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運鵬抱着那瓶人頭馬一直就沒動彈。
不管是紋身小夥進來想要拽人走，還是之後紋身小夥喊來了的一幫混混，謝運鵬都不覺得會發生多麼嚴重的事件，所以見付正義站了起來，自然也就懶得去理會。
不過張文武的徒然開口，卻讓他有了興趣，擡手將進來處理問題的那酒吧領班招了過來，詢問服務員莉莉到底是怎麼回事？
“先生啊，我也不知道啊。莉莉是一週前來試工的，之前好像跟客人發生了點誤會不小心闖進了你們房間，真對不起……”
謝運鵬身爲燕京圈子裡有名的衙內，平日裡不跟普通人發生糾葛、但這可不代表他身上沒有紈絝子弟的匪氣，見領班想要避重就輕可就火了，一把掐住對方的脖子就拎起桌上的酒瓶作勢預砸。“到底是怎麼回事給爺說清楚嘍！不然爺給你開了瓢、這兒的老闆還要給爺賠禮道歉！”
蘭桂坊乃是香江有名的酒吧一條街，老外多、美女多、遊客多，但警察也多，負責蘭桂坊包廂區的這領班是真不信有人敢在這裡鬧事，更不相信自己被揍了老闆還會給行兇者賠禮道歉，可要是真碰上個喝醉了的混賬砸破了自己的腦袋，那無論事後怎麼索賠自己總是要吃虧的，所以領班猶豫了下便只好將情況如實道來，說闖進來的這個服務員莉莉是二號豪華大包裡的服務員，今天那包廂裡的客人喝嗨了估計有些毛手毛腳，結果莉莉拿起杯啤酒便澆在了那客人的頭上。
“先生啊，莉莉今天確實是吃了點小虧，可這種事情在酒吧這種夜場裡也是在所難免的啊，聰明的賣個乖、發幾句嗲還能拿到個紅包作爲補償的，事後老闆也會格外的關照一些，出來上工丁點委屈都不肯受，那怎麼可能啊……”
知道了具體情況，謝運鵬可就滿心的疑惑了，一個在蘭桂坊上班的女孩，張文武怎麼會認識的？
而被張文武問的莉莉，也是滿心的困惑。
她敢肯定自己不認識這個內地人，而且對方的口音也不是自己老家那邊的，可對方竟然知道自己是跟着誰來南方闖蕩的，當即是驚得差點要跳起來！
於是等張文武又重複了一一遍，又驚又怕的莉莉便反問。“你是誰？”
“還真的沒猜錯！”張文武一時間有些百感交集，想了想才掏出自己的錢夾，從裡面取出張有些泛黃的雙人照，擋住前面那男人的臉，指着照片上的那女人讓莉莉看。“帶着你跟一幫女孩來南方闖蕩的人，就是她吧？”
照片上的女人站在塊湖邊石頭上，抱着前面那男人的腰、將下頜擱在男人的肩窩裡笑容很是燦爛，不過眉眼之間還有些青澀，年齡頂多也就是二十出頭，因此李米看了又看才發現，照片上這女人眼角有個黑痣，於是便驚喜的嚷了起來。“華姐！真的是華姐！這是她什麼時候照的呀，好年輕呦……”
張文武翻了個白眼。“廢話！那時候她才二十一，還沒開始出來混呢……”
察覺到張文武的情緒似乎鬆緩了下來，李米好奇心一起可就再也無法按捺，見張文武眯縫着雙眼似乎陷入了沉思，大着膽子便伸手將泛黃的照片從他手裡抽了些出來，令照片上被手指所擋住的那男人的臉顯了出來，於是李米越加驚訝的叫嚷了起來。“怎麼會是你呀？”
沉思被打斷，張文武有些不滿，將那照片塞回錢夾便沒好氣的說。“爲什麼不能是我！哥當年可是一表人才的四有青年……”
被張文武揪着坐過來旁聽的付正義，聽到這話終於忍不住了。“還四有青年？我沒聽錯吧？”
張文武扭過臉便棱起了眼來。
相處的時間久了，付正義對張文武這種習慣性的兇橫表情早已免疫，笑着追問華雲芳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見恐嚇不住對方，張文武猶豫了下便問道。“還記不記得以前我跟你提到過的城西大姐頭？”
“城西大姐頭？沒什麼印象了啊……”
“大前年，燒烤一條街，馬豔紅的貓被輛車給撞死的那晚上！”
張文武所說的，讓付正義逐漸回憶起那天晚上所聽到的關於‘城西大姐頭’的事兒。“就是那個想要帶着馬豔紅去南方闖蕩的城西大姐頭？”
“華雲芳就是邗州城西的大姐頭……剛纔我見李米有些臉熟，所以便試着問了一嘴，沒想到還真的就是華雲芳帶過來的……”
世界有的時候很大，可有的時候真的是太小了。
