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隱匿在暮色中。
喘息聲愈加深重, 安靜被親的手腳發軟,只能全身心依偎在陳述的身前,雙手緊緊的糾住他胸前的衣服, 像落水後唯一的浮木一般, 那樣攥牢。
陳述發狠似的親着她。
他腦中熱血沸騰, 有那麼一瞬間, 想就那樣把她吞進肚裡, 混入骨血。牙齒貼近,咬着她,可是又怕她疼。
只能輕輕的吮着她的嘴脣, 碾轉反側。
兩人口中交纏,連呼吸都是炙熱的, 混亂不堪。
就在安靜氣息變慢, 快要喘息不過來的時候, 他剋制的停了停,退開一點, 控制着自己。
他削薄的脣近在咫尺,安靜嘴巴一張一合,視線停留在他線條分明的脖頸處,努力找回呼吸,找回思緒。
陳述垂眸看她, 掌心摩挲着她細瘦的背脊, 幫她平復氣息, 眼中逐漸晦暗, 喉結不自覺的滾動。
兩人貼的很近。
陳述又傾身, 親着她的眉眼,一點一點的, 溫柔繾綣,極致細膩。
又親着她的眼睛,安靜閉着眼,眼睫顫了顫,呼吸下滑,又吻到鼻尖,嘴角,一直到耳後那片皮膚。
輕輕癢癢的。
安靜環緊了他的腰。他的腦袋貼在她頸邊,細碎的頭髮,滑過了她的側臉。
怎麼會這麼喜歡一人呢。
喜歡到,不能自已。
陳述低喃的喊着她的名字。
安靜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
就這樣抱着。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從小巷出來。
一高一矮,互相牽着手。
安靜眼珠溼漉漉的,嘴脣櫻紅。目光有些渙散,她擡手抹了抹脣瓣,臉上發燙,火燒燒的,一路燒到了心裡。
陳述心情很好的跟在一邊。
彷彿享受了一頓饕餮盛宴。
他扯了扯凌亂的衣服,往前一蹲,手指了指背後。懶散的歪着頭說了簡單的兩個字,“上來。”
安靜挑眉,忍不住笑意,漾出了聲。
陳述側頭,有些莫名:“笑什麼?”
安靜平復了笑意,說:“我腳早就不痛啦,你不用揹我了。”
陳述頓了頓,站起身子,走到她身邊,垂下眼睫,看她,嘴角勾着一抹笑:“好啊,這麼說,你早就不痛了,還一直賴我背上?”
安靜眼睛彎起,“不是啊,我就是看你背的很開心的樣子,就不想下來了。”
陳述壞笑,“這麼折磨我。”他說着手伸上來撓她的癢。
安靜啊了一聲,忙躲開。
不過她怎麼跑的過陳述呢,沒幾步就被他追上了。
他從後把她抱住,在她耳邊低笑着:“還鬧不鬧了?”
安靜很怕癢,就算沒有撓她,她也忍不住,皺着小臉:“不敢啦。”
在他背上的一瞬間,安靜心很平靜又溫暖,她想就這樣走一輩子吧,永遠也不要停。
所以,也就沒有下來。
陳述垂眸親了她的瑩白的耳垂一口,然後放開她,牽起她的手:“走吧,帶你去吃東西。”
安靜點頭:“吃什麼呀?”
陳述把自己的書包接過來,問:“你想吃什麼,火鍋?”
安靜想了想,不是很滿意,搖頭。
陳述挑眉,伸出修長的手,食指彎起,颳了刮她小巧的鼻尖:“小饞貓,那你說想吃什麼?”
“我想吃––”安靜想了想,眉心展開,“我還是想吃那家日式小店。”
“哪家?”陳述沒想起來。
“就是,我們鬧彆扭的那天,吃的那一家。”安靜想起來癟了下嘴:“當時都沒心情吃東西,味道也沒怎麼注意,感覺有點遺憾。”
陳述眯眼回想了翻,也記起來了。
那天,他在校外等她,卻看到她出來的時候和兩個男生走在一起,近了問她,那男生是誰,她說了夏季,當時他腦子一轟,很生氣,也不知道氣什麼,所以吃飯的時候也沒有多說話,只顧着和自己較着悶勁兒,耿耿於懷。
“好。”他依着她,點頭。
他們手牽着手,十指交叉,互相依偎,漫步過去。
其實很近,十分鐘的路程,一路上說說笑笑。
到了店裡,只剩最後一桌空位了,還好他們來的及時,不然又要等了。
這家店裝修精緻,服務到位,人氣也很高。
現在時間段。正好是吃飯的點
不大不小的店居然全擠滿了,人聲鼎沸,剩下的就是服務員走來走去的身影。
他們拿到菜單。
陳述問:“吃什麼?”
安靜看着菜單,眉頭稍稍擰起,表情專注,好像在認真思考的樣子,隔了會兒,問:“你吃什麼?”
陳述手擱在桌上擺弄着手機,視線落在她身上,認真的過分,隨意的說:“我無所謂啊。”
安靜點頭,溫聲說:“那我幫你點了?”
