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我願意

“葉小姐,葉先生不想見你!”何看護表情淡漠且疏離。葉清朗會有這樣的叮囑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我把保溫桶遞給他:“正巧,我也沒想見他!”我的聲音有點大,足夠裡面的人聽清。我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到醫院來了,洋洋週歲過後,大媽回了香港,爲了分出更多的時間醫院家裡來回跑,我特地請了一位阿姨幫着照顧洋洋,每天都會準時準點的到醫院來報到。

但一次也沒有見到過葉清朗。他以前說我固執,說我倔,很大程度上,我這種固執和倔和他如出一轍。

我轉身就走,彷彿只是看在他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來做個回報一般。才走到電梯前,便聽見病房門開了,何看護把保溫桶拎進去,透過門可以看見他坐在窗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葉先生,今天是豬肝湯。”何看護把湯裝在碗裡。門沒有關死,從我站的角度,可以看見他們的互動,葉清朗的側臉打着窗外的光,氣色比之前好了不少。

“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坐會兒。”葉清朗沒有回頭。何看護靜靜的退了出來,帶上門的瞬間,一擡眼就望見了我。

我扭回頭望向電梯鍵,正好電梯到了,隨即毫不遲疑的打算邁進去。

和電梯裡出來的人遇了個正着,楚欣即便是出現在醫院,也是衣着講究的。李嫂拎着保溫桶,朝我微微點了頭。

“來看清朗?”楚欣也不是真的要答案,不過是一句寒暄罷了。我點頭欲進電梯,又聽她問:“既然在沐市,空了就回家去,兩位老人家身體都不復從前,一家人,總要和和樂樂的在一起。”

楚欣一直很注重家的理念,也一直希望能夠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在一起。事實上,我回過葉宅。那天見過葉勤英後,葉爺爺知道我在沐市,讓人通知的我回。

葉爺爺表情肅穆,以往他看在白奶奶的份上,從來沒有對我疾言厲色過。而這天,他的目光卻很是銳利,給我一層沉重的壓迫感。

“洋洋是清朗的?”他問的第一句話是這個,顯然把前因後果都給查得一清二楚了,不顧我的沉默,又繼續道:“莫怪他瘋了似的說要離開葉家!”

“你不能留在沐市。”葉爺爺很直白的告訴我結果,葉家這樣的家族,不知道多少人在看着。

“葉清朗走之前,我哪裡都不會去。”對於葉爺爺,我的感情很複雜,從到葉家的那天起,他不可謂對我不好,但他有他要顧全的東西,而我,必然會是被捨棄的那個,我沒有什麼好悲傷。但葉清朗,我打定了主意,不會離開他!

葉爺爺望着我,我和他對視着,態度異常堅決。

“如果洋洋……你也不離開?”

“洋洋是您的曾孫,您不會捨得!”我緩了緩道:“我並不想和他怎麼樣。”我只是想在他的有生之年都陪伴着他而已,陪他度過最後一段時光。如果他好起來,葉家要我離開,也還得看看他的態度。

葉爺爺最後嘆了一聲,算是默許了。關於葉勤英做的事,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查清楚了,若是的話,此刻只怕也當是還我一個人情。

但我父親的事,自然沒有這般輕易就作罷。姜意洲那邊已經把青銅刀收入手了,只是我心思都在葉清朗身上,那件事便一直擱置着了。

我不置可否的微微點了點頭,和她們錯身而過。

照例是每天都到醫院去,即將到春節的時候,在走廊遇見葉清朗的主治醫生,說他的情況恢復得不錯,今年可以回家過春節。

送走醫生,我敲了敲病房門,何看護來接我的保溫桶,這次我沒有直接給她,徑直推門進去了。

葉清朗坐在牀上,手裡捧着一本線裝書,幾乎是在聽見我腳步聲的第一時間,擡起頭來,直直的望進了我眼裡。

他是願意見我的,只是這段時間以來,他的忍耐力比我好太多。便又有一種不明的情緒,讓我幾乎要落淚。就像是很久以前,我爲了救悠悠,去了宣夜,那天他生我氣,而最終,我還是朝他伸出了雙手,擁抱住他。

眼下我還生氣,卻哪裡拒絕得了有這樣一個親近的機會?我緩緩的走進去,在牀沿坐下。葉清朗擡眼來看我,我沒理會,徑直將湯倒在碗裡,放到他的面前:“今年春節我們不在醫院裡過。你是回葉宅還是回家,或者去我那裡?”

