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想太多了還好，但這如果並非普遍現象，對我們來說可絕對算不上是個好消息。”
墨檀轉頭看向身邊的季曉鴿，防毒面具下的雙眸沉凝而嚴肅：“夜歌，你們之前應付的那些魔獸，也是這種類型的嗎？”
季曉鴿搖了搖頭，正色道：“這樣的怪物我也是第一次見，雖然你上線前我們也遇到了一些零星的威脅，但基本都是我能叫的出來名字，就算我叫不出來名字老賈和鹿醬也認識的魔獸，嗯，應該都是正經魔獸。”
“那事情可能就有些麻煩了。”
墨檀一邊環視着周圍那些全部陷入高度腐化狀態，看上去十分掉SAN、極具視覺衝擊力的怪物屍體，一邊沉聲道：“我剛纔已經用氣勁檢查過了，這些怪物體內絕對沒有任何具備‘魔核’功效的東西，換句話說，就是跟魔獸完全沒有半點關係。”
同樣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季曉鴿也面色一肅，輕聲喃喃道：“跟魔獸沒有半點關係，卻還有中階水平的力量……”
“很顯然，這是不符合常識。”
墨檀見周圍那些屍體並沒有停止腐化的意思，便直接邁開腳步示意季曉鴿跟自己離開這片愈發惡劣的環境，邊走邊說道：“如果說獅虎、山豬這種野獸還能憑藉身體素質與泥卡丘這種天生孱弱的低階魔獸抗衡，普通野獸想要擁有中階水平的殺傷力從根本上就已經違背了自然界的規則。”
小跑着跟在墨檀旁邊的季曉鴿撲棱着翅膀蹦躂了一下，提醒道：“但這裡可是【無罪之界】啊，你說的什麼‘自然界的規則’……”
“很遺憾，我就是在說【無罪之界】裡的自然界。”
在身爲‘檀莫’時吸收了大量本土知識的墨檀嘆了口氣，無奈道：“換個說法好了，你相信遊戲外會有可以徒手拔起一根電線杆的正常人嗎？”
季曉鴿歪了歪頭，遲疑道：“林黛玉倒拔垂……”
“我還林黛玉風雪山神廟呢。”
墨檀虛着眼打斷了季曉鴿，在確認兩人已經離開了那片‘惡劣’的環境後隨手摘下那面【頭戴式空氣淨化器】，搖頭道：“總之，就算是在這種劍與魔法的奇幻世界觀下，這種事也絕對是有違常識的。”
季曉鴿也摘下那款彷彿面具外形的空氣淨化器，一邊將其塞回揹包一邊問道：“所以問題特別嚴重？”
“不好說。”
墨檀卻是微微搖頭，聳肩道：“畢竟比起遊戲外來說，這個世界的常識其實並沒有那麼牢固，換句話說就是打破成本較低。”
季曉鴿深有體會的點了點頭，樂道：“好像確實是這麼回事，畢竟就算是在【無罪之界】也有人死不能復生這一說，但各種各樣的亡靈生物也不少，還有壽命限制什麼的，魯維老師是地精，按理說是跟人類一樣都是充其量活到百歲的短生種，但我在庫房中翻到好多兩三百年前的東西，都是老師做的！”
“雖然我不是很建議你拿天柱山的那些大佬作爲參考，不過道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這種神秘學在宏觀層面上也佔有一席之地的世界，常識普遍都是比較脆弱的。”
墨檀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那些乍看上去頗爲普通、仔細觀察卻會發現其腐敗程度已經超過六成的怪物屍體，眉頭依然沒有舒展開來：“我只是擔心這種情況並不是偶然或者巧合，而是出於某種成規模的不穩定因素，那樣的話，對於我們這支隊伍來說恐怕只會有負面作用。”
“那就抓緊回去問問老賈和拉爾戈團長吧，人家一個是見多識廣的西北萬事通，一個老家就在這片原野的隔壁，肯定比咱們兩個玩家在這兒瞎合計來的靠譜。”
季曉鴿一邊抱着自己的翅膀聞來聞去，一邊很是心寬地說了一句，直到確認自己那對引以爲傲的雙翼並未沾上半點腐敗味道才心滿意足地長舒了口氣，拍着她那雖然不如語宸過分但依然頗具規模的胸脯感嘆道：“還好還好……”
