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瀾的父母在診室門外焦急的等待着醫生的診斷結果,張教授從診室裡一臉垂喪的走出來,對李瀾的父母微微搖頭。這讓李瀾父母心裡頓時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如想像中的好。
“我女兒怎麼樣啊?到底……到底有沒有精神問題?”
李瀾媽媽不安的問。
“唉,還是讓主診醫生直接跟你說吧。”張教授說。
張教授說着望着了一眼診室。這時,從診室裡出來幾個人,是李瀾和身後的一名護士以及那位五十來歲的主診男醫生。李瀾可憐巴巴的看了看自己的父母,悽聲道。
“爸,媽,我是你們生的,你們知道我是不可能有神經病的,你們千萬別相信這些人的話,他們都是騙子。爸、媽,你們快帶我離開這裡,我不喜歡這種地方,他們要害我,要害我!嗚嗚嗚……”李瀾說。
李瀾越說越激動,眼淚不自覺的涌出眼眶,抓着媽媽的衣袖不肯放手。
“李瀾,你別激動,經診斷你很正常,現在你只需要配合做最後一項檢查,做完你就可以回家了。”主診醫師說。
主診醫生這麼跟李瀾說。
“你是說真的?那好吧,快帶我去吧,我想盡快離開這裡。”李瀾說。
李瀾抹掉臉頰上的淚水,展顏一笑,心中一塊大石頭算是落地了。
“嗯,跟這位護士姐姐去吧。”主診醫師說。
主診醫生向護士使了個眼色,那名三十多歲的粗腰婦女便領着李瀾走了。
“瀾瀾,你要乖,聽醫生話啊!”李瀾媽媽說。
李瀾媽媽鼻子一酸,兩眼含淚的看着女兒離去的背影。李瀾爸爸也是心中一陣絞痛,伸手捂住自己嘴巴無聲的垂淚。主診醫生用眼睛斜了一眼走遠的李瀾,又看了看張教授,最後才嘆口氣對李瀾父母說 “你們也看見了,你們女兒的狀態很不穩定,說話也語無倫次,這是精神分裂症的典型症狀,而且……她還伴有嚴重的被迫害妄想症。”主診醫師說。
“醫生,求求你,麻煩你一定要治好我的女兒,不管花多少錢都沒問題,我家瀾瀾一向很懂事很聽話的,她可是我們全家的命根子啊,我求求你們了……”李瀾媽媽說。
李瀾媽媽哀聲懇求道。
“你們也不必太擔心,目前只能把李瀾先送進精神病監護室,一邊監護一邊治療,因爲她現在有暴力傾向,如果不實施監護,恐怕會傷及他人。請你們過來填一下相關資料吧。”主診醫師說。
而走廊上的張教授望着空空的走廊盡頭,一張陰鷙的臉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李瀾被帶到五樓一處昏暗的走廊裡,護士推開一扇沉重的鐵門,把李瀾帶了進去。李瀾正環視着屋裡的景物,誰知護士趁李瀾不注意,倏地閃身出來,一下子把鐵門反鎖了。
“你……你這是幹什麼?”李瀾說。
李瀾轉身驚疑的大聲問。
“小姑娘,我們不得不這麼做,等你的精神分裂症治好以後,我們自然會放你出來的。你就安心的呆着吧,啊?”小護士說。
“什麼?精神分裂症?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沒有病,我真的沒有神經病,你們……你們這幫壞醫生,爲什麼要害我?爲什麼?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李瀾說。
可是那女護士卻冷冷一笑,說。
““呵呵,進來的都說自己沒病,別喊了,喊也沒用的”小護士說。
說完翻了個白眼兒扭動着肥臀走了。李瀾氣得對着鐵門一陣踢打,可就在她急怒攻心的時候,和她面對面的一間監房裡突然伸出一隻骨瘦如柴的手來。把李瀾嚇得倒退了一步。
“再吵,再吵我掐死你!”老太婆說。
鐵欄杆後面突然出現一張破舊蒼白的臉,是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太婆,頭髮蓬亂,兩眼翻白的死盯着李瀾,原來是個瞎子,但她一副惡狠狠的表情,似乎隨時要撲出來擇人而噬。而這時,走廊兩邊的一長排鐵柵欄裡,一下子伸出無數隻手在空中抓撓,竟是這裡關着的所有精神病人全都撲到了鐵門邊,張牙舞爪的大吼大叫起來。
