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1 無家可歸
——>>「恍然間我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但我分不清這夢究竟是好還是壞。」
我坐在公園的長凳上,擡起頭第三十九次看向掛在夜空中的那輪皓月後,嘆了我今天以來的第三十九口氣。
距離我被兩個穿着黑色西服西褲帶着墨鏡的男人,從家裡扔出來到現在已經有五個小時了,這五個小時我就一直呆呆地坐在這裡,像個傻瓜一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覺得以後很長一段日子我可能都要這樣過了,身無分文,帶出來的包包裡只有課本和幾件換洗衣服,這種註定要露宿街頭的苦逼人生的罪魁禍首還不是別人,正是我消失了大半年,直到今天也沒有出現但憑空出現了一張有着他字跡紙條的老爸。
——香菜,我這次又把錢輸光了……欠的錢只能先用房子抵押,我沒臉回來見你,爸爸走了,等我下次翻盤贏了錢再回來找你!很快的,你等着爸爸!
……爸爸總是這麼說……可是他的話沒有一次是真的。
信用值這種東西用得越多就跌落得越快。就像《狼來了》故事裡面的那個孩子一樣,第一次喊狼來了身邊的人會信,第二次身邊的人將信將疑,第三次……他的話就完全沒有可信度了。
讓我無家可歸的肇事者現不知所蹤,而且因爲老爸欠的賭債太多,家裡太窮,我在學校裡都沒有什麼朋友……放學後不能一起出去逛街買東西,週末不能一起出去看電影遊玩……像這種女生們的團體小活動我都不能參加,於是如今也就造成了我無人可以求助的景象。
……難道我今天晚上就只能睡在公園裡這透心涼的長凳上了嗎……
如果爸爸現在站在我面前的話,我一定會抓住他的肩膀猛烈地搖晃他,把他腦袋裡錢要全部在賭桌上贏回來的想法搖出去,清空他的腦袋瓜。
“該死的臭老爸啊啊啊——!!”
歷經了母親因爲老爸的賭債越累積越還不清而不辭而別,家裡能用的傢俱接二連三地被搬走,大半年前老爸的離家出走,到現下連一個容身之處都沒有了……我實在是忍無可忍,起身對着天空大吼了一聲來發泄情緒。
索性現在公園裡已經沒人了,也不會有大批大批的遊客來圍觀我,所以我此刻的舉動除了驚走了一些已在巢裡睡着了的鳥兒外,別的事一件都沒有。
“來人啊!”
“汪汪汪——”
可就在我吼了一聲覺得沒發泄完,再準備來一嗓子的時候,身後的一塊區域裡傳出了有人叫救命的聲音和狗狗犬吠的聲音。
我尋着聲音往後走,入目的便是一個穿着風衣帶着圍巾和帽子,扒拉在樹枝上滿臉驚恐地看着樹下對他汪汪亂叫的狗狗的男人。
“請……請你幫我把那狗給趕走吧……”樹上的男人在看到我之後差點哭出來,一臉見到救星的模樣。
我想了想,摸出了口袋裡唯一從家裡帶出來的食物——三分之一根香腸,使出渾身的勁向前面的灌木叢扔了出去。
“汪汪——”狗狗的鼻子就是靈,聞到肉香嚎了一聲就追香腸去了。
“啊……得救了啊。回到這久違的城市,突然被狗給盯上了……差點被嚇死了啊……我果然不被這片土地的生靈歡迎呢。”掛在樹枝上的男人看狗狗跑遠了,從樹上跳了下來,一臉害怕的表情替換成了被救援成功的喜出望外,他回過頭來看我:“你也是這裡的人嗎?”
“啊……算是吧……”我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不過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他驚訝地看向我:“怎麼回事?”
“簡單地來說就是我爸爸欠了一屁股的債,討債的人來把我們家的房子也收走了……”說到一半,我有些不太好意思,“你能不能借我一點錢?等我有了錢之後我一定會還給你的!我只是想先找家旅館住下……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打工的地方!你留個聯繫方式給我吧,我一定會還你錢的!”
我原來打工的那家咖啡店因爲老闆要搬到別的城市去所以店也關了,打工的地方必須另外再找才行,不然不要說住的地方了,我連肚子都沒有辦法填飽了。
我說得很快,生怕他半當中就把我的話給打斷,我就沒有勇氣繼續往下說了,畢竟是第一次見面,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
“那個……錢我沒有,因爲我也是個離家出走的人呢……那之後都過了二十年了,家裡的人也不知道過的怎麼樣,巴衛如果再看到我的話一定會上來狠狠地扁我一頓吧?”
如果他說的巴衛是他的妻子,那巴衛的二十年光陰不就爲了等他而浪費掉了?聽起來跟爸爸一樣也是個不顧家的負心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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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家給你吧。”
我正預備用鄙視光線從頭到尾掃射他一番的時候,他開口道出了一句讓我覺得很匪夷所思的話。
“哈?”
這是感謝我把他從狗嘴裡救下來的方式嗎?可是把家給我是怎麼回事?發燒了吧?要不就是被狗狗嚇壞了神志不清了?
“也不能一直讓家空置着,你能住進去的話我也可以卸下肩膀上的重擔,而且……我覺得你比我更適合那個家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自言自語到底在說些什麼,男人就湊過來撩起我額間的碎髮,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輕柔的吻,接着他留下了一張紙條,說:“這是地址,就說是御影讓你去的,他們一定會接納你住下的。”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男人已經走掉了,周圍又是隻有昏黃的路燈光線和風吹來搖動樹葉的沙沙聲響,其他什麼都沒有。
恍然間我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但我分不清這夢究竟是好還是壞。
手裡的紙片畫着路線,但是……畫得挺難看的。不過我能看懂。
要不要去呢?這張紙片上的地址。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