道,都是這大千紅塵世界的一部分。
道!
在每個人的身邊,他無處不在,又總是不在。
一路胡思亂想,劉卓已然撐起護罩,全力駕雲縱掠了兩日的時間。
這兩日他一刻也不曾停歇過,一路橫掠過無數城池、大江大河,直到靈息即將耗盡之際,遠遠的,他終於俯望到了一片巍峨的山巒。
在萬丈高空望去,層巒迭嶂的大山腳下,有一團方寸黑點,劉卓一氣向下飛掠了數千丈,樸實的青山鎮便映入了眼簾。
山還是那座山,鎮還是那個鎮。
劉卓漂浮在青山鎮的上空,望着身下熟悉的街道,頗顯感慨,他神識一動,青雲劃出一道絢麗的流光,划進了被夕陽籠罩的大山之中。
在數年未曾變化的小山村,夕陽斜下,晚霞紅透了半邊天。
劉大志忙碌完了一天,今日他又幫村東頭的狗剩家打了一把菜刀和一杆鋤頭,雖賺不了幾個銅子,他卻圖個心理痛快。
頭髮已然有些花白的劉大志,正端着茶壺,將壯碩的身子斜靠在自家的門檻前,遙望着夕陽斜下。
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微微的腳步聲,陳玉珠繫着圍裙,清秀的面龐不知何年,已然有了不少歲月的烙印,她含笑催促道:“吃飯了,別看啦,兒子在五嶽派好着呢,用不着你瞎操心。”
“那是當然,我兒子可是個神童,到了哪都出息。”劉大志吆喝着,總算從地上爬了起來。
唿的一聲!
一道青光劃過,正落到了那三間瓦房組成的庭院內,夫妻二人不由同時轉頭望去,卻見是個似曾相識的青年,正一臉激動的望着他們二人。
“爹!娘!”劉卓喊道。
周大志錯愕在了原地,並未出聲。
劉卓上前,一把摟住了從來都視他作掌上明珠一般的父親。
“爹,你老了。”劉卓拍劉大志的後背,頗顯感傷的說道。
“卓子!你怎麼回來了?”劉大志一臉的喜色,隨後他忽然按住劉卓的肩膀,面色嚴肅道。
劉卓抓着陳玉珠的手,見孃親已然流淚了,心中更是覺得無比親切,八年的在外漂泊,這種溫暖的感覺,他又一次體會到了。
“爹,我特意回來看你們啊。”劉卓自然不會去說自己叛出五嶽派,連宰三位五嶽派師叔的經歷,他也並不想讓爹孃瞎操心。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還瞎問什麼呀。”陳玉珠數落道,將兒子拉進了屋內。
回到家中,爹孃一番噓寒問暖,劉卓卻只說在五嶽派修煉有成,學得了仙法,外出遊歷,過幾年便要回五嶽派去。
劉大志、陳玉珠夫妻倆,見八年未見的兒子歸來,心中自然是大爲歡喜,這個時候正是晚飯時分,陳玉珠滿面喜色道:“你們爺倆先吃着,我呀,再去做兩個菜。”
“對,去把昨個獵到的兔肉燉上。”劉大志大大咧咧的說道,拿來了一罈子黃酒放在飯桌上,笑道:“兒子,你也大了,今個陪你爹我好好喝上幾盅!”
