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城池龍盤虎踞,像極了一個通體黝黑的猛獸匍匐在地面上,夜無仇攀上土阜放眼望去,只見天際烏雲密佈邪意凜然,彷彿是鋼鐵洪流在靜靜的流淌。
“誰與我去叫陣!”夜無仇長襟舒嘯,當即揚鞭西指,顧首道。
在他的後方,百餘名聖殿騎士嚴陣以待,他們面無表情就彷彿是冷血戰爭機器,在散發着陰森的躁動。他們座下的駿馬也是嗅到了肅殺的味道,馬蹄不停的挪動,響鼻不時噴發。
隨着夜無仇的話音落下,他的身後一人當即而出,應聲道:“末將聽令!”
此人正是格雷米,他的眼睛上猙獰的刀疤狠狠的抽搐兩下,這是一個危險的徵兆,一種讓人聞風喪膽的殺戮氣息。
夜無仇冷酷的點了點頭,當即吼道:“格雷米與我前去,其他人原地待命!”
衆將士齊聲應允,夜無仇與格雷米對視一眼之後當即策馬奔騰,兩匹馬絕塵而去,在景淵主城的荒原上留下兩道孤絕痕跡。
景淵主城此時顯得冷清異常,按照常理來說偌大的城池定然是貿易往來的樞紐,除非戰備狀態基本不可能出現這種狀況,然而此時卻城門緊鎖,顯現出了嚴峻的氣度,顯然意味深長。
“殿下,城頭有瞭望孔,瞭望孔中有士兵在觀望。”格雷米壓低聲音說道。
夜無仇的嘴角勾勒起冷笑,他說道:“看來景淵真的是早有準備,他爲了阻止我到來也是費盡心思了。”
格雷米也是淡笑道:“是的殿下,也就是說景淵看似在營造一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氛圍,實則是有人是時刻觀察着外面的。”
夜無仇微微點頭當即衝到城角下揚聲道:“鄙人是聖上欽定的搖光國儲君!景淵諸將還不速速打開城門迎接!”
城頭唯有旌旗在兀自搖晃,沒有任何人搭理夜無仇。
夜無仇沉寂片刻後,奮力壓住躁動不安的馬,他當即暴呵道:“景淵的人給我聽好了,若是再不打開城門,我有權利下令攻城了!”
然而,夜無仇本以爲這樣的威脅會有效果,但是除了長風吹動旌旗烈烈的聲音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迴應 這就讓夜無仇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的感覺。
夜無仇與格雷米對視一眼,格雷米會意,當即他飛身衝向蒼穹,鬥皇的勢力之恐怖纖毫畢露,只見天雷滾滾烏雲密佈,當然這烏雲並非自然現象,而是格雷米的聲勢的壓迫所固化的狀態。
緊接着,格雷米長嘯一聲,宛如九天隕雷當空炸裂,鋪天蓋地的風刀向景淵主城城頭颳去。
就在這個時候,景淵的城頭驀然爆發出極亮的光團,這個光團起初瑩瑩弱弱,緊接着逐漸向攝人心魄發展,最後凝聚了極強的能量之後,攜帶着無盡的毀滅之力轟的一聲射向格雷米。
景淵竟然敢反擊!
夜無仇臉色登時變得很難看,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宣言,表示着景淵從最開始的曖昧狀態向反叛夜無仇的領導完成徹徹底底的轉變。
格雷米四識通達,他清楚的感受到那醞釀的光團上所攜帶的毀滅性,因此他登時臉色大變,整個人猶如遨遊蒼穹的雄鷹般在天空中翻騰,但那光團卻彷彿具有先見之明般總會提前指向格雷米即將閃避的路線上。
“這是聚能炮!”夜無仇忽然想起來什麼,他登時暴呵道,“等炮發射再躲!”
格雷米當空焦急的躲避,聽到夜無仇的話,登時穩住身形。聚能炮在此刻極具視覺衝擊力的發射出去,宛如一道長虹貫穿天際,格雷米瞅準時機登記如燕掠虹霓般輕盈的閃過,那白虹堪堪的擦過他的身邊射向遙遠的天際。
呼呼!格雷米驚險的躲過這一擊之後微微喘口氣,他發現自己的衣袖已經在這聚能炮下化爲齏粉,他的臉上登時涌現出慍怒的神情。
“毒刃!必殺!”格雷米輕輕呼喚着,字句鏗鏘,緊接着他的毒刃握在手中,漫天的風刃在此刻化作墨綠色不斷向景淵主城城頭侵襲,於此同時,格雷米整個人在漫天細小毒刃的掩護下迅速逼近城頭。
此時,巨大的墨綠色毒刃在轉瞬間變得超乎尋常的龐大,其上涌動着氤氳的毒物,彷彿是擎天柱般直插雲霄。
“龜孫們,都給老子滾出來!”格雷米的聲音中充滿了怒火,他好似天神下凡,磅礴的鬥氣將整片蒼穹煮到沸騰,宏大的場景讓十里開外的人都能清晰看見。
巨大的墨刃從天而降,毫無意外的落在了城頭上!