陳述嗯了聲,淡道:“你隨意。”
安靜叫來服務員。
給自己點了一個溫泉雞蛋牛丼,給他點了一個大阪燒風味牛丼,又點了一份滑溜溜的蒸蛋和雞塊。
服務員走了之後。
安靜雙手撐在桌上,託着下巴,百無聊賴。
陳述坐在對面。問她:“餓了嗎?”
安靜一手摸了摸肚子,誠實點頭:“餓了。”
陳述皺眉:“那你怎麼不去買點吃的?”
“我買了呀,買了一盒酸奶。”安靜說着,眼睛故意點他:“可誰知道某人打籃球打的這麼晚纔出來。”
陳述無辜的摸了摸鼻尖。
安靜就這樣看着他。
陳述毫無疑問長相是帥氣那一掛的,有着少年人的的清瘦感,沉穩乾淨。臉上又時不時的痞着笑意,漆黑幽深的視線直直注視着你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淪陷。
安靜歪頭,突然伸長了手。摸了摸陳述的臉頰。
陳述挑眉,淡聲問:“怎麼了?”
“我發現。”安靜有些驚奇:“你是不是瘦了?”
“有嗎?”
安靜仔細的摸了摸,肉變的更緊實了,她確定道:“嗯,真的瘦了,你減肥了?”
陳述無奈,氣的吹鬍子瞪眼,一把捉住安靜搗亂的手,說:“減毛肥,打籃球打的。”
安靜淺笑的哦了一聲:“打籃球能減肥。”
陳述哼了一聲,捏了一下她的手心。
旁邊偶爾有人看着他們。
一看就是高中生,女生還穿着校服呢,從眼神裡就能看的出,這是一對情侶,一舉一動都這麼親暱,男生清瘦帥氣,女生精緻漂亮。
都很出類拔萃。
旁邊座位的老阿姨搖搖頭,感嘆自己逝去的青春。
安靜也發現了若有似無的視線。
不過也並不在意,只淡然一笑,繼續和陳述聊天。
服務員把飯送到他們桌上。
安靜頓時食指大開,湊近了聞:“好香。”
溫泉蛋完好無損的蓋在飯上,牛肉給的很多。
安靜一頓,望向對面,“陳述。”
陳述正在拿筷子,擡眸瞥她,“怎麼?”
安靜示意了下碗裡,“你吃洋蔥嗎?”
“吃。”
陳述挑眉:“你不吃?”
安靜點了點頭。
陳述無奈的把碗推過去:“給我吧。”
安靜調皮的笑了笑,把洋蔥一根一根夾他碗裡。
她用筷子戳破溫泉蛋,流黃漸漸蔓延出來,淌入飯中,食慾大開,就在她準備勺一口飯送入口中時,突然有人喊她。
熟悉的女聲傳來。
“安靜?”
安靜一頓,茫然擡頭,隨即一怔。
他們桌子旁邊站着安玥,她揹着包,一臉莫名的的眼神注視着他們。
氣氛凝固。
安靜和陳述都有些訝異,安靜看看安玥,眼神一動,又瞅瞅安玥身邊的...陸隔,很尷尬,四目相對,你看我,我看你。
服務員小姐姐在一邊躊躇着還要不要帶路。
安玥率先回身,她對服務員笑了笑,手指着安靜,說:“不用帶路了,認識的,我們和他們擠一擠拼一桌就行了。”
陳述:......
兩個特大的電燈泡又出現了。
真煩。
安玥陸隔也點了飯之後。
拿了兩張椅子坐下,就這麼打量着他們。安玥一臉審視的盯着安靜,陸隔也吊兒郎當的對陳述行注目禮。
陳述纔不管他們呢,他自顧自的吃飯。
安靜在安玥緊迫目光下吃了一口飯,慢慢的嚥下去後,實在受不了這焦灼的氣氛了,問:“姐,怎麼了?老看我做什麼。”
安玥問:“你們怎麼在一起吃飯?”
安靜垂眸又扒了一口飯:“就餓了啊。”
安玥眯着眼:“你們不是在吵架麼。”
就前幾天,這兩人氣氛還怪怪的。問什麼也不說,在班級誰都不看誰,旁人早就看的彆扭死了。
安靜:“和好了。”
安玥:......
和好這麼容易的嗎?
陸隔哇了一聲,湊在陳述身邊,攬着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說:“兄弟,厲害啊。”
陳述淡淡瞥他:“怎麼。”
陸隔賊笑:“怎麼哄好的,來教教兄弟。”
陳述長睫低垂,繼續吃,悠閒的忽悠他:“打籃球啊。”
“打籃球?什麼打籃球?”陸隔莫名,一臉不相信:“打籃球怎麼哄女人啊,兄弟你是不是騙我。”
“沒啊,不信去問宋斯,我這幾天在幹嘛。”陳述嘴角勾着好看的弧度,神情自若。
陸隔陷入自我懷疑中。
安靜這邊,她不給安玥再問的機會,話題一轉,提前發問:“姐,你是在和陸隔約會嗎?”
