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路

我的出生對於我爹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喜事,我爹是南夏朝最受愛戴的神武將軍,平外藩,輔王上,建中原。照旁人的說法是我爹武能制勝乾坤,文能一首思卿賦娶了盛世才女謝思繆,不錯,就是我娘。我爹自娶了我娘後,風雅的性子收斂了不少,莫說秦樓楚館,皇家夜宴也得看我娘眼色行事。我聽說,在南夏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但從我記事起,府中就是娘操持大大小小的事務,很明顯爹爹沒有小妾。我常常在想,爹孃爲什麼年輕時爲什麼不多努力努力,這樣就不至於年逾40才生下我這麼個獨女。我爹雖然依舊意氣風發,未顯老態,但在南夏這已經是可以做爺爺的年紀了。爹爹經常都把我放在他的膝上,笑意盈盈地說道:“一直以爲我是個沒子嗣的命,沒想到老來得女,給了我個小仙女,老天待我可算是不薄,我趙垣勤勉了一輩子,若一個後代都沒有,就沒有臉面看列祖列宗嘍!”那時我還不會說話,但我知道他高興,所以也只能樂呵呵地迴應他。稍大些會說哈後,我就直接來一句“早幹嘛去了。”惹得他哭笑不得。

“這孩子隨了你了,嘴巴半點不會饒人的。”每當這時,我爹就會跟我娘抱怨。

我娘笑了笑說到:“盼了20幾年的孩子,不得寵着啊。糖倌兒,跟娘去量下尺寸,宮裡送來了幾匹綿疆的五色棉,娘尋思着再給你過冬添幾件衣裳。這五色棉難得,娘想把你未來幾年的新衣都給做了。”娘思忖道:“青玉第一次在我們這裡過年,也不能虧待了。”

爹爹這時也只能呆呆地看着我們女子倆,面色作難地瞅了瞅身上穿了幾冬的襖子。

“娘,我也想有哥哥姐姐,爲什麼我沒有哥哥姐姐呢,重陽哥哥和重錦姐姐是兩兄妹。青玉表姐也有好多弟弟妹妹。秉櫬的兄弟姐妹就更多了——秉棠,秉楦,秉桁,還有靈香和靈絛兩個妹妹,聽說還有幾個我沒見過面的姐姐都已經出嫁了。”

“傻丫頭,有你已經很不容易了,孃親和爹爹都很知足。秉櫬是皇嗣,他的兄弟姐妹當然多。家裡孩子少,才把青玉表姐接來陪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秉櫬姊妹多,他可高興嗎?皇上陪他的時間多嗎?我們家自打你出生來就是捧着寵着,爹孃的愛都給你,你還想有人來分一杯羹啊?”

我就知道,這些年我爹處處忍讓是有道理的。娘是南夏第一才女,堂前舌戰也好,詩詞歌賦也罷都是不輸大夫的。爹爹和孃親的愛情故事故事現在依然是南夏一段佳話。據說當時,南夏朝剛剛平定外藩,爹爹作爲凱旋的掛帥將軍被封了神武將軍。回城的那一天,全城的百姓都來歡送迎接。爹爹來不及寒暄也沒有去皇宮面聖領賞,直接去丞相府向孃親提親。爹爹後來跟我說,在打仗的時候想得最多的就是娘,所以回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娶她。每當行軍路途中相思難耐的時候,爹爹就給孃親寫賦,後來仗打完了,足足一馬車的思卿賦。娘第二天就嫁給了爹爹。後來大家都開始傳唱——

垣郎當西行,沙場顯忠骨。

輾轉不能眠,翻作思卿賦。

對了,說到朋友這件事情,我倒也不缺。因爲出生晚,故而輩分也比較大。同齡人大多比我小一輩,除了秉櫬,他只比我大兩歲。秉櫬姓周,是南夏七皇子,他的生母和我娘是閨中密友。所以在那些皇子公主中我最常同他玩耍,因而關係較好。每回皇家夜宴,我都會和他溜到城樓上去玩。

偷偷告訴你們我還有兩個朋友他們身份比較特殊,與其說身份比較特殊不如說我一直覺得她們不是正常人。第一個是我記事起就常常在我身邊轉悠,她一個大活人在我家隨意轉悠,我也奇怪爲什麼我家人都不搭理她,甚至好像看不到她的存在。直到我會說話我才問她,她告訴我她是天上的仙子,是我的守護神,她說每個善良美好的女孩都有自己的守護神,這樣的守護神只有被守護的人才看得到。因爲我特別好特別善良所以她就是天神派來保護我的仙子。我又問她,別人都有嗎?她說,只是個秘密只有被守護的人知道,她如果說出去了,守護神就不能再守護她了,所以我也不能說出去。她果真是我的守護神,每當我需要幫助的時候她就會及時出現在我面前。雖然官宦子弟的考試逃不了,但是在我旁邊給我念念答案也是極好的。她叫梨落,是九重天上掌管花木的女仙娥,她的確會仙法,也知道如何飼弄凡間各色各樣的花。她送給我奇奇怪怪的花,讓我的童年雖然沒有光怪陸離的夢,但確有她用幻術爲我編織的一個一個亦真亦幻的美景。