我給了他三種選擇。家指的就是他之前過戶給我的那套房子了,從十四歲他帶我住進那裡開始,我就一直將那裡當成我的家。只可惜,後來發生了那麼多事。

葉清朗轉向何看護,何看護朝我做了個請的姿勢:“葉小姐,葉先生想休息了。”

葉清朗他真能繃得住。好樣兒的!

說不氣是假的,但這段時間過去,我氣也氣得差不多了,便想着我和他之間,如果不想在這最後的一段日子裡再錯過,給彼此再徒生遺憾的話,必然要有一個人堅持一些。我自認爲自己是堅持的那個。

“出去!”我對何看護只說了這兩個字,何看護眸色沉了一下,轉而望向葉清朗。葉清朗掃了我一眼,最終朝何看護點了頭。

病房裡便只剩下我們兩個。從洋洋週歲那天開始到現在,我們第一次面對面的交談。我不想再說那些傷人的話,也不想在他面前再表什麼決心,我只重複了問了他一遍,想在哪裡過年。

葉清朗只看着我,一眨不眨的,從我的髮絲到我的妝扮,每個細節都不放過。眼神裡是掩飾了的刻骨的思念。

湯還熱着,我端了碗,舀了一匙遞到他面前。他沒有再推拒,配合着把整碗湯都喝了。

我收了碗,重又面對着他道:“我和葉家說過了,無論如何,會一直陪着你。你也不要再躲我,不要再趕我。”

他笑了起來,只說了一個字:“倔!”

我也笑了起來。

窗外剛下過一場雪,窗還開着,清冽的空氣,彷彿將以往的那些沉悶都一掃而空了。

關於他的病情,我沒有提及。接過他放置在被面上的書,輕聲的唸了出來。

念得累了,索性便趴在牀沿,歪着頭打量他。這兩個月,趙艇看他看得緊了,他也配合治療,倒是比之前稍稍豐潤了些,看着不那麼消瘦了。眉眼俊朗,眸子裡都是柔和的暖意,我微微笑着,伸出食指去夠他的臉。還差了些距離,他微微低了頭,靠近了些,食指便觸上了他的脣。

兩年多了,我對他十分想念。

他頭又微微低了幾分,柔軟的脣印在我的額際。我偎近了些,安安靜靜的望着他。

春節他想在家裡過,我事先跟葉爺爺打過招呼。

姜意洲在回香港前,幫着我把家裡收拾佈置妥當了。我要跟他說謝,他說洋洋也叫他一聲姜爸爸,反倒覺得我太客氣。

我和葉清朗的家乍一看上去,和我離開前沒有太大的變化,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個洋洋。我們一家三口第一次在一起過年,我想想都覺得開心。

我不是一個容易消極悲觀的人,醫生說葉清朗都可以回來過春節,也就意味着他的身體正在不斷的好轉,只要增加身體的免疫機能,要恢復也不是什麼太大的難事兒。只要他健健康康,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臘月二十六這天,又下了一場雪。本來是商定這天出院回家,但我擔心天氣太冷不適宜折騰,索性便等到二十八這天雪化了,才讓趙艇幫着將他接回家來。

這段時間我天天醫院家裡的兩頭跑,趙艇也是看在眼裡的,這會兒對我的那些冷嘲早已消失,便又恢復了最早以前的吊兒郎當口沒遮攔。

葉清朗回來這天,秦小朵帶着妞妞也來了家裡,還有沈遷悠和徐遠,再加上曾進和他的男朋友,一時家裡頗爲熱鬧。

徐遠、曾進、曾進的男朋友和趙艇幾個在打牌,葉清朗在一旁看。趙艇要拉他上陣,打牌這種事太費腦子,我不讓。他便只坐在一旁,卻並不在看牌,而是目光一直追着我。我去廚房,他隔着隔房的磨砂門望向我的方向;我去樓上給洋洋拿衣服,他的頭就一直微仰着。沈遷悠偶爾和我咬個耳朵,說我究竟用了什麼招數,竟然把我那面癱侄子的面癱症給治好了。

我笑,遠遠的接收到葉清朗的目光,竟然微有些不好意思。

晚上各自散去,便只剩了我們一家三口。洋洋白天和妞妞玩得興奮,洗過澡就睡着了。葉清朗撫着他的面頰,臉上的笑意從未斷過。我從浴室出來,便聽得他在喃喃自語:“我這樣能換能你們母子平安,也是值得的。”

我鼻子一酸,便想起洋洋出事那天,葉清朗也出了事,或者,是葉清朗替我們抵了一大半的災難,此刻,我們才能擁有洋洋?

