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疾飛,最後終於趕到了凌雲山之上,但是,讓易天沒想到的是,他到了這裡之後,首先面對的敵人,居然是自己的族人。
易冷山,此前一直處於失蹤狀態,卻在這裡出現了,而且,現在他的力量高得驚人。這讓易天瞬間心頭迷霧重重。他首先要做的事情不是戰鬥,反而是要弄清楚這裡面的情況。
而此時的局勢,由於易天的突然到來,也稍稍穩定了下來。
凌雲山這邊自然是巴不得能有個喘息的機會,又或者說是可以拖延時間,等待大周天結界的完成。
而千足天蝠這邊則是希望爭取易天成爲他們的盟友,所以,他們也暫時停下了攻擊,開始由易冷山與易天進行接觸和談話。
當然,此時的易冷山依舊只是個傀儡,他的神識還完全是由千足天蝠操控着的。這一點,易天並不知悉,他以爲易冷山此時是處於清醒狀態。
不過,也不要把易天當傻瓜,畢竟他已經經歷了那麼多勾心鬥角的事情,所以,此時他對於易冷山的話,自然也不是全信,甚至,幾乎是完全持懷疑態度的。易冷山以前是什麼樣的人,他多少有些瞭解,他覺得,最起碼,易冷山即便不喜歡凌雲山,但是也絕對是不會甘心投靠妖魔的。
“六叔,你這是怎麼回事?”易天看着易冷山問道。
易冷山嘴角抽動了一下,擡眼看了看易天道:“你其他三位叔叔都已經死在了這些凌雲山的臭道士手裡了。我現在命令你爲他們報仇。如果你還是易門的子弟,那你就拿出易門子弟的血性來。滅了凌雲山。現在正是凌雲山最脆弱的時候。他們的那些老傢伙都被那個大周天結界拖延住了。無法分身,只有一些小嘍囉出來應戰,力量根本就不值一提,以你如今的實力,如果朝向他們出擊的話,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擋住你!”
以千足天蝠和易冷山如今的力量,他們豈會看不出易天的深淺?
其實他們早已一眼看穿了易天的修爲,更是認出了易天手中的那杆黑蛟槍。千足天蝠甚至一眼看穿了易天體內所隱藏着的力量的。不然的話,它也不會把易天當回事了。
“可是,現在妖魔當道,我輩修仙志士理應齊心協力,對抗邪魔,”聽到易冷山的話,易天不覺皺起了眉頭說道。
“笑話,什麼是妖?什麼是魔?”聽到易天的話,易冷山一甩衣袖,冷眼看着他問道:“是否力量強大。威脅到人類的生存,就是妖魔了?”
“天生萬物。只要是生靈,便是平等的,何爲妖何爲魔?弱肉強食,便是這個世界唯一的道理。爾等人類修仙者,口口聲聲所謂聖人,所謂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不過只是爲了你們人類這一種生靈而已,難道說,除了人類之外,其他的生靈便沒有生存的權力嗎?”
易冷山字字鏗鏘,彷彿他此刻已經並非人類一般。
這話說起來很有道理,但是從一個人類的口中發出,依舊聽得易天一陣驚愕。
“六叔,你這話的意思是說?你現在已經完全入魔了嗎?”易天疑惑地問道。
“不錯,我便是魔,如果你們的定義妖魔便是以力量強大,對你們的所謂正道修仙形成威脅的話,我現在就是魔!”易冷山沉聲說道。
“可是,”易天皺了皺眉頭,此刻他心中也有些動搖了,易冷山說得沒錯,目下正是凌雲山最脆弱的時刻,如果他反戈一擊的話,凌雲山說不定真的會就此崩塌。如果真的那樣的話,這個事情對於易門來說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畢竟,易門附庸凌雲山這麼多年,遭受了這麼多年的欺壓,做夢都想要滅掉凌雲山而自立。但是,這種想法也僅限於和平年代,如今天屏開裂在即,大地當前,形勢所迫,一切又要另當別論了。
如果正道修仙之人,不能在這個時候團結起來的話,勢必會被妖魔趕盡殺絕,到時候,哪怕易門再強大,也絕對不能倖免於難了。所以,此時尚不是滅掉凌雲山的時機,何況,趁人之危,又算什麼英雄?
