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一老頑童

“老頭,老頭,我又來了,你來迎接我啊!”景瑁捧着一個精緻的鎏金鏤空的鳥籠,鳥籠之中站着一個昂着頭一臉得意洋洋的鸚鵡,鸚鵡的腳脖子上拴着一串閃着光亮的細小銀鏈子,將鸚鵡與鳥籠捆縛在了一起。這鸚鵡是一隻黃背灰肚的鸚鵡,肥嘟嘟的圓滾滾的煞是可愛。

鸚鵡模樣甚是喜人,它的模樣雖然不比虎皮鸚鵡討喜,但是也勝在圓滾滾的溜圓黑亮的眼睛長着紅花臉,身材略肥有着自然萌。

這樣一個萌物卻是個得意滿滿的性子,且它是極爲通曉人性的鳥兒,學話非常的快,聽着景瑁這樣呼喚,它也是有樣學樣,“老頭,老頭,我來了,你來迎接哇哦!”

鸚鵡不僅學舌學得非常好,彷彿通曉人性,知曉景瑁說得是什麼一般,它也知道自己是初次登門,需要讓人多多指教,也就與景瑁的話稍稍有了那麼幾分的差別。

一人一鳥,你說一句,我學一句,直到走到了後院,一鶴髮童顏,精神矍鑠的老者正指着一隻玄鳳鸚鵡嘴裡念念叨叨地斥責,老者是說得唾沫橫飛精神抖擻,而鸚鵡卻是睜着一雙無辜的鳥眼,不時對着老者眨眼歪頭的賣萌。

玄鳳鸚鵡的模樣本就十分討喜,小小的一張鳥頭上,臉只有小小的一片位置,頭上幾根鵝黃上的冠羽根根分明,眼睛溜圓黑亮之中閃爍着純真與無辜,眼瞼斜下方的兩坨紅色腮紅就更是惹眼與討喜了。

“老頭,你又跟你那隻玄鳳較勁,人家只是一隻鳥,你別欺負人家可以不?”景瑁近前,對着老者一臉的嬉皮笑臉,彷彿與平日的丰神俊朗溫潤如玉判若兩人。

老者身着藍色長衫,脊背直挺,腰背線條有形顯然是常年習武的康健老者,老者頭髮花白麪貌卻是十分紅潤潤澤,老者臉型方正,面部線條肌肉勻稱,並無突出分明的骨骼,眼睛是煞是勾人動人的桃花眼,迥然有神。

他聽到了景瑁的呼喚,不由得扭過頭去看他,看到來人是景瑁還舉着一隻彷彿是大白鵝似的鸚鵡,不由得笑斥,“你小子又有空來我這了?幹嘛?看老頭子我的笑話?”

景瑁聽了老者這樣說,不由得淡淡一笑,還未等說些什麼,那隻昂着頭的鸚鵡又開口重複,‘你小子,幹嘛?看我老頭的笑話!笑話!’。

老者聽聞鸚鵡開口,不由得萬分驚訝,他心中自然是煞是歡喜,他生平閒散最好找樂子逗悶子,雖然也是可以習得琴曲高雅,烹茶煮酒可那不過是打發時光的無聊之舉,真正令老者歡愉的也就是擺弄鸚鵡了。

他一生未曾婚娶,也無甚麼別的喜好,唯獨對着鸚哥可謂是愛入了骨子裡去,隨國公因着被先帝今上尤爲在意,是以雖然不是親、郡王,但是以公主之子獲封國公的,隨國公也是第一人。

隨國公是當真不涉及朝堂的人,他還不似那些閒散親郡王,掛着個閒差到皇帝面前刷存在感,以顯示自己有功勞有苦勞,好多壓榨景賢這個皇帝親爹親侄,而隨國公卻是不一樣,他從不涉及朝堂紛爭,也不會在朝廷之中任何一官位任職,只是每日裡招貓逗狗,養花遛鳥,興致好的時候他也會像一個雅士一般,焚香撫琴,烹茶煮酒,只不過這樣的時候少之又少不大容易見到罷了。

景瑁是隨國公的小徒弟,可是隨國公的性情灑脫,卻是覺得這師徒名分,禮儀規矩太過束縛,景瑁六歲上纔開始被隨國公發現是個也有意思的孩子,只是卻並不帶在身邊,那個時候隨國公已經開始四處雲遊大多不在錦城之中,只是偶有回來的時候,平日裡往年中這有着師徒名分的爺倆並不常常見面。

隨國公看了一眼鸚鵡,面上露出驚喜之色,“好聰明的一隻鳥啊!”

一道極有中氣的男聲,語氣之中帶着當真的驚喜,他是當真歡喜的,就連眼神之中都彷彿冒了精光一般。

景瑁微微一笑說,“老頭,你這樣說,你家豌豆黃該要不樂意了。”

玄鳳鸚鵡聽了景瑁的話,頓時張了張翅膀,鳥嘴也是一張一合呼叫道:“不樂意不樂意!”