震耳欲聾的聲響瀰漫在四野上,夜無仇只覺得兩耳嗡鳴,外界的一切聲響都變成單調的回聲。
他往上望去,只見城頭的碎石塊如四濺的流星般滾落,在格雷米含怒一擊之後,景淵主城被擊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就在這樣宏大的場景過後,天下好似都被廓清,喧囂過後的寂靜充斥在這片天地間,煙霧繚繞之後,格雷米神威赫赫的懸浮在半空中,他靜靜的盯着景淵主城,就好像在盯着唾手可得的獵物。
夜無仇咋舌不已,鬥皇強者恐怖如斯,竟然以一人之力讓高大堅厚的城牆宛如脆紙殼般不堪一擊。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欣喜,恰恰相反,對景淵主城造成這樣大的破壞,對手若是能善罷甘休只能怪他們太弱。
夜無仇向身後打了個響指,聖殿騎士團登時如洪流般向這邊匯聚,儘管僅僅只有區區百人,但這百人卻爆發出強師勁旅的氣勢,那鐵馬冰河的崢嶸感是任誰都會肅然起敬的。
於此同時,果然不出夜無仇所料,只見從景淵主城內煥發出強勁的殺氣,只見景淵主城大門洞開,裡面黑壓壓的人影在晃動。
“誅殺叛黨!守衛景淵!”嘹亮的號子響徹雲霄,龐大的軍團邁着整齊的步伐向這邊逼近。
雄赳赳氣昂昂,宛如黑雲般飄動的大軍登時從景淵主城中衝出來,夜無仇看着眼前的這幕忽然明白了北方民族的彪悍,儘管景淵還算不上徹頭徹尾的北方人,但那股子無所畏懼的驍勇已經不是諸如玉衡國的軍隊可以媲美的。
然而,面對這樣強大的景淵軍隊,聖殿騎士團仍然沒有任何的膽怯,恰恰相反,他們每個人都像是澗邊泉眼,善萬物而無所爭,也正是由於此,他們才得以古井無波並在紛亂的競爭中不動如山泰然自若。
就這樣,在城郭外,浩浩蕩蕩的景淵黑甲大軍如潮水般在曠野上匯聚,好像難以撼動的山嶽般排兵佈陣,那陣仗之間升騰的氣象宛如俯視衆生的神,縱橫捭闔,無所畏懼。
夜無仇眼睛微眯,凜然的殺氣直逼向敵軍,只見敵軍陣列中施施然走出一名身着造型猙獰盔甲的大將,此人身材魁梧,肩寬背厚,在盔甲的映襯下愈發顯得氣概非凡,他驅動着胯下毛髮潤澤可鑑的烏黑獅子的三角眼睛泛着血紅色,那模樣好似從地獄中走出來的怪物。
“叛黨竟敢私闖景淵城,我奉太守之命前來清剿,爾等還不速速受降!”將軍氣衝牛斗,這樣說着的同時鬚髮皆飄。
夜無仇亦是誇前一步,但此時他的座下馬不知怎的竟然焦躁不安,竟然有些不受夜無仇掌控。此馬是皇宮中的精良品種,按理來說就算沒見過戰陣可按照其性子也不會反應如此激烈,此時到底是怎麼了?
這個時候,夜無仇敏銳的注意到一個現象,不僅僅是他的胯下馬,聖殿騎士團的所有馬匹都有些意圖向後撤退的微微傾斜,只不過夜無仇的馬率先走出來了而已,所以反應纔會格外的過激。
難道是那黑色獅子?越這樣想着夜無仇便越發覺得有這種可能,他眼神尖銳的向那黑獅子覷去,只見那黑獅子的眼睛好像夜空中的螢火蟲,在不斷髮出明明滅滅的血紅光暈。
想到此,他果斷喚醒沉睡中的小不點,他說道:“小不點,這個獅子有些邪門,他似乎對我們的戰馬有着震懾作用,你可有辦法將其制服?”
小不點被喚醒後明顯有些不樂意,他自顧自的嘟噥道:“人家睡得正舒服,你就要把人家叫醒……這是……”
小不點似乎是看到了那頭黑獅子,語氣中充滿了驚訝。
“那是什麼?”
“是一頭上古邪獸的遺種。”
夜無仇自己走出來半天光顧和小不點交流了,也沒搭理景淵將軍,此時景淵將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是來和夜無仇對陣的不是來看夜無仇長什麼樣子的,自己這數萬大軍列陣開來是打仗的而不是看戲的,他鬧得這是哪出啊!
夜無仇此時也是注意到這個問題,但是他又沒和小不點討論出個所以然,只能雙手抱在胸前,用手捏着下巴,擺出一副聚精會神的思考狀,彷彿是在思考什麼驚天動地的秘密。
景淵將軍愣住了,夜無仇的不按套路出牌讓他只能如此忍氣吞聲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