“你說得對，既然咱們已經把威脅清理掉了，就趕緊回去吧。”
墨檀先是對季曉鴿輕輕點了點頭，隨即卻是忽然移開了視線，過了好一會兒纔在後者有些納悶地注視下說道：“你把護目鏡戴回去……”
“哦呀！”
季曉鴿這才反應過來，之前因爲要把頭部裝備換成空氣淨化器的關係，自己將原本宛若髮帶般戴在頭上的護目鏡掛在了脖子上，而後者儘管依然算是被‘戴’在身上，卻已經無法以裝備的身份發揮作用，換而言之，無論是護目鏡那點微不足道的屬性加成，還是她的天賦【遺世而獨立】，此時此刻都是完全無法生效的。
而直面【一顧傾人城】的季曉鴿，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件壓力山大的事，饒是已經產生了抗體，就算後者在當前狀態下跟自己撒嬌也不會動搖的墨檀，在猝不及防下也有些難以招架，愣是用了整整三秒鐘才緩過來。
【竟然三秒鐘就緩過來了！】
見墨檀在調整好情緒後重新轉頭看向自己，從小就因爲這副容貌而比旁人多了不少煩惱的季曉鴿第一次產生了如此念頭，非但沒有因爲對方並未被自己動搖太久而感到欣慰，甚至還有點小生氣。
“看什麼看，把護目鏡戴上啊。”
而墨檀，則是一番大眼瞪小眼後無奈地對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季曉鴿強調了一遍：“你這樣很容易引起亂子的，而且我壓力也很大啊。”
“誒！”
季曉鴿忽然眼前一亮，竟是下意識地揚起了嘴角，樂道：“你壓力也大啊？”
“肯定的啊，說真的，我現在能勉強保持平常心已經不錯了。”
墨檀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苦笑道：“你這樣我也不敢讓你像來時那樣給我帶路啊，趕緊把神通收了吧。”
“什麼叫神通嘛，人家是天生麗質！”
季曉鴿雖然嘴上在抱怨，但一雙漂亮的杏眼已經笑成了兩彎月牙：“這纔是我真正的水平，戴頭飾的時候只是僞裝而已。”
墨檀面無表情：“那就趕緊重新把僞裝做好。”
“好好好，聽你的總行了吧。”
有翼美少女乖乖地戴上了護目鏡，隨即便張開雙翼，飛到墨檀上方伸手扶住了他的雙肩，笑盈盈地命令道：“小鴿子導航竭誠爲您服務，左拐！”
“麻煩你了~”
鬆了口氣的墨檀微微頷首，右腿猛踏地面，整個人宛若離弦之箭般電射而出，在頭頂那位方向感極佳的少女傾情地指引下高速行進。
“話說回來，你剛纔說自己用氣勁檢查了那些怪物的屍體，是什麼意思呀？”
季曉鴿一邊拍打着羽翼幫墨檀加速，一邊隨口問道：“是內力之類的東西嗎？我聽賈德卡說過鬥氣、戰氣什麼的，好像挺厲害的樣子。”
“嗯，也可以這麼說吧。”
墨檀點了點頭，回答道：“不過嚴格來說算是一種‘劍意’的運用方式，我用的也不是很熟練，現階段的話，至少在實戰中是完全沒辦法施展的。”
季曉鴿眨了眨眼，好奇道：“劍意？是【曉】裡那個劍魄教你的嗎？”
“那倒不是，劍魄的境界太高了，說來丟臉，她那天‘指點’我的一劍，直到現在我都沒能給參悟明白。”
墨檀有些發愁地搖了搖頭，聳肩道：“我剛剛用的劍意，是從咱們之前去學園都市時拿到的那本《劍綱》裡領略到的。”
季曉鴿歪頭想了兩秒鐘，恍然道：“啊！是聖槍騎士學院那個沐雪劍給你的？！”
“是啊，不過沐雪劍並不是聖槍騎士學院的人，只是臨時代表他們出賽罷了，但不得不說，她絕對是個用劍的天才。”
墨檀如此感嘆了一句，言語間滿是欽佩：“雖然她這本《劍綱》被系統定義爲最差品質，字跡也……一言難盡，但裡面的內容如果仔細研讀的話，至少在‘劍’這方面，絕對會收穫到相當程度的靈感與啓發，我之前不是說過麼，已經給好幾個技能開發出變種模式了，其實就是因爲那本《劍綱》。”
季曉鴿立刻瞪大眼睛，輕呼道：“哇！這是不是厲害得有點犯規了！”