景瑁看了一眼那隻玄鳳鸚鵡,不由得淡淡一笑。都說玄鳳鸚鵡並不聰慧,但是在景瑁看來可是不見得的,這鳥類畜類都是在調教,若是用心教不愁教不好。這玄鳳並非是什麼拙嘴笨舌的,只是性子不大討喜,完全與它的呆萌長相不符合。

站在籠中的鸚鵡本來就一臉歧視地看着玄鳳鸚鵡,如今聽了景瑁的呼喚,彷彿是聽懂了一般,“豌豆黃不樂意。”

豌豆黃就是那隻可愛的玄鳳鸚鵡,想玄鳳鸚鵡那般漂亮可愛的模樣,在隨國公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的確也是被他俏皮的模樣萌翻了,一臉欣喜地帶回家,誰料帶回家半年的時間確實從不見這鸚鵡開口,甚至連鳴叫都少之甚少,不論隨國公如何調教這玄鳳就是不開口,又極好吃豌豆黃這點心,氣得隨國公當即就給它改了名字。

而玄鳳彷彿不滿意自己的名字一般,當即就張開翅膀在鬧,“太難聽,不要。”

隨國公聽了玄鳳終於開口,心中倒是也不惱,反而喜悅起來,瞪大了雙眼一臉的驚喜,“果真會開口?再說一句,國公安康。”

鸚鵡彷彿是存心鬥氣一般,反倒是不開口了,不論隨國公怎麼樣用美食誘惑,威逼利誘,玄鳳就是不開口。氣得隨國公的鬍子倒翹起,指着玄鳳斥責說教。而玄鳳彷彿是不在意一般,竟是在架子上又蹦又跳,完全不將隨國公放在眼裡。

隨國公見了玄鳳會開口,當即就決定他勢必要讓這隻玄鳳乖乖聽話,讓它知曉誰纔是老大,是以一人一鳥就鬥了氣,玄鳳不知曉是否是被隨國公折磨得精神失常,學會開腳上簾子後,就開始往隨國公的茶盅裡丟蟲子,一人一鳥鬥智鬥勇日日在隨國公府上演。

景瑁來的正巧,隨國公正好又和玄鳳槓上了,原因無它。無非就是這隻名叫豌豆黃的玄鳳又是惹出來什麼禍事。

“你閉嘴,你樂意不樂意有什麼用?等下就給你送到廚房要廚娘爆炒了你。”隨國公兇巴巴地看向了玄鳳,玄鳳這次當真是惹惱了他。他平日裡與玄鳳說話鬥爭也只是介於二人之間矛盾,從來不涉及第三方。只是這玄鳳不知曉跟誰學的,開始召喚府外方圓數裡的禽類來家裡搗亂,他那件心愛的斗篷就被這玄鳳給毀掉再也穿不得了。

“哎,沒人性啊!”玄鳳開始在籠子裡撲騰,奈何這次腳腕上的鏈子越發堅固了,它用鳥嘴啄了許久竟是還是沒有打開。

景瑁看着隨國公眸中氣惱並非作假,知曉隨國公當真生了氣,也便不再玩笑,而是將籠子放在了桌上,看向了隨國公問道:“表叔因何而生氣?豌豆黃一隻鳥兒而已,總不至於惹出天大的禍事吧?你平日裡可是寵慣於它了。”

“這小畜牲可不就是惹了大禍事?我那件翻毛的斗篷,可不就是被它給毀了再也穿不得?就是褪毛油炸了都不爲過。”隨國公想到自己的那件斗篷被毀,就一臉的心痛難過,表情更是恨恨的。

景瑁自然是知曉隨國公口中所謂的翻毛斗篷到底是什麼。想到了那件斗篷,不由得也是暗氣豌豆黃居然膽大到如此惹禍,那件斗篷可不是被隨國公當成心尖尖上的寶貝一樣疼愛?

“本來今日看着陽光正好,拿出來曬一曬的,可誰曾想到……”隨國公氣得牙癢癢,可他到底明曉總是不好殺了玄鳳鸚鵡泄憤的,一隻鳥而已什麼也不懂得。

“斗篷真的不能清潔了嗎?”景瑁皺眉,忽而一臉擔憂的看着隨國公,“既然是拿出來曬,您該不會是懲罰了看鳥與斗篷的下人吧?”

隨國公面容冷硬,“有失有過,受懲處也是應該,兩個下人並洗衣娘子,每人被我懲罰了三十藤條。”

景瑁聽了這話,不由得展顏鬆了口氣,這斗篷對於隨國公來說可不是萬分重要,如此輕飄的懲罰不爲過不爲過。

“表叔別傷心,你回去找小師妹再要一份不就好了?”景瑁這話說得毫不在意,的確他是不在意的,不太能懂爲何隨國公會這樣生氣難過,無非就是個翻毛斗篷罷了,就算是小師妹親手做得又是如何?再要一件又有何難?

隨國公卻是更是氣惱,“那裡再去要?這是丫頭還在年少做給我的,小小年紀做個斗篷扎得手指頭都是針眼,我哪裡還能夠准許她學女紅?沒有了,再也沒有了。”隨國公此時竟是彷彿一個小孩子一般,險些坐到地上撒潑。

景瑁卻是挑了挑眉,曾經聽聞小師妹是個長得借我美貌可愛的,在表叔眼裡是一等一的好,該是一個完美無缺的姑娘,如此說來竟是一個不通曉女紅的嗎?當真是罕見罕見啊。

“表叔,你也不要太過着急了。”景瑁竟是不知曉如何安慰隨國公,隨國公命苦,老大不小的人了,竟是連一房妻室也沒有,身旁也無甚麼婢女在伺候,這些年唯獨聽表叔常常唸叨起的,就是未曾謀面的小師妹了。

哎……依着表叔的傷感模樣,該要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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