“傻站着做什麼?該感冒了!”葉清朗一回眸便看見了我,張開雙臂道:“過來。”

雖然之前也曾有過親密,甚至還有了洋洋,但那一晚的親密並不是清醒狀態下發生的,我一時有些扭捏,但那個懷抱對我充滿了致命的誘惑,我緩緩的步了過去。

葉清朗掀了一邊的被子,待我鑽進去,立即將我箍在了懷裡,頭擱在我的脖頸上,滿足的喟嘆了一聲。

春節在一片暖融的陽光裡度過,按理,我們該回去葉宅,但我以葉清朗的身體不宜勞累爲由,硬是沒有回去,倒是讓葉爺爺親自跑了一趟。

葉爺爺坐在客廳的羊皮沙發上,和洋洋大眼瞪小眼。洋洋對眼前這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家很好奇,時不時的往他面前靠,又保持着一定距離,像在試探些什麼。

葉爺爺先繃不住,伸手將洋洋提溜過來,抱在懷裡。他本就是部隊出身,雖然現在身體狀況不太好,但抱孩子的力氣還是有的,我也沒有太着急。反倒想着,他或許會看在洋洋的面子上,讓我和葉清朗在一起也不一定。

他逗弄着洋洋,爺孫兩個玩得很是開心,吃過中午飯,我把洋洋安排去睡了,出來時不見了兩人。我知道葉爺爺擔心葉清朗是一面,在還沒有想出徹底的解決方法之前,讓我們的關係曝光也是不明智的選擇,所以今天特地親自來這一趟,明顯還有一些別的用意。

果然,兩人在書房相對而坐。葉清朗一派從容與淡定:“我原本是不想拖累她的,但她都不怕我拖累,我也沒什麼好怕的了。左右也不就是個死,至少,在此之前,我還是快樂的。就讓我自私一回。”

“什麼死不死,沒有半點葉家人的精氣神!”葉爺爺很忌諱他說這個字眼,“讓你脫離葉家是不可能的!就在丫頭那邊想想辦法。”

我倒沒有料到葉爺爺會是這樣的想法,一時間大腦轉不過彎來,那邊葉清朗道:“辦法會有,但……”他長長的嘆了口氣,轉而笑道:“爺爺就不必爲我們操心了。”

“我看着洋洋着實喜歡。不然你以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葉爺爺吹鬍子瞪眼睛,我一顆心完全放了下來。葉爺爺又道:“你們這樣不明不白的,洋洋也不能帶回家,算怎麼回事。既然有辦法,那就弄妥當了。”

葉清朗道:“再說吧。”

我知道葉清朗還是有顧忌的,他可以和我們在一起,卻無法讓我脫離葉家娶我。他算不準自己能護我到幾時,倘若他早走,留下我們母子兩個,依着葉家的家規,我一生估計也就這樣了。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過必須嫁給葉清朗,現在洋洋還小,我不想考慮那麼多。

大年初十回了醫院做複查,醫生說穩定得還行,又對我說,很多時候,病人的心境佔主導。葉清朗想要陪我們久一點,自身的意志力就更強了。

到了年中的時候,葉清朗已經不用長期住院了。趙艇不讓他回葉航,他便在家裡陪我們,洋洋特別喜歡他,有時候姜意洲會故意逗他,說是喜歡爸爸還是姜爸爸。洋洋說話很累,能省一個字就省一個字,往往弄得姜意洲很心傷,對他的疼愛卻絲毫不減。

葉清朗有次請姜意洲來家裡做客,很真誠的向他道謝。姜意洲笑得雲淡風清,說他也不過就是無聊,才照顧我們母子倆。這份情我們是真正的欠下了,只能記在心裡不再去提。

葉清朗徹底離開醫院,是在洋洋三歲的時候。

恰在這個時候,姜意洲給我帶了新的消息,關於我爸的那樁案子。

姜意洲約我在五洲國際的空中花園見面,那裡足夠私密。

姜意洲給我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五個人。其中四個我認識,一個是我爸,一個是田武,一個是佟堯,還有一個是葉勤英,站在中間的那位氣宇軒昂的青年,乍一看之下,和葉清朗有七八分像。

我腦子裡轟的一聲,忽然有什麼炸響了一般。

“他叫宋戚!”姜意洲理解我眼睛裡的驚訝:“和葉清朗的母親何笑曾經是情侶!”