第二個就更奇幻了。是十二歲那年,上元燈會,我同秉櫬和青玉表姐去城北夜市玩,聽說城北有個千年榕樹,千年前有一皇族將人間至寶藏於樹洞之中,我那時知道自己有黎落保護自然也是人小膽大,便慫恿着一起去“探險”。於是我們3人便拉着隨從丫鬟一起去了城北榕樹洞。那天也奇怪,還未走到榕樹洞,我就感到莫名其妙的難受。我好像看到了前方閃着奇異的光,那光神秘誘人引着我毫無意識的向前走着,竟忘了走到榕樹洞口,我已是孤身一人。

我看到迷霧四起,突然一個黑衣人出現在我面前,我急忙大喊黎落,可黎落並未出現。我害怕了,一個勁地往回跑,那個黑衣人卻猝不及防地立在我面前。

他就那樣呆呆地看着我,好像認識我一樣,他說:“你是小石頭。”

他其實長得並不嚇人,甚至說應該是長得特別好看。

“你真好看,比爹爹秉櫬都要好看。”我也是個沒出息的,是人是鬼尚且不知,就花癡地夸人家好看。

他俯身下來,依舊呆呆地看着我,良久才說:“我找你許多年了,如今可算找到了。”

我更加疑惑了我也從未見過他,他卻說識得我。不過他眼睛裡淡淡的悲傷後流露出的欣喜我卻全然感受得到。“你是我另一個守護神嗎?”許是我實在大方漂亮美好,練守護神都有兩個。

“我是一個等了你很久的人,只有你我的生命纔有意義,從此不必苟延殘喘地活着。”

我原發奇怪了,他就那樣靜靜地看着我,溫柔而祥和,我看到一點點淚光在他眼睛裡忽閃忽閃的,竟也不怕他了,伸出手來摸摸他的腦袋“你好像吃了很多苦。”

“原是很苦的,遇見你就不覺得苦了。我送你回家吧。”

一溜煙的功夫我已經到家了,而秉櫬和青玉表姐也在家,全府上下急得亂竄到處打聽我的消息。這個人也會隱身,明明他就站在我身後,他們卻都看不到他。

秉櫬說當時我好像魔障了,就直直地往前面走,丫鬟小廝門拉也拉不住,我那時力量特別大一下子把他們掙脫得老遠,他們被嚇着了,只能回來找救兵,可是再去城北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榕樹洞了。

他們說的我確實也不記得了,但是我知道我又多了個守護神,不是壞事。今天一天都沒有看到黎落,本來很生氣,現在不停喚她她也不曾出現,難道是給我換了個守護神。雖然現在這個帥氣瀟灑可是黎落陪了我那麼多年我也是真捨不得的。

晚上在房間,他就這樣看着我,我一個人只顧在那裡生着黎落的氣。

“你不開心?以前你也總這樣,生氣的時候在旁人面前隱藏地好好的,只要自己一個人呆着就難過得愁眉苦臉,最後終極狀態就是這樣面無表情也不說話。。”

良久我才說:“你還是把黎落換回來吧,我不想她走,我也沒惹她生氣我很聽她的話”我很難過,真的,黎落陪了我那麼多年,就像我的影子一樣,教我怎樣成爲一個美好的人,我真的捨不得她。

“我不識得黎落,我守護你不是因爲什麼善良美好,是宿命,我本來就是因爲你才存在的。也是因爲你纔有活着的意義。”

我那時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黎落,心情糟糕透了。也再沒有什麼心思去體會他的話。

第二天我才細細盤問了他的情況,他叫石生,並不是天神,也不是上仙,是一個人的一縷魂魄,一直藏匿在地府。我很奇怪,一個人的魂魄竟也可以像正常的人一樣,況且我聽說人死後三魂七魄纔會出竅,歸於下一個肉身。所以起初我害怕,覺得他是死人的魂魄,是陰魂不散的厲鬼。然而他並未做傷害我的事,而且事事幫我打點。而且我發現他好像很瞭解我,他知道我喜歡吃酸的不喜歡吃甜的,喜歡去很高的地方,什麼也不做只是發呆。我越奇怪,同時也越安於他的保護和陪伴。

黎落在那天的一月後纔回來,問她怎麼了,她也只是打哈哈什麼也不肯說。當然,他們倆自然也是碰了面,原來她倆是舊相識,我在想一縷魂魄一個仙子怎麼會認識呢,那石生一定不是一般的人的魂魄。

後來黎落告訴我,石生不是什麼孤魂野鬼,他是天界一位神將的情魄。

“石生是天界上神陳灃的一縷情魄,陳灃本是個凡人有七情六慾也很正常。”

我很疑惑:“凡人也可以當神仙嗎?”

黎落繼續說道:“他不是普通的凡人啊,人間有一仙山,凡人在仙山修煉十世後可以成仙。陳灃仙風道骨是與仙途有緣之人,況且他人間十世,每一世都學成之後戰死沙場。十世之後終登仙途。只是一日,將軍犯了錯,按天規要他魂飛魄散,然他是天界最有威望的將軍,況且有上古神器盤古斧護體,天界根本不可能犧牲神將和盤古斧,所以就剃了他的情魄,情魄被藏在地府的幻生池畔,生了很多怨念,然而它不能死,情魄死了肉身也會煙消雲散,所以幻生池,我也很奇怪一縷情魄,也會修成人形,不過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放心,他不會傷害你的,有了他,便多一個人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