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起源】

“君可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轉瞬不過一眨眼。

君可見,萬家燈火,半生蹉跎,回眸不止一回顧。”

她晃了晃腦袋,好奇地看着周圍的一切。這是蘇州園林的一處絕美聖地,而她是一個高中女生,暑假的時候跟隨父母來到了這裡,正好趕上蘇州園林舉辦一場盛大的展覽,便大飽眼福一番,順便了解一下蘇州這裡的文化背景以及歷史淵源。

據介紹,這是宋朝的一處園林,每一株花草均可見當初的繁華,也見證了繁華的衰敗。周圍的人們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無不對着其設計發出一聲聲的驚歎。據傳,這個園林是宋朝一個很有名的師父留給自己徒兒的,可是,因爲當年的靖康之恥(1127年)等諸多原因,她死於那個夜晚,那個嘈雜的晚上。此後師父悲痛萬分,傷心欲絕,最後不知蹤影。有人說,他因爲受不了徒弟的離世隱匿於山林之中,也有人說他是隨他的徒兒一起去了。大家衆說紛紜,但是誰也不知道真實情況究竟是怎樣的。

鉛色的雲層從南方壓過來,天空在幾分鐘裡黑了下去。玩了一天回到酒店的女孩有些許疲憊。確實,這個園林看着不大,實際上亭臺樓閣處處無一不透露着設計者的用心。除了隨處可見的花花草草,古色古香的硃紅色的柱子以及窗戶的雕花都是一個女子的形象。她好奇極了,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才能讓自己的師父爲其修建一座園林呢!

一陣風吹開了窗,她打了一個哆嗦。準備關窗之時,窗外一陣歌聲傳來:“倘若無我,恰逢那日將你......”

由於風聲過大,使得她根本聽不到後面唱了些什麼。忽的,窗戶被風重重地關上了,這聲音嚇了女孩一跳。她起身關好窗簾,鎖好門窗,窗外開始打閃了,遠處一道道紫色的閃電劃破夜空,隱隱約約的勾勒出了一個男人和女人的樣子。女孩看了一會,感到無聊,便爬上了牀,裹好被子。雖然這纔是七八月的晚上,不知爲何她感覺到一陣一陣的寒冷。

她戴上耳機,悠悠的歌聲從耳機中傳出。歌聲裡,是一個略微稚嫩的女聲,聽得應該是十六七歲的樣子,而唱的卻是完全陌生的曲調。她感到奇怪,於是摘下耳機來仔細端詳半天,也沒發現到底是哪裡有問題。她心裡覺得有些毛毛的,就把耳機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她想這首歌曲自己以前確實沒聽過,可爲何心裡會有種異樣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奇怪,像是什麼東西堵在了喉嚨,想哭但是不知道爲何。

窗外的雨滴還在猛烈地敲打着窗戶,豆大的雨珠發出刺耳的聲音。她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旁邊的耳機中,依然在咿咿呀呀的吟唱……

“雨水沙沙作響,焦急地敲打玻璃窗。恍惚入夢,陌生巷弄,縹緲的樂聲傳入哪個角落……”

【入夢】

她是被吵醒的。當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紅色,滿眼的血紅色。

好像時光錯亂,不知自己是來到了哪個陌生小巷中。四處都是殘破的,潔白的牆體污泥遍佈,似乎搖搖欲墜,無名的雜草長的到處都是。往下看,只見遍地的屍體一個個恐懼的睜大了眼、張大了嘴,卻是再也合不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她崩潰了,放聲尖叫,可是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她,她只能孤零零的坐在地上,周圍的環境讓她一秒也待不下去。

她身上穿的白裙早已被周圍的鮮血染紅,她胡亂抹了把臉,也不管自己臉上的鮮血,她不知道自己爲何在這一條陌生的小巷子裡,她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她有些茫然的走着,突然一陣暈眩,許多記憶隨之涌上心頭。原來此時正值靖康元年,金軍南下,不過幾天便殺進了燕京。她爬上高處,遠遠望去,只見皇宮內戒備森嚴,她又去問了幾個逃難的百姓得知,此地爲宋朝的首都---汴京。

由於國家連年災荒,百姓生活困苦,洪水像猛獸般吞噬着一個個村莊。有些衙門官兵蠻橫無理,到處燒殺搶掠,導致很多地方民不聊生。朝廷上,皇帝昏庸無能,整日花天酒地,荒淫無度,不理朝政。因自己理政不夠,竟然禪位給自己的兒子去收拾爛攤子,留下了笑柄爲後人唾棄。

她根據涌上來的記憶,穿過一條條橫屍遍野的小巷,回到了家中。可是,一切都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美好,一家人早已被金兵殘忍地殺害,屍體被金兵大卸八塊,分別散佈在大院裡的各個角落。

“爹,娘!!!”她大喊着,無助的向四周望去,“救命啊,有人嗎,救命啊,救命……”她想起來,幾天前若不是自己的父母拼命護住自己,拼命讓管家帶自己逃出去,怕是這裡的屍體又要多一具了。她緊緊地抱住父母的屍體,試圖給他們一些溫暖,可是全然徒勞。她想大聲哭喊,卻發現喉嚨似乎被掐住一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有,她明白,真真正正的傷悲是哭不出來的。她不知道自己日後該怎麼辦,雙眼失神的望着這遍地的屍骸,靜默了許久許久。

恍惚間,一聲馬鳴劃破了夜空,她看到一匹馬,一匹雪白雪白的馬,緩緩地停在了自己眼前……緊接着,她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

“擡眼望見四處皆殘破,起身茫然無措,幾株草木略寂寞。被塗抹已乾涸的鮮紅,搖搖晃晃似懂卻不懂。後來猝然停住的快馬,停在了,第一眼,就打上糾纏的結。怎知淪爲一生的劫,仍是此刻記得他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