我驚訝的張大了嘴,有些東西一閃而過。

“戚,七!”我在紙上劃拉着,父親的山同三,田武的武同五,佟堯的堯同幺也就是一,宋戚的戚同七,3517,父親留給我的那幅拼圖,剩下的那個八便是葉勤英了。只是他的名字裡,並沒有一個八字。

照相片上看,葉清朗和宋戚的相似度太高,我不由的猜測,葉清朗並不該姓葉,而該姓宋?宋戚去了哪裡?爲什麼何笑會懷着孕嫁給葉勤英?我覺得一團團的迷霧正向我襲來。

“青銅刀到手後,我閒來無聊,想着徹底的查一查葉清朗的老底,也好有個應對。這張照片費了些功夫纔拿到。你還記得x城麼?”姜意洲問我。

我並不記得,但是聽徐遠的二叔說過,就是父親成長的那個小縣城。那裡有座女神山!

“這張照片是在那個小縣城的一家老相館拍的。現在x到被開發成旅遊城市,一些老字號便成了經典,這張照片被張貼在那個老相館的外面,有人去過x城,發在旅遊攻略裡頭,我讓邱淨去要了來。”

五個人都去過x縣城,我想起二叔說的詛咒,彷彿真有些靈驗呢,目前我知道的五人中,已有兩人去世,一人中風去了國外療傷,一人下落不明,唯一好好活着的,只有一個葉勤英。

父親留那幅拼圖是出於什麼目的呢?想說五人感情深厚?用一幅拼圖以作紀念?

“我們打聽過。”姜意洲頓了頓,望着我,像是有一些難以啓齒的話要說。我鎮定的望着他,心裡已然有了一些大致的猜測。

“他們五個人一起進的女神山。”姜意洲道:“出來的時候,只有四個人。宋戚不在此列。”

果然如我所料。

“在女神山裡發生過什麼,沒有人知道。但我不得不猜測,你父親的死,和這件事脫不了關係。包括田武的死,和佟堯的移民。現在唯一還活着的人,只有葉勤英!”

所以,我也不得不猜測,當時的事情一定是他主謀!

但是我忽然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讓葉清朗知道這麼沉重的事情,對他來說必定不是好事。

姜意洲道:“你放心,整件事情我會弄清楚的。”他想了想又道:“你和葉三之間,沒有束縛了。”

我鼻子有點酸,姜意洲竟連這一點都替我顧及到了。我雙手合什,祈禱會有一個女人出現在他的生命裡,好好愛他!

回去之後,我心情沉重。葉清朗抱着洋洋在小區裡散步,好幾個寶媽都望着他的身影,眼裡冒桃心。有些大膽的,更是抱着自家孩子過來和他搭訕,問他洋洋多大之類的問題。

葉清朗遠遠看見我,抱着洋洋朝我走來。我坦白從寬,說我去見了姜意洲。他微微點了點頭,我把洋洋接過來,一路上斟酌着的語言,這會兒還是說不出口。便想着,還是等姜意洲真正弄清楚了整件事情之後,再讓他知曉吧。

葉清朗下半年回了葉航,趙艇也不敢把太多的工作分配給他,雖然捨不得秦小朵母女,還是每月有一半的時間都在t市。有次忍不住抱怨,說葉三當初怎麼想到去t市開分公司,沒得累死個人。

葉清朗自知理虧,也不答話,轉而問秦小朵:“你之前說和我們家結娃娃親,是不是真的?”一句話就成功轉移了趙艇的注意力,他抱緊了妞妞說:“葉三你想都別想。”

趙艇對妞妞的寵愛簡直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妞妞也向着他,有時秦小朵還因爲孩子的教育問題和他吵架。但沒辦法,趙艇愛女兒也愛老婆,在這種兩面夾擊的情況下還能樂此不疲。

葉清朗後來又提過幾次離開葉家的事,葉爺爺的底線是,不管他是不是和我結婚,前提是他必須留在葉家。用葉爺爺的話說就是:“葉家的嫡孫,離開葉家算怎麼回事?”

