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微生航。”
充滿磁性和成熟魅力的男性聲線在室內縈繞。莘莉呈毛毛蟲狀，從牀的這頭蠕動到牀的那頭，在放在牀頭櫃上的行李箱裡掏出一記事本。
蹬蹬腳轉了個頭，又慢慢挪回去。
“大小姐。”對方已經猜到是誰，故意說道，“本大爺很忙，沒事就掛了？”
“……”莘莉對着電視做着手勢切換頻道，撅着小嘴，一聲不吭。
幾秒後，“嘟”的一聲，掛線了。
某人騰地轉身，一把抓起手機快速按了一通，等對方一接聽，立刻吼過去，“死矮子！你對其他女生可不是這樣的，你都不關心你的青梅竹馬出什麼事了嗎？老孃這麼晚打給你是吃飽了撐的啊？！”
“你也倒是給我一丁點你對其他男人的態度，說吧，出什麼事了。”
腦海裡閃過那女子猙獰的面孔，語氣也弱了下來，“今天，就在大街上，有人死在我面前了。”
“那人精神狀態不太好，本來我想幫她的，都怪你們設置的安保機器人……”
莘莉把事情經過大體敘述了一遍，又說道，“你們就不能改進一下嗎？”
她的青梅竹馬，微生航，如今在國家秘密機關工作，好像也有涉及機器人領域。
“你現在還好吧，要不讓伯父伯母過來照顧你？”
意料之外的關心，某人想，這小子還算有點良心，“回來的時候已經和他們通過電話了，我沒事啦。”
“關於設置在公共場所的機器人，起初的目的就是維持秩序，要是全部增加感情分析系統，成本的開銷可是很大的，何況現在國家在全力建中間站，要實現恐怕要等上很長一段時間。”
對方耐心地給她解釋道。
既然這樣也沒辦法了，希望這樣的事不要再發生第二次。她猶豫了一下，問道。
“那個……你現在能空出時間嗎。”
靜默了一會，能聽到對面有窸窸窣窣的交談和消息提示聲，還有男人均勻的呼吸聲。
“好了。”
莘莉打算查有關編號0385機器人的事情，不過鑑於阿航的工作，他們的通話肯定被監聽了，需要設法“迴避”。在不觸犯原則的情況下，他還是會陪她的。
“在案發之前，我另外兩個孩子有和那個機器人接觸過，對了，它的編號是0385，你能查看它的資料嗎？”
“嗯。”似乎正在操作，過了一會，他輕笑道，“有兩個小屁孩想找漏洞啊。”
果然是青梅竹馬，連稱呼都一樣，莘莉忍不住勾勾脣。
“可是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說不定真的哪裡出了問題。”
“那你覺得是哪裡出了問題？”
努力回憶着阿航硬給她科普的知識，“你說過，被劃分的機器人有同一個‘大腦’，這個服務器在外的某個地方，當機器人回答非常規性問題的時候，都要聯網查詢。”
“否則報錯，中止相關服務。”對方接道，“不錯啊，我的時間沒白花。”
“切。”某人小聲嘀咕了一聲，繼續說道，“可是既然不是機器人出現故障，我們問的時候沒有異常，說明也不是服務器的問題，那是怎麼回事？”
“那些學生可能遇到的不是普通機器人。”
不是普通的機器人？
“擁有自己的‘大腦’的機器人，AI機器人。不過不排除有機器人被入侵修改了數據，但是下面的小組沒有收到警報。”
莘莉拿出筆，在記事本上塗寫着。
“說回那個0385機器人。”什麼入侵機器人什麼AI，那是別人的事兒，和她沒啥關係，“我們在一旁談論類似的話題的時候，它反應有點怪，沒有問它問題，竟然主動跟我們說話。”
現在想起來，還有點起雞皮疙瘩，“這樣的程序不是被禁止了嗎？”
L類生活機器人開始融入人們生活的時候，這樣的設定給不少人帶來了負擔，有人認爲它們始終是工具，不應該給人一種有感情的錯覺。
後來經過網絡羣衆票選，最終被禁止，那時她也投了一票贊成。
“你確定沒有聽錯？”
“啊？”莘莉一時間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我查了它的日誌，這段時間裡沒有說話記錄，所以你是不是聽錯了。”
沒有記錄嗎？阿航不可能出錯的，難道真是她聽錯了？莘莉有點懵，腦海裡的印象突然變得有點模糊了。
對方見她不說話，淡淡道，“許是你今天太累了，明天就要進劇組了吧，別看電視了，早點休息。”
“喔……那你忙吧。”
拽拽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好，那本大爺掛了。”
熟悉的掛線聲之後，入耳的只剩下電視正在播放的綜藝節目裡吵吵嚷嚷的笑鬧聲。
國內某大樓內。
各種大大小小的顯示器幾乎替代了大廳內的光源，正在加班或值夜班的員工個個一頭埋進數字的世界裡，廢寢忘食，有人在走道旁經過也不會發覺。
大廳的另一邊，組長室內，乾淨、略帶消瘦的男人坐在一堆電腦前，顯示屏上不斷流過數據，光映亮他深邃的雙眼，自然散落的碎髮意外的讓人覺得成熟。
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有節奏地輕敲着桌面，襯托得室內更加寂靜。
“航組長，難得的正常日，完成工作還不下班？沒必要跟他們一起熬夜吧。”
這時，自動門打開，一個玲瓏有致的身影繞過一排電腦來到他身邊，有意無意地靠在他座椅上，調笑道。
男人手頓了頓，移到鍵盤上，順便切掉了窗口。
“有事嗎。”
“這是上頭給你的，本來明天帶過來也行，不過剛纔路過，就順便進來了。”
女人拿出一個U盤放到桌面上，肢體有意無意地擦過他的手臂。
男人面無表情，甚至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沒給她。
“既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東西放下就走吧。”
對於他的冷漠，女人沒有在意，反而笑了，“別這樣嘛，我可是有一直觀察着你喲——”
“最近瘦了，我們可不能失去你，多吃點兒。”
意味深長的話以一句寒暄告終，女人沒再多停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呼了口氣，微生航隨意把U盤丟進櫃子裡，切回剛纔的窗口，裡面是某區編號0385機器人一直以來的行動數據和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