“放我出去。朕是皇上,爾等敢如此對待朕?來人啊,有鬼,有鬼……”病人說。
瀾聽着無數悽怨哀嚎之聲,頓時被嚇傻了,當下一屁股坐在身後一張冰冷的鐵牀上,渾身忍不住陣陣發抖。夜已深,窗外的閃電不時映亮這間黑暗晦澀的房間,門口地上的飯菜絲毫沒動,李瀾靜躺在散發着黴臭味的牀上,怔怔的回想着這一切惡夢般的經歷。
“究竟是誰在暗中搞鬼?爲什麼要把我害進精神病院?那把道具匕首是誰中途掉了包?掉包的結果無非有兩個目的,一是想借我之手殺死芊芊,二是想嫁禍給我,把我冤枉成神經病。然而,想殺人滅口和害我的人也只有兩個人,一是陸瑩,二是張教授。那麼他們之中到底是誰幹的?現在又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一直被當成神經病關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地方?”李瀾說。
李瀾想到這裡,胸中怒火愈來愈盛,狠狠的垂了一拳牀板。
“不行,得想個辦法逃出去,否則自己可能會被關在這裡一輩子!”李瀾說。
李瀾打定注意,腦中開始策劃逃跑的方案。李瀾在整間房子轉了一圈,想找一件作案工具。無奈房間裡除了牀和一張空桌子,就什麼也沒有了。最後她驚喜的在廁所裡找到一個抽水馬桶的水箱陶瓷蓋,便拿出來小心的藏在桌子下。然後她把口袋裡的五百塊錢拿出來,開始大吼大叫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我是富婆,我是富婆,我是全世界最有錢的人,你們看啊,我有好多好多的錢啊,快來搶啊,一張,兩張,三張,四張……”李瀾說。
她一連叫了幾遍,終於把正在打瞌睡的守夜老孫頭給吵得忍不住趕了過來。老孫頭披着一件大衣,手裡提着一大串鑰匙,一走到李瀾的大門前就趾高氣揚的用鑰匙拍打着鐵門吼道。
“喂,小瘋子,大晚上的叫什麼叫?別人不要睡覺啊?”老孫頭一說。
“呵呵呵,我是富婆,你快看,我有好多好多錢,你要不要啊,都給你,一張,兩張,三張,四張…”李瀾說。
李瀾故意裝出一副精神失常的樣子,把幾張百元大鈔一張張拋灑在地板上。老孫頭還以爲自己看花眼了,掏出老花鏡一看,真的是錢!突然間見到這麼多錢,他心中不由得爲之一動,想想自己每晚累死累活的也賺不到50塊錢,而眼下這裡卻有足足五百塊大洋,這麼大一塊肥肉豈能放過?而且她只是個小瘋子,不足爲懼!老孫頭兩眼一轉,便動了邪念。
“小妹妹,你幹嘛把錢扔地上啊?多可惜?要不大叔替你保管吧?”老孫頭說。
老孫頭試探的問。
“呵呵呵,好啊,隨便,反正我是富婆,我有的是錢呢,這些錢我不要了,給你,都給你,呵呵,錢啊錢,你們去和大叔玩吧,好不好?”李瀾說。
李瀾蹲在一旁,傻乎乎的對着地上的錢說話。老孫頭一見這小姑娘瘋得還不輕,又見她不把錢遞出來,於是朝兩邊一望,便掏出鑰匙打開了鐵門。“咣啷。”鐵門被打開了,老孫頭緊張兮兮的走進來,從地上快速的揀着白花花的大票子!一邊還賊笑着安慰李瀾說 “這些錢叔叔暫時替你保管,啊?”老孫頭說。
“好啊!”李瀾說。
此時的李瀾早已從他背後雙手高舉陶瓷蓋,對着老孫頭的後腦門狠狠的砸了下去,“砰”這一下結結實實的砸在老孫頭後腦勺上,老孫頭悶哼一聲,當場被砸暈過去,李瀾踢了踢躺在地面上的老孫頭,見他沒有反應了,便把他奮力的拖到牆下以免被人看見。李瀾心中暗罵。
“你個損老頭!可別怪我下手重,誰讓你財迷心竅了?”李瀾罵道。
然後彎腰抽了抽他手中緊攥的五百塊錢,發現竟然抽不出來,想不到這老頭都這樣了,還惦記着手裡的錢!李瀾用力的一扯,才把五百塊錢抽出來,然後塞進他的大衣口袋說。
“一把年紀也挺可憐的,這點錢留着看醫生吧。”李瀾說。