三年前華雲芳招攬了一幫子女孩想要到南方闖一闖，臨行前還想着將馬豔紅也帶過去，可馬豔紅不願意離開邗州，而華雲芳最後一次在邗州出現時身邊跟着的就是這個李米，因此張文武纔會對這女孩有印象。
知道張文武跟華雲芳的關係，李米也看出來這包廂裡的人不簡單，因此也就直話直說。“華姐人在鵬城，我是因爲借了大耳窟的錢纔給辦了手續過來的，沒想到蘭桂坊這樣的地方也不安全，我又不是出來賣的，給人佔了便宜自然要反抗的……”
張文武豪氣頓生，手一揮便說。“別怕！不管是剛纔招惹你的那些個混賬，還是說那什麼大耳窟的高利貸，只要你幫我聯絡上華雲芳，錢我可以先借給你去還債……對了，你到底欠了多少錢？”
李米雙手絞着手指低聲道。“借到手是四萬五，現在是多少我也不知道了……”
張文武臉一沉。“你好賭？”
“不是啊，年初我哥要結婚錢不夠，我不得已去借的大耳窟想要週轉一下的，可沒想到我哥結了婚一時間也還不上錢，結果利滾利就變的好多，我只好讓他們給辦了手續過來上班，想要慢慢的將錢還上……”
清楚了情況，謝運鵬可就有些喪失了興趣，不過李米的折返說法讓他失笑了起來。“小姑娘，你說的不對！這筆錢你是絕對還不上了的！你都已經被從鵬城帶到了這裡，你以爲在蘭桂坊當個服務員能賺多少？大耳窟可放的都是些高利貸啊，利滾利、九出十三歸這些規矩你懂不懂啊？我看啊，你早晚要被賣去鳳樓的……”
李米被驚得臉都白了，雙手直搖。“不會啊！來之前說好了的，我是不賣的！”
謝運鵬酒喝了不少，見李米還不信他所說的話，可就壞笑了起來。“賣不賣到時候可就不是你說了算的，你還真以爲大耳窟說的話可信？太天真吧？”
見李米被嚇得渾身發抖，張文武有些看不下去了。“謝少，你就別嚇唬人家小姑娘了，出門在外本就不容易……”
本就是故意的，見張文武似乎認真了，謝運鵬可就來了勁。“呦，還挺憐香惜玉的嘛，說！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滾！老子可不趁人之危……”
謝運鵬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得！看來這個華雲芳還真的是你老相好！”
“不是！”
“就是！”
“真不是！”
“肯定是……”
張文武急的臉紅脖子粗，可謝運鵬卻是毫不退讓，於是很快便彼此怒視、大眼瞪小眼了。
嘭的一聲！
包廂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那賤貨呢？還不趕緊過去給我們邰哥賠罪……”
外面的人還沒進來，便已經吆喝了起來，唬的李米身子一抖，趕緊往張文武身邊挪了挪。
正跟張文武逗趣的謝運鵬勃然大怒，抄起桌上那酒瓶便砸了過去。
那踹開門闖進來的傢伙還沒看清楚裡面的情況，就被砸在身邊門框上碎了的酒瓶給嚇了一跳，趕忙往旁邊一跳便罵了起來。“操！哪來的王八蛋膽子這麼大，找死啊……”
跟在這人後面的還有三四個，聽到罵聲便呼啦一下也就都涌了進來，一個個怒視着謝運鵬。
可瞅着最先闖進來那人的謝運鵬，愣了下反倒是往沙發上一躺，用手指着那開罵的人冷笑道。“****大爺的！小王八蛋嘴還挺臭的啊！爺告訴你說，要麼你現在抽自己十個耳光算是賠罪，要麼我喊穆添風過來看他怎麼說！”
開罵的那人懵了，他見隨着自己衝進來的人準備動手了，卻徒然打了個哆嗦，雙臂一張便將這些人給攔了下來，瞅着謝運鵬苦了臉連連作揖。“謝少！謝少啊！真對不起啊！真不知道是您在這裡，我是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成不？”
謝運鵬側着臉瞅了瞅這人，嚯了一聲便指着對方說。“五個耳光，自己抽！輕了可不算數……”
帶頭闖進來的傢伙一咬牙，掄起巴掌便抽自己耳光，五個耳光抽完這才陪着笑說。“謝少，抽完了……”
不屑的搖了搖頭，抓起桌上那熊貓煙給自己點了根起來，謝運鵬這才斜着眼問。“添風也在？”
“穆哥在那邊招呼客人呢……”
不等對方的話說完，謝運鵬便提高了聲量。“去喊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