劉卓見狀,趕忙拿過酒杯,斟酒舉杯,笑道:“爹,兒子敬你。”
話畢,劉大志哈哈大笑,父子二人開始舉杯痛飲。
吃着母親做的飯菜,喝着自家釀製的黃酒,劉卓顯得肆無忌憚,儘管他已經是《長生功》十層的修爲,早已進入了辟穀階段,食用五穀雜糧不但毫無用處,還會阻礙修行。
但,這是回家了啊。
這一夜,劉家的燈火一直未熄。
劉卓與老爹講了許多的話,陳玉珠則一臉慈笑的坐在一旁聽着,她覺得作爲一個女人,這樣就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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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劉卓一連在家中呆了兩月之久。
劉家的神童兒子修成仙術歸來的消息,也在整個村子裡傳開了,村裡人都紛紛前來串門,好一睹仙人風采,甚至還有幾戶家有待嫁閨女的,竟差遣媒婆上門來說親,卻是被陳玉珠婉言拒絕了。
兩月來,劉卓一直在家中安生孝敬父母,對修成大道一途,劉卓自然是不會放棄,但在此之前,他覺得還是應該將爹孃安頓好纔是。
畢竟,劉大志與陳玉珠是生他養他的至親之人,幾十年面朝黃土背朝天,在這小山村挨着苦日子,劉卓已然心生了讓爹孃離開村子,找一處頤養天年的好地方,就此安頓下來的想法。
於是,當天劉卓便與劉大志打了聲招呼,腳踩青雲徑直向青山鎮的南面飛掠而去。
此行,劉卓的目的地是青山鎮外三百里處的【謂城】。
一個時辰後,劉卓沿着碧水河一路飛掠,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城池。
施展了匿身術,劉卓無視城頭戒備的秦人士兵,旁若無人的飛進了城內。
謂城算不上大城市,但城池周圍物產豐富,耕田衆多,百姓都還算富裕,所以一直以來,治安一向都很好。
在人流不息的街衢上空,劉卓四處掃量着,打算找一處合適的宅院,將爹孃安頓過來。
在城內一番飛掠,來到了城北的一個角落時,劉卓忽然發現了一座道觀。
這座道觀孤零零的佇立在城池一角,奇怪的是,道觀的周邊卻是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建築,雖處在這熙攘城市,卻彷彿與世隔絕一般。
劉卓見那道觀的門匾上,寫着“孔儒觀”二字,心中便已知曉一二,這應該是孔門修士的道觀了。
雖然上次出手滅了兩名孔門修士,劉卓對孔門倒也並無惡感,有如此一座孔門道觀在此,他至少無需擔心有妖、鬼、魍怪之流進城禍害百姓了,倒也是個讓人放心的地方。
唿的一下!
從謂城的城牆之外,忽然閃急速飄來一朵青雲。
劉卓心中一動,暗暗將身形隱藏到了一座城樓的欄杆後。
仔細望去,見青雲之上有一身穿紫色儒袍,髮髻中插竹棍的少年,正面露焦急之色,一頭栽向了那孔儒觀中。
劉卓見狀,心中覺得奇怪,方纔入觀的少年,修爲在練氣期八層左右,爲何如此火急火燎?
片刻後,劉卓本無心多管閒事,正要離去,此刻那孔儒觀中倏然升騰起兩朵青雲,其中一人是方纔的少年,另一朵青雲上,則是同樣孔門裝扮的一名黃臉老者。
這兩名孔門弟子,本要駕雲飛掠而走,那黃臉老者忽然向劉卓身處的方向瞪眼,道:“哪位道友隱身在此?不妨出來一見!”
劉卓聞言,並不感意外,他撤去了匿身,從城樓後飛掠了出來,笑道:“在下劉鳴遠,乃一介散修,碰巧路過此地而已。”
爲了以免惹出事端,劉卓特意報了個假名。
“在下孔門修士,段正山,這是老夫的徒兒蘇牧。”那自稱段正山的老者沉吟道,一雙渾濁的眼眸,卻不住的在打量着劉卓。
此番,劉卓早已將五嶽派的藍色道袍換掉,如今是一身白色長衫,滿身書生氣,唯缺一把摺扇,便更似真正的讀書人了。
“原來是孔門的前輩,失敬失敬。”劉卓打着哈哈,他見這段正山是煉氣期巔峰修爲,心中猜測,這座孔儒觀的觀主,也許便是眼前這黃臉老者了。
“方纔我這徒兒來報,說在謂城南三十里的藤家莊,出現了惡鬼擾民,老夫正要前往捉拿鬼孽。”段正山解釋道,隨即便要駕雲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