我聽了便只默不作聲。

在姜意洲查出真相之前,他先說服了我,認大媽當義母,認他當義兄。姜家的家門在那裡,葉爺爺又想讓洋洋認祖歸宗,樂得見我離開葉家,歸入姜家門下。洋洋改口叫姜意洲大舅,大媽每每望着我們,就會低嘆一聲,我知道,她是爲姜意洲心疼。

我離開葉家的第三個月,葉勤英就被查出挪用公款,入了獄。葉氏直接由葉錦倫接管。

事情出得很急,葉爺爺都沒有迴旋的餘地。葉清朗和姜意洲聯手,快、準、狠的解決了一切。

至此,葉爺爺才知道葉勤英當年做過什麼事。

葉勤英、佟堯和宋戚是戰友,三個人都對古玩有着猜熱的追求。宋戚打算和交往兩年的女友何笑完婚,轉業到了沐市,因爲對古玩的愛好,認識了田武。

田武不知道自哪裡得知女神山裡有寶貝,特意牽上了二叔這條線,又找上了我爸。我爸當時缺錢,急需證明自己,宋戚邀上了葉勤英、佟堯,兩人家境相對優厚,可以提供資金上的支持。五人爲了愛好也好,利益也罷,湊在了一起。

女神山地形複雜,五人拼盡全力纔到達半山腰,據田武得到的那張圖紙,地點在山峰處。一行人往山頂走,才發現氣候相當惡劣。女神山山頂終年積雪,再加上山裡瘴氣重,幾人在山裡繞了一週之後,身體極度疲憊。

宋戚在五人中年齡最大也最沉穩,爲了替五人探路而摔落山崖,幾人把他救起,但因受傷嚴重,極度疲累的四人遇暴風雪,宋戚高燒不斷,佟堯和我爸一定要把宋戚帶走,但兩人本就極度疲累,根本無法把人帶走。

在惡劣環境裡,人都變得自私。葉勤英提議放棄宋戚,田武也贊成,佟堯理智,最後也投了贊成票。我爸一個人揹着宋戚又走了很長一段路,最終自己也累得暈厥,是佟堯背了他一段又做了急救措旋才清醒過來的。他不顧一切又返回去找宋戚,見到的只有一堆血漬。

他們四人沒有找到所謂的寶貝,身心俱疲的離開女神山,飽受心靈折磨的我的父親,也不敢再在那個縣城呆下去,最後來了沐市。

幾人因爲宋戚的事,心照不宣的沒有再聯繫。一直到幾十年過去,葉清朗出現在電視屏幕上,我爸看着和宋戚十分相似的臉,覺得疑惑,去找了葉勤英。

才知道葉勤英娶了何笑,她的孩子,一直都叫他爸爸。我爸這個人,天性純良,覺得已然對不起宋戚,而何笑在葉清朗出生之後又鬱鬱而終,認爲很有必要讓葉清朗認祖歸宗,回到宋家。

葉勤英是真的愛上了何笑,早在宋戚轉業之前,他就見過何笑,並且愛上了她。即便葉清朗是別人的孩子,他也愛烏及屋,不願意讓他知道當年的真相。

我爸說服不了他,試圖自己找葉清朗說個清楚明白。恰逢葉清朗採訪他,他便想趁機言明真相,哪料到葉勤英安排了人在我的學校,雖然不過是一出小事故,卻是一次不小的警告,而彼時的葉勤英,身份地位皆不可同日而語。

但即便如此,我爸也沒有打消念頭。因爲宋戚的死,給他帶來了太長時間的折磨。葉勤英始終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在警告無果的情況下,他只有讓一切終結。便有了我爸監守自盜意外車禍這一系列的事情。

至於田武,是他不自量力,試圖和葉家攀上關係。他曾經爲了讓田信元和我訂婚,明裡暗裡和葉勤英提過這件事,尤其我爸出車禍時,駕車的人是葉勤英,而彼時,他喝過酒。

遭受了這重威脅,葉勤英不得不對田武採取了非常手段。

至於佟堯,得虧佟嶽夠機警。

知道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我心情十分沉重,便也想起當初在t市,佟媽對我說的,佟堯時常在某天穿一身黑衣去祭奠某個人,而那個人,沒有名字沒有照片。那個人,就是宋戚。因爲他們的所作所爲,都是無法曝光的,所以即便他們想要悼念宋戚,也無法正大光明。

葉清朗擁着我,望着窗外,眸色有點深。畢竟在葉家生活了那麼多年,私心裡,葉勤英待他也算不錯,走到今天這一步,他更多的應該是爲了我吧?