“也不是，因爲只有擅長用劍，且水平境界在一定程度以下且並無固定劍技路數的人會得到啓發，侷限性太大了。”
墨檀隨口說了一句，簡單總結道：“確實很厲害，但也不算犯規就是了。”
“那也很厲害了。”
季曉鴿咂了咂嘴，隨即忽然抿嘴一樂，揶揄道：“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那位沐雪劍姑娘好像很中意你哦！邊打邊教不說，打完了還給武功秘籍，嘖嘖，你說會不會是因爲……”
“因爲她想要晉階史詩的話，就需要一個不能太弱，但最好也彆強過她的對手‘試劍’，而我當時姑且還算符合這個條件，至少未來可期。”
墨檀不等季曉鴿說完，便輕描淡寫地道出了真相：“所以她願意幫我變強，歸根結底只是給自己的進階之路做個伏筆罷了，那部《劍綱》她行囊裡有上百本，當年沒錢時還五十銅幣一本賣過，對人家來說根本就不值錢，別亂腦補。”
季曉鴿撇了撇嘴：“嘁，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墨檀莞爾一笑：“你太好猜了。”
“你懂什麼，我這叫單純！”
季曉鴿輕哼一聲，隨即又興致勃勃地問道：“所以你倆有沒有可能……”
“沒可能。”
墨檀沒好氣地進行了一個搶答，表情很是無語：“你能不能少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剛纔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呢，這會兒就琢磨着給我配CP了。”
季曉鴿大驚：“好哇，你竟然還敢提這事兒！”
“沒什麼不敢提的。”
墨檀笑了笑，用他那一如既往溫和的嗓音柔聲道：“你既然能有剛纔那個想法，那就是百分百對我沒有非分之想。”
“那可未必，或許我心口不一，一邊說一邊吸着鼻子憋眼淚呢？”
“這話你自己信嗎？”
“嘿嘿，不太信。”
“行了行了，別胡思亂想了，我要再加快速度咯，能跟得上吧？”
“笑話，你覺得翅膀會輸給腿？”
……
遊戲時間PM15:26
西北大陸，蠻牙原野，【破壞王傭兵團】運糧車隊頭部
“夜歌姑娘，默小哥。”
早就從鹿醬那裡得知了大概情況，明明還在絕贊拉稀中卻依然堅持着走到車廂外側等着的拉爾戈面色如土地擡起胳膊，中氣十足地對十幾米外那兩道高速迫近的身影揮手笑道：“辛苦二位啦。”
“辛苦什麼呀~”
伴隨着一陣香風落地的季曉鴿樂呵呵地擺了擺手，很是豪爽地笑道：“拿錢辦事而已，別跟我們這麼客氣。”
而直接憑藉【英勇飛躍】這個技能跳到車上的墨檀也點了點頭，擡起右臂跟拉爾戈對了個拳，關切道：“身體情況還好嗎？要不要回去休息？”
“沒少休息了，再窩在車廂里肌肉都要長鏽了。”
拉爾戈搖了搖頭，隨即苦笑道：“不過身體情況嘛，就跟剛纔小鹿姑娘告訴你的那樣，並不是很好，那夥人下的毒確實是有點太霸道了。”
幾分鐘前剛帶着牙牙跑到前面的鹿醬無奈地嘆了口氣，抗議道：“都說了多少遍了，要麼叫我鹿醬要麼叫我小鹿，別叫我小鹿姑娘！”
“抱歉，小鹿姑娘。”
拉爾戈立刻道了個歉。
“噗嗤——”
趴在旁邊的王霸膽頓時憋不出笑出了聲，被站在他背上用法師之眼觀察着周圍情況的賈德卡輕輕跺了一腳才老實下來。
“默。”
而老爺子則是直入主題，頭也沒回（他法師之眼控制的不純熟，腦袋在施法過程中幾乎不能動，否則就會暈第一人稱3D）地問道：“大概情況鹿醬已經跟我們說過了，很遺憾，無論是我還是拉爾戈團長，都從未聽說過你跟小鴿子之前見到的那些東西。”
“你的意思是……”
“蠻牙原野，恐怕在短時間內發生了某種不爲人知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