說完,便從他另外一隻手裡奪過那一大串鑰匙,然後拉開鐵門,左右一看沒人,便匆匆的跑了出去。黑暗的走廊只有唯一的一盞黃燈幽幽的發出暗淡的燈光,李瀾也分不清該往哪裡跑?只是憑着一點來時的記憶,向右邊跑去,蹬蹬蹬……腳步聲迴盪在空曠的走廊上,如夢似魘。李瀾正急步向前走,經過一扇鐵門時,突然伸出一雙枯瘦的手,猛地拉住李瀾的衣服,李瀾大叫一聲,用力拼扯,但是那雙可怕的手力氣十足,把她一拽就拽到鐵門處,然後迅速從後面掐住了李瀾的脖子。
“死丫頭,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不然我掐死你……嗯!!”老太婆說。
一個嘶啞的老太婆的聲音刺耳的鑽進李瀾耳中。雙手狠命的掐着李瀾。長長的指甲幾乎要沒入肉裡了。
“咳咳……放……放手……”李瀾說。
李瀾喘不過氣來,只覺得眼前像是有很多飛蚊,難道要被她活活掐死?緊急關頭,她摳住對方的一根手指用力一掰,只聽喀嚓一聲脆響,然後又是一聲老太婆慘厲的尖叫,脖子上的手才鬆開。李瀾趁機逃跑,然而一路上兩邊的鐵門裡那些被吵醒的神經病全都躁動起來,一雙雙可怕的手不斷從鐵門裡伸出來抓撓,拉扯李瀾的衣服和大腿,把她嚇得尖叫連連,舞着鑰匙一陣亂打,拼命往前跑。好不容易逃過這道鬼門關,轉過兩處樓道,很快便到了三樓,而當她想要繼續往下跑的時候,卻被一扇橫在樓梯轉角處的大鐵門檔住了去路,她快速的用手裡的一大串鑰匙挨個的套鐵門上大鎖,可是越急就越套不開,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強自鎮定,最後“當”的一聲脆響,大鎖終於被打開了,當下伸手飛快的解着繞在鐵門上的鏈條。外面正下着傾盆大雨,一道閃電突然照亮樓梯,而就在她快要解開鐵鏈的瞬間,她眼光的餘光忽然瞄到了正下方的一樣東西,一個影子!她猛的一驚,擡起頭來,而這一眼望去,幾乎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快要窒息,她看到就在樓梯下方,一個身穿黑色雨衣的身影正默默的站着一動不動,他的頭上帶着雨帽,把速張臉都遮住了,突然出現在黑暗的樓道理,感覺就像個幽靈!這讓她突然聯想起曾在圖書館遇到的那個恐怖雨衣人——張教授。
“你……你是張教授……你想幹嘛?”李瀾說。
李瀾嚇得連連倒退。而對方卻一聲不吭,邁着大步一步步的朝上面走來。而他的手裡,正握着一把寒氣*人的短匕。
“啊!”李瀾尖叫道。
李瀾猛地一聲尖叫,旋即轉身逃跑。而這時,那雨衣人飛快的衝上來迅速解開鐵鏈,打開鐵門向李瀾追去。李瀾一路拼命的逃竄,也不知道往哪裡跑,慌亂間跑到走廊盡頭,而這裡已經沒有路了,只有一間公共廁所,李瀾沒有別的選擇,只好一下子鑽進了女廁所,躲到最裡邊的一個廁所隔間裡。雷聲隆隆作響,爲這個原本就十分恐怖的深夜,更添了幾分陰森詭異的氣氛。除了窗外轟隆隆的雷雨聲,此時的李瀾唯一能清楚的聽到的,就是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聲。“砰”廁所的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踢開。雨衣人按亮了牆上的開關,由於電線老化,燈光時亮時滅,藉着這一閃一滅的燈光,雨衣人一個隔間一個隔間的挨個尋找李瀾。此時的李瀾害怕極了,縮在牆角瑟瑟發抖,耳聽得那一扇扇的廁所門被輕輕推開,又輕輕合上,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了。怎麼辦?眼看是逃不掉了,想不到,自己今晚就要死在張教授的手裡了!“砰”。最後的一扇門被猛地一腳踢開。
“啊!”李瀾尖叫道。
李瀾歇欺底裡的一聲叫喊,只見那個手持兇器的可怕雨衣人此時就生猛無比的站在自己面前,片刻的對峙之後,他緩緩的脫下了雨帽,露出一張獰笑邪惡的老臉來,正是張教授。
“張……張……張教授……”李瀾說。
李瀾嚇得牙關打戰,驚恐的望着張教授。
“沒錯,是我。嘿嘿,李瀾,你沒想到吧?不,或者你已經想到是我了,可是,似乎已經太晚了。”張教授說。