當天我就在網絡上看到了關於我爸案子的報道,我這麼多年來一直努力的事情,葉清朗和姜意洲都幫我辦到了。他們替我爸洗清了監守自盜的污名,他們待他唯一的女兒非常好。

洋洋四歲的時候,我們舉行了婚禮。因爲爸爸去世,我是挽着姜意洲的手走上紅毯的。

姜意洲聲音壓得很低,響在我的耳畔:“如意,你現在是有孃家的人,挺直了腰桿子,若是葉三敢欺負你,你直接打回去就是,有什麼事,大哥替你擔着。”

我笑着點頭,低低的嘆了一聲:“我捨不得打怎麼辦?”

姜意洲掐了掐我的手背:“就知道你一根筋。”

葉清朗遠遠的望見我們親密,眉頭微微皺着,走到近前了才鬆開,卻仍是警告性的掃了姜意洲一眼。

我心裡憋着笑,仍是堅定的把手伸向了他。

葉清朗握住了,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道:“這麼迫不及待?”

我面上一窘,他倒逮着機會了。

神父問是否願意,我故意猶豫了片刻,才緩緩道:“非常願意。”

沈遷悠帶頭大笑,葉清朗也笑,眉眼間閃着熠熠神彩。

到他時,也如我一般靜默了片刻,剛要開口,便聽見大門被推開,一道身影緩緩的朝我們走來。

我心裡一沉,下意識抓緊了葉清朗的袖子。

秦無霜旁若無人的朝我們笑笑,在前排空位坐了下來。

賓客裡開始竊竊私語,我一顆心也七上八下。

葉清朗的那一聲“我願意”彷彿是我的救贖,這一頁,是真的過去了。

但當晚,我還是不依不撓。葉清朗的任何一個舉動都被我阻攔,我抓着他四下裡點火的手,執拗的望着他。

嘴脣上被狠吮了一下,他抱着我,悠悠的道:“知道我和無霜爲什麼會分手嗎?”

我沒回答,葉清朗道:“我曾經一度以爲,她是背叛了我。直到那年我們去歐洲遊玩,她約我見面,我才知道真相。你知道‘葉如依’吧?”

這是我的名字沒錯,但這一刻他這麼問,我知道這個“如依”不是我這個“如依”。

“無霜是她的女兒!”

好狗血!天下有情人都是兄妹?!

秦無霜的母親十幾歲逃出小山村,吃過很多苦,後來被有錢人包、養,真正遇到秦小朵的父親時,秦爺爺說什麼也不答應讓她嫁入秦家,秦無霜一生下來,便被秦爺爺領回秦家撫養,沒有人去追究過她的母親是誰。

她和葉清朗即將談婚論嫁,葉爺爺對她的身家進行調查,才得知這件事。秦無霜的媽媽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存在,葉爺爺沒有認她回葉家,但卻是再容不得他和葉清朗在一起的。

我窩在葉清朗的懷裡感慨:“如果那時候,她就知道你不是葉家人,你們……”

“哪有那麼多的如果!”葉清朗吻住我的脣道:“我和她,已經完完全全過去了!即便現在知道沒有血緣關係,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他頓了頓道:“就像你和姜意洲。”

我瞪他:“又關姜大哥什麼事?”

“你只愛我,所以不會選擇他!”他頓了頓,又道:“誠如我只愛你,再無法接受別人!”

我彎着笑,主動獻上了紅脣。葉清朗也微微動容,輾轉的研磨着我的脣畔,情動時呼吸噴在我的頸邊,一時熱氣蒸騰上來,整個房間都像要燃起來一般。

冷不丁聽見一聲呆萌的聲響:“爸爸、媽媽,你們要生小妹妹了嗎?”

……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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