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還是不能上樓喝杯茶麼？”
胡嬌捂着臉想起回來時易澤的挑逗, 害羞得在牀上打滾。明明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解決，他怎麼這麼着急啊？
林玫馨速度倒是很快。聖誕還沒到就給胡嬌打了電話說是下午可以去見趙大虎一面。
爲了防止遇到趙氏兄弟，林玫馨也很體貼地將地點定在了醫院的小花園。
胡嬌這次多了個心眼帶了照相機和錄音筆。就算見不得人, 爲了應對最差的結果, 她也得想法子留點證據。
“喂, 林玫馨, 我到了。”
沒等多久林玫馨就推着趙大虎來了, 胡嬌看見輪椅旁露出的引流管和黑色塑料袋，心裡咯噔一下。
“趙先生你好，我是生活雜誌社的記者胡嬌, 這位是我們的攝影師程剛。”胡嬌定神友好的地和趙大虎說。
趙大虎畢竟也是有閱歷的人。他防備地打量着胡嬌，“你是爲醫療事故來的吧？都是醫院的責任, 別採訪我了, 找我兒子。”
說完便讓林玫馨推他離開。
胡嬌一急, 直接用手抓輪子，手不小心又蹭傷了。許是覺得不好意思, 趙大虎停下了說：
“小姑娘，你們這幾天記者我見得多了，說來說去就這些事。我現在只想把病看好，求求你們別來找我了。”
胡嬌有點意外，趙大虎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有人情味。
“趙先生, 你難道不想讓害你這樣的醫生受到懲罰麼？”
“我...只要拿到賠償金, 我不會再多說什麼的。”
“據我所知給您做手術的陳明坤醫生已經將五萬塊給了您的大兒子, 那還要什麼賠償金, 是準備繼續訛易醫生一筆麼？”
胡嬌尖銳地詢問讓趙大海憋紅了臉。
“你胡說, 我不認識陳明坤，他也沒給我兒子錢。都是易澤害我這樣的...”
胡嬌看他亂了陣腳, 偷偷地打開了錄音筆。
“陳明坤醫生親口告訴我的，他還有交易信息。是他沒給，還是您大兒子根本沒告訴你？”
一想到大兒子前兩天突然大手大腳地又是換手機又是出去賭，趙大虎心裡有了懷疑。不過他還是死死咬住說是易澤給自己做的手術，術後事項也是他交待的。
“趙先生，據我們所知易醫生手上有您兒子找律師作假的電話錄音，我相信要是你們鬧上法庭也得不到好處。相反要是易醫生用醫鬧罪來反告您的兩個兒子，根據《刑法》，他們會判處3到7年的有期徒刑。您覺得錢重要還是兒子重要。”
胡嬌的似一道鑰匙，鬆開了趙大虎堅硬的心門。他很惱怒卻又無法反駁，憋紅了臉囁嚅着嘴皮，還是沒說出一句話。
倒是林玫馨先開了口：“爸，我懷孕了。要是趙聞真進了監獄孩子怕是養不起了。”
趙大虎先是睜大了眼睛，眼裡也滿是喜悅的光芒。然後漸漸又萎靡下去，終於下定了決心。
“胡小姐，你是易醫生的朋友吧。其實我心裡還是很感激他的，那天在醫院雖然大吵大鬧，但是易醫生一直很重視我的情況。我也不是狼心狗肺的人，我這是逼急了啊。”
趙大虎老淚縱橫的樣子讓胡嬌有點不知所措，慌忙接給他一包紙巾。
“謝謝。我那兩個兒子跟我說，只有我抓着說是易醫生害的，醫院就會賠錢，我的病醫院也會治好。我是鬼迷心竅了啊...”