張教授一邊若無其事的說着,一邊伸手摩娑着手裡亮閃閃的尖刀,一副冷麪無情的殺手模樣,此刻的張教授看上去就像一座隨時都可能爆發的火山一樣,寧靜而危險。
“爲……爲什麼……要……要……”李瀾說。
“爲什麼?那得問問你自己,爲什麼好好的要跑去圖書館揭我的老底?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所以纔會引禍上身,怪不得我。”張教授說。
“我答……答應你,不說出去。”李瀾說。
“哈哈哈,真好笑,你不知道偵探小說裡經常有句名言嗎?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張教授說。
“你殺我……你也會被槍……槍斃的。”李瀾說。
“傻瓜,我怎麼會被槍斃呢?你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一個神經病,一個神經病自殺在廁所裡,恐怕誰也不會覺得奇怪吧?”張教授說。
“你好卑鄙!枉爲人師,你就是一隻披着人皮的狼!”李瀾說。
“這個比喻很好,我很喜歡,嘿嘿,其實每個人都有他的黑暗面和光明面,只是白天被陽光照着,他的黑暗面纔沒有暴露出來,可是到了晚上就不同了……哈哈哈,沒有人是絕對的好人,明白嗎?”張教授說。
“你別再狡辯!爲了殺我,你處心積慮的栽贓嫁禍給我,真可謂是用心良苦啊。好吧,既然現在落在你手上,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在死之前,我想知道,那把道具匕首是不是你掉的包?”李瀾說。
“匕首?哦,也好,讓你死個明白,實話告訴你吧,那把匕首並不是我掉的包,連我也搞不清楚,爲什麼有人想嫁禍給你?看來,全都怪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想害死你的人還不止我一個。嘿嘿。”張教授說。
“張教授,你真的不能放過我嗎?其實你不殺我也不會對你的將來有任何影響的,就讓我一輩子當個神經病被關在這裡,不是也一樣嗎?”李瀾說。
李瀾假裝哀求道。其實她只是想暫時拖延,先把命保住再說。然而張教授卻一陣仰天狂笑,道。
“你倒是挺聰明的,懂得用緩兵之計,讓你關在這裡?能關得住你嗎?這還不到一個晚上你就使詐跑了出來,我覺得你還是死了的好,這樣我才真正高枕無憂。”張教授說。
李瀾見此計不售,便另生一計,猛地喊道。
“張教授,快看身後!”李瀾說。
張教授條件反射的猛地回頭一看,什麼也沒有。馬上就知道中計,瞬間,李瀾就從廁所裡站起來用力頂撞張教授想趁機跑出去,可是張教授身材魁梧,這一撞並沒有撞開他。反而被他伸手掐住了脖子。
“你這該死的小滑頭,還想使詐從我手中溜掉?嘿嘿,遺言說完了嗎?那麼該送你上路了!哈哈哈。”張教授說。
張教授把右手的匕首緩緩的向李瀾脖子靠近,準備割斷她的喉嚨。而此時的李瀾,卻驚恐的望着張教授的身後,憋脹着臉道。
“張……張教授,你……你身後……”李瀾說。
張教授可不會再上她的當,猙獰的笑道。
“我身後有鬼?呵呵,別開玩笑了,一會兒你自己就變鬼了,去死吧!”張教授說。說着便揚起匕首,往李瀾脖子上劃去。然而,當他的手在空手劃出半道弧線的瞬間,他突然感覺自己的脖子上產生一股冰涼的感覺,像是被某種極其鋒利的器械劃過脖子,隨即熱騰騰的鮮血就大股大股的從勁部大動脈洶涌而出,飆射了一牆的紅色。當即無力的鬆開李瀾,緩緩的轉過身,而他驚恐的看到,面前竟是一個披頭散髮、穿着一身白衣的女人,她的臉被長髮擋住了,非常陰森恐怖。不過張教授在臨死前說出了幾個更令人毛骨怵然的字。
“你……你是秀……秀……秀……”張教授說。
一句話沒說完,便即軟倒在地,作垂死的抽搐。而他僅存的一點意識,使他貼着地面的眼睛看到,眼前正是那雙詭異無比的紅色高跟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