如果真要滅掉凌雲山,那就靠實力,靠真正的實力壓倒他們,讓他們心服口服才行!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了!”易冷山一聲冷喝,打斷了易天的話,隨即冷笑着看着他道:“即便我不說,你心中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如果凌雲山知道了你所做過的那些事情,即便今天你有再大的功勞,那麼,日後他們緩過氣來,也絕對放過你的。”
“你手上的黑蛟槍,乃是凌雲山鎮山之寶,你居然敢竊爲己有,你覺得凌雲山會與你善罷甘休嗎?”易冷山沉聲問道。
“此事已經由代掌門慕容冰河做主許下諾言,若我能出力幫助凌雲山,黑蛟槍此後便屬於我易門所有。”易天回道。
“哈哈哈,笑話,那好,即便這個事情他可以做主,那我問你,你體內的靈胎又是怎麼回事?”易冷山話鋒一轉,如一把尖刀,直插易天的心臟。
易天絕對沒想到易冷山居然看出他體內有靈胎,如此說來,自己整個人在他面前簡直就是透明的了?他們是怎麼知道自己體內隱藏着靈胎的?自己一直刻意壓制靈胎的氣息和靈識,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絕對不會釋放出來,如今自己尚未進入戰鬥狀態,氣息處於最細微的狀況之下,他們怎麼知道自己的靈胎所在的呢?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易天愕然問道。
“我不光知道你體內有靈胎,而且我還知道那靈胎的本體是誰?你要不要我也一起說出來?”易冷山含笑看着易天問道。
“你們之前就派人偷偷調查過我?”易天冷眼皺眉問道。
“哼,總之,實話告訴你,現在,即便你救了凌雲山,但是,最終凌雲山也不會放過你,因爲,你與凌雲山的仇恨,已經不是一點兩點的功勞可以抵消的。要知道,當年的雙星伴月是凌雲山的最強力量,你居然動搖了凌雲山的根基,把玉靈水——”
“住口!”易天眼神一暗,打斷了易冷山的話,隨即沉聲道:“你知道的太多了。”
“哼,也只有你自己覺得別人都不知道罷了。”聽到易天的話,易冷山冷哼一聲,隨即轉身看着那邊正在構造大周天結界的玉靈風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老小孩應該已經無數次想要殺掉你了,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他。”
這下易天徹底被易冷山弄得迷糊了。按照他的說法,似乎玉靈風早就知道自己體內有靈胎,而且知道這個靈胎就是玉靈水,那麼,既然是這樣,爲什麼玉靈風還能容忍自己活這麼久?
他爲什麼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把自己給滅掉?他曾經對自己有多次教誨,可以說,殺掉自己的機會大把大把的,那他爲什麼沒有這樣做呢?
綜合這些信息想了一下,易天覺得易冷山的話還是不太可信,當下禁不住皺眉道:“靈風仙尊對我有教誨之恩,怎會想殺我?”
“與他的親弟弟比起來,你算得了什麼?”易冷山看着易天問道。
聽到這個話,易天心中一震,由此看來,易冷天真的是知悉了一切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他一直在暗中跟蹤自己嗎?
不對,這一切的情況都不太對勁,爲什麼對方一下子知道自己的所有秘密?
這一刻,易天完全被弄迷糊了。
“易天,”就在這個時候,重傷的藥無常,緩緩來到了易天的身側。
“藥老師尊,”見到藥無常,易天連忙恭聲道。
“現在凌雲山的希望只在你一個人身上,你若是幫助凌雲山,仙山或許就能挺過這一關,而如果你選擇幫助這些妖魔,凌雲山只怕當真是逃不脫覆滅的命運,”藥無常說到這裡,抹了抹嘴角的血跡,擡眼看了看頭上的雲眼,有些無力地嘆了一口氣,看着易天道:“易天,我想問你一句話,你知道,爲什麼我們要修仙,要得道,要變得強大麼?”
“這——”易天瞬間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啊,爲什麼要修仙要得道?易天在心裡思索着,其實,他之所以要變得強大,都是被逼的,因爲他厭惡弱小,他不想受人欺凌,他想要變得強大,想要保護自己,想要尋求安全感,當然,更多的,他也想保護他愛着的人。
在他看來,只有變得強大了,才能夠擁有權力,才能夠庇護更多的人,才能擁有自己的天下。
變強,這幾乎是一種本能的追求了,需要原因嗎?
“那我再問你,所謂正道的,到底是什麼?”藥無常面色慘白,有些急切地看着易天問道。
“所謂正道?”易天再次疑惑。
“那你修仙問道,到底想要得到什麼?”藥無常追問一句。
“是否是爲了成爲真仙,永昇仙界?”易天遲疑地看着藥無常問道。
“自古以來,有幾人能修成真仙?浩蕩凌雲山,萬年傳承和積澱,除卻開山祖師凌雲子之外,又有幾人成了真仙?”藥無常看着易天問道。
“那,到底是爲了什麼?”易天不解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