胡嬌和同事最後在趙大虎的配合下錄了一段澄清的視頻，離開的時候趙大虎差點跪在地上乞求放過他兩個兒子。
她有點心酸，這件事趙大虎有錯，可是他的懲罰需要是一生帶着病痛麼？這一晚她沒有找易澤，也沒有關注任何新聞，只是在網上查找關於糞瘻的信息。
一夜無眠。
胡嬌一大早就趕到了雜誌社，主編看見胡嬌做完的成果，滿意地點點頭，拿着昨天的採訪視頻讓胡嬌用雜誌社的公衆號發到網絡上。
胡嬌表情凝重地問道：“主編，如果我們把這個視頻發到網上和之前他們對待易澤有什麼區別？”
主編楞了一下，尋思着胡嬌果然還是太感性，反問道：“那你拍這個視頻是爲了什麼？”
胡嬌茫然了。其實在拿出錄音筆的時候她的行爲就已經變質了。誰都做不了聖母，現在自己握着證據還想着拯救趙大虎，不是當了女表子還要立牌坊麼？她眼神微澀，將視頻交給同事後請了個假出去走走。
聖誕節真的要到了，胡嬌的公司就在市中心旁的大廈。她看着萬里無雲的藍天，無精打采地走着，突然很想給什麼人打個電話。
“丹丹麼？”
“嬌嬌，好久沒找到你了。我早上要去你公司附近跑外景，見一面？”
“好。”
————
丹丹看着萎靡的胡嬌有點心疼。
“還在爲易澤的事煩心？我們雜誌社跑社會新聞的同事本來還想拉着我一起跑新聞，我可是爲了你放棄了這個香餑餑。現在大家這麼寫也是爲了混口飯吃，我能幫你的就是避開了。”
胡嬌腦子裡像團漿糊，丹丹的話左耳進右耳就出了。她懶懶地嗯了一聲有趴在吧檯上，看着杯子裡的氣泡。
“嘿，又不講話。你讓我出來看你裝死啊？”丹丹扯着胡嬌的耳朵將她拉起身。
揉着紅撲撲的耳垂，胡嬌終於開口了。
“我找到證據了。這會兒網上應該有新視頻出來了。可是，我覺得自己好像也做得不對。”
丹丹趕緊連了WiFi，果然微博熱搜裡都有了。翻了一下評論，裡面的言語依舊不堪入耳。
皺着眉頭，丹丹將手機遞到胡嬌面前，指着一條評論說：“你是怕這種？”
——“碰瓷醫生，活該惡化，咋不死了得了。”
呵，鍵盤俠又出來聲張正義了。胡嬌害怕看見更可怕的言論，立馬把手機推了回去。
“嬌嬌，你又不是不知道網上的這些人只要能火，他們什麼說不出來。再打臉，再與他們無關，他們都覺得自己在拯救世界。”
胡嬌心裡清楚，也知道自己這是聖母癌發作。
“你有空煩心這個，倒不如以這件事做個引子，好好寫東西噴一噴這些鍵盤俠。要不然陪陪你家無辜躺槍的易先生也好啊。對了，你們交往這麼久，我還沒正式認識一下易大神呢。”
丹丹的八卦讓胡嬌倒是輕鬆了不少。談到男朋友，忍不住紅着一張臉，拍開丹丹靠近的臉。
“肯定會介紹你們認識的。”
眼力價十足的丹丹正巧瞄到胡嬌手上的手鐲，“剛買的？我記得這是對情侶款，你倆夠浪漫的啊。”
————
沒多久丹丹就走了。胡嬌給易澤發了個短信報備。想了想準備請蘇曉茹也一起吃個飯感謝一下。自從和林玫馨那一見，曉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下班她直接去了易澤家，發現易旻也在。於是便在易旻的強烈要求下，準備煮火鍋慶祝。
易旻不方便出門，就被打發着去洗鍋，胡嬌便和易澤去了附近的超市選食材。
發現易澤拿的麻辣鍋底，胡嬌趕緊放回去，“我知道你們都吃的不辣，別爲了將就我。”
“家裡有鴛鴦鍋沒事。”說着又將作料放進購物車，“給曉茹打電話了麼？”
“打了，她應該下課直接到你家。”
胡嬌挑好蘸醬，一起身剛巧撞進了他懷裡。易澤趁機捏了一把她的細腰，調戲道：“這麼着急投懷送抱啊？”
“你...臭流氓。”
打鬧着兩人買了一堆食材終於趕了回來。看見屋子裡兩女一男的詭異氣氛，胡嬌的八卦之魂又打開了。
“曉茹你到了啊？”
“啊，你是易旻的助理對不對，微博上關注了你的。”
早就聽說易大哥女友是易旻的迷妹，爲了避開夾在那兩人之間，於巧巧連忙牽着胡嬌的手套近乎，嚷着要去廚房幫忙。
易澤也去了房間換衣服，一時間客廳又只剩下彆扭鬼易旻和怯生生的蘇曉茹。
“你要是不希望我來，我可以走。”蘇曉茹艱難地開了口，內心確信刀割一樣疼。她還是讓他生氣了，果然遠離纔是對他最好的愛。
看着蘇曉茹一副急於逃離的表情，易旻凜着臉沒好氣地回道：“這麼不待見我，一見我就想逃。”
“我...我以爲你覺得我打擾了我和你女朋友...”說着眼淚盈滿了眼眶。
易旻看着蘇曉茹的委屈樣，立馬心軟了。塞過去紙巾硬邦邦地回道：“誰女朋友，我沒有女朋友!”
“真的麼？”明明前一秒還是個淚人，這一秒嘴角已經噙出一朵動人的笑。
易旻呆愣愣地看着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