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選村長這一天，村民們聚集到村委會前面的大場地上。
作爲候選村長的張軍，這給他忙活的，一腦門子的汗。
老張頭難得的地方，從小賣部裡搬了一箱汽水，每個人發了半截鉛筆，一個小紙條。
張軍站在前面，指揮着羣衆。
“大夥聽我說一說，今天選村長按照不記名投票的方式，你們想選誰，直接把名字寫下來就行了，爲了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現場唱票。”
人羣中的大夥議論紛紛，老唐家因爲唐浩的身份，被安排在了第一排，老張頭在旁邊坐着，看着唐浩的那張臉怎麼看怎麼來氣。
“甭說那麼多廢話，趕緊投票吧，一個小年輕，比我們這些老頭子都能磨磨唧唧的。”人羣中有人不滿張軍。
張軍在前面一看是幹過架的農戶：“哪都有你，你願意選你可以回去，也不缺你這一票。”
“就這德行還競選村長呢，我憑啥走，我不是唐家灣的人？唐家灣唐家灣，人家姓唐的都沒出來說話，輪得着你逼逼？”農戶說到這，還車上了老唐頭：“老唐叔，你說的是不？”
老唐頭尷尬的笑笑：“都被鬧騰了，想寫誰，寫吧。”
農戶中，大多數人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寫字就更費勁了。
“這字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你讓我們這羣土老帽咋寫。”
“是啊，都沒上過學，我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
張軍在前面道：“不會寫問別人，問問上過學的，被讓忽悠了，我張軍是倆字，就我一個倆字的，倆字好寫。”
“那浩子也是倆字。”
唐浩聽罷，站起身擺手：“我不競選村長，我是來選老村長的，你們願意選誰就選誰。
“浩子你不選村長就白瞎了。”村民說道。
唐浩擺擺手：“我自己的小買賣都顧不過來，競選村長太累了。”
張軍在前面聽着唐浩的話，恨不得一酒瓶子給唐浩來一下，你不競選村長你早說啊，讓他花了那麼多冤枉錢，還廢了那麼多的歪腦筋，好幾天都沒睡好覺。
“浩子，我不管，我就選你了，我可不想讓那些個歪腦筋得逞。”與老張頭有仇的農戶說道。
私下裡，村民們互相看看對方寫的字，有些村民粗大的右手攥着筆，眯着眼睛一筆一劃的在寫着，唐浩無意間往後看了一眼，甭說是字了，是畫都不爲過，唐浩是不認識這些字叫什麼。
唐浩落筆的時候突然想起來，竟然不知道村長的名字叫啥，村民們都叫他村長，唐浩乾脆就寫了村長兩個字，反正村裡選舉，都沒那麼正規。
忙活了倆小時，這幫村民才投完票。
唱票環節，張軍隨口點名：“第三排第七個，還有第四排第二個，第八排第九個……這些人不認識字的，讓家裡認識字的上來。”
“張軍。”唱票的小孩高聲喊道。
前面小黑板上張軍的名字下面畫‘正’字的第一筆。
“村長。”
現任村長下面畫一筆。
唸了不到仨，三個認字的小孩犯了難：“叔，我不認識這個字。”
張軍走近，紙張畫面歪歪扭扭的，跟個鬼畫符似的。
唐浩走近，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以前競選村長都是放黃豆，你非要讓我們寫字，你自己研究這是啥字吧，我反正是看不懂。”
張軍舉着鬼畫符：“這是誰畫的，不是說好了不會寫，問旁邊的人嗎？”
這張票暫時的擱置着，繼續唱票，奈何都是文盲的鄉親們，一張張鬼畫符的出現，讓人難辨真假。
村長坐在一旁，也懶的參與張軍的瞎胡鬧，這一屆他的票數岌岌可危。
唐浩嫂子坐在第一排，抱着孩子哇哇的哭，人羣中更熱鬧了。
張軍在前面，舉起雙手：“鄉親們，安靜一點，鄉親們。”
羣衆人，哪有人理他，依舊是個說個的話。
張軍鉚足了勁，扯着脖子高喊：“鄉親們，安靜一小會。”
鄉親們停頓了一下，同時望了一眼張軍，轉臉繼續忙着議論自己的話題。
唐浩看不下去了，走到前面：“我說張軍，挺簡單的投票，讓你搞得那麼麻煩幹啥，你要是沒法子，我就先讓我的小工上班去了，耽誤這倆小時，耽誤多少錢呢，你能給我？”
張軍不屑的看了一眼唐浩，唐浩就是來看他熱鬧的，巴不得自己把競選村長這事給搞砸了。
唐浩打了個哈欠，“這都聽得我都困了，一點激情都沒有。”
唐浩站在最前面，拍了兩下黑板，人羣中回過神來看向唐浩這邊，神起的事情就在此時發生了，沒人說話了。
有時候人的氣場就是這麼神奇。
唐浩剛要張嘴，嘴巴不爭氣的打了個飽嗝：“養豬場飼料廠的小工，趕緊開工去，飼料廠趕這倆小時的進度，中午加會班，中午管飯，當父母的也都在這呢，我通知一聲，行了，熱鬧也看完了，趕緊上班了。”
小工麼都是十來歲的村裡娃娃，聽到唐浩這樣喊他們，彷彿很光榮，從板凳上站起來，對着自己的爹媽道別。
看着小工們上班去了，唐浩招呼自己家人：“嫂子外面風大，孩子還小，出來溜達一圈就回去吧，爹媽，這一時半會也沒有啥好主意，該幹啥幹啥去吧。”
老唐頭坐在最前面，聽到唐浩的吩咐，起身搬着自己的板凳：“對，建國媳婦，你趕緊抱着我孫女回去，別吹了風，你身子也沒養好，趕緊的回去。建國，你把你媳婦送回去，趕緊也上班去，雖然浩子是咱自己家人，可上班的不光是你一個人，別讓人落了話茬。”
老唐頭帶着一大家子都走了。
老村長在猶豫要不要走，他想走啊，不想在這跟着張軍這小子瞎胡鬧，好好的競選村長，讓這小子整的什麼玩意！
唐家灣，這臉面都被這小子丟盡了。
唐浩臨走前，還與老村長說了兩句話告別的話。
有人走了，村民們見着，陸陸續續跟着走了，秋收剛過，後面還有收尾的活計要做，誰有工夫湊這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