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下課後,老楊跟我兩人躡手躡腳來到班主任辦公室,偷偷翻開了全班的語文考試卷。
【郡主,真搞不懂你,幫別人寫情書,你費這麼大勁做什麼?還拉着我大半夜地過來做賊。】
【這可是我師父的終身大事,我當然要慎重了。】我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手電筒,賞了他一記白眼【快點找個字跡雄渾大氣點的,別羅裡吧嗦了。】
【是他的終身大事又不是你自己的,皇帝不急急死···】
【老楊,你還有完沒完了?】
他嘴裡依舊不依不饒【你自己的字跡不就已經很好了嗎?再說了,是你自己說的,你可以寫出任何一種字體的。】
【你就別膩味了,以後若是你碰到喜歡的妹子又羞於啓齒的話呢,我也幫你代寫情書,OK?】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先安撫軍心總是沒錯。
【你就嘴上說說而已的,每次就知道敷衍我。】黑着燈我都能感受到他的臉現在一定拉得老長老長。
【哪敢吶,我的楊爺。小女子說到做到。】我繼續有一句沒一句地安慰着他,手上快速查找着真能入我眼的字體。
【那好吧,回頭你直接寫一份情書給我就好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歡】
【找到了!!!】我根本就沒心思聽他究竟說了什麼,整個人