果然安玥一聽約會這個詞就炸毛了,像個刺蝟一樣:“誰和他約會了!”
安靜烏黑的眼睛注視着她,面容好奇的問:“不是約會嗎。那你們怎麼碰到的?”
安玥一臉彆扭:“誰知道啊,我練完琴出來,他就等在門口。趕都趕不走,真是...”
她回想着今天課後的情況,都忍不住掐着手指。
今天她上完了課,和老師告別後,就揹着包出門,她低頭看手機,一邊下樓梯,手機裡安向逸發短信給她說今天公司有事,趕不及來接她,讓她自己回家。
她出門口,準備去乘地鐵,放下手機擡頭的一瞬,腳步頓了頓。
陸隔,就這麼歪着身子站在廣告牌旁。
他衣服不好好穿着,頭髮七零八亂,手上夾着煙,就站在那。不經意的一轉頭,他看到安玥了。
遂站直了身體,朝她走幾步。
安玥有些恍惚。
可他一開口,就讓她回了神。
陸隔調侃她:“喲,下課了啊。”
安玥皺眉:“你怎麼在這。”
“等你啊。”
“等我幹什麼?”她眉頭皺的更深。
“沒幹什麼,就等等你。”陸隔吸了一口煙說。
“不管怎樣,以後不許來。”安玥冷着臉對他道,然後頓了頓,又說:“我走了。”
她腳步動了動。
陸隔這個無賴擋在了她面前,漫不經心的把煙掐滅,他看了看夜晚疏薄的天空,咧着嘴對她笑:“餓不餓?去吃飯吧。”
安玥嘴脣張了張,不知怎麼,一心軟,就應了。
也許是看在地上十幾個香菸頭的份上。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
腦子一抽筋。
就演變成現在這個局面。
吃飯的時候碰到了妹妹,和她鬧冷戰的男朋友。
哦,據說已經和好了。
她一回神,妹妹還好奇的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她硬着頭皮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別問了,快吃飯。”
安靜軟綿綿哦一聲,她坐正乖巧吃飯。
偶爾和對面陳述對視了一眼。
他正幽幽的看着她,目光沉沉,有些不情願,有些不開心,和碗裡的飯有仇一樣,神情懨懨。
安靜憋着笑,低頭扒飯。
就在這沉默的尷尬中吃完了一頓難以忘懷的飯。
姐妹倆到家後。
安玥直接抓着安靜去她房裡,坐在牀上,雙手環胸,一本正經的問:“說,你倆怎麼好的?不是放學的時候還誰都看不見誰嗎?”
她練琴的時候到底錯過了什麼事?
安靜撲到牀上,抱着玩偶。揪着毛,說:“就是,話都說明白,就和好了。”
“你先找他的?”
安靜眼珠子一轉,突然發問:“姐,陸隔爲什麼要在你練琴的地方等你啊?”
安玥沒預料到她突如其來的提問,倉惶的擡眼。
安靜揪着毛繼續發問:“他幹嘛要等你?和你說什麼了?你們真的不是在約會嗎?”
安靜的素質三連問完全讓安玥慌了手腳,她身體有點僵硬,低頭咳嗽了一聲,磕磕巴巴說:“我,我怎麼知道。”
安靜垂下眼,“哦。”
安玥吸了口氣,站了起來,一本正經的教育她:“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我要去洗澡了。”安玥說完就逃似的離開了房間。
安靜瞄着姐姐的背影,有些調皮的笑了笑。
房間靜了下來。
她抱住玩偶躺在牀上。思緒被放空,潔白的天花板,溫馨的房間。一切都是原來的模樣。
有點困了,她眼皮忍不住搭着。牀邊的手機突然振動。
她醒了醒神,翻了個身,低頭眯眼看着手機。
【能接電話麼?】
安靜輕點着屏幕。
【可以。】
她看了眼手機電量,不足百分之十了。
可沒等她插充電線,他就一個電話打來,她接起。
安靜還沒說話,陳述直接出聲,語氣恨恨。
“下次我們去一個他們絕對找不到的地方,我看還能不能碰到。”
他覺得和這兩人有仇,絕對的。
安靜忍不住笑出了聲。
某人一股怨念,從字裡行間都能感受的到。
“好啊。”她答應。
“今天都沒送你回家。”他頓了頓,語氣有些委屈。
安靜趴在牀上,腦袋側着,手機貼在耳邊。打了個哈欠,輕聲說:“沒事的,以後還有機會阿。”
陳述淡淡笑了。
安靜眼皮越來越垂,眼睛惺忪,睏意席捲腦海,她有些撐不住了,只來得及喃喃:“陳述,我睡了。”
聲音很柔很輕。彷彿在耳邊低語。
陳述聲音也不自覺放緩:“睡吧。”
那邊沒有迴音,只有清清淺淺的呼吸,陳述放柔了目光,也沒掛電話,就一直聽着,一動不動,表情溫柔。
他坐在椅子上,視線垂下來,不知在看哪。
窗外月光淡薄。
直到對方手機自動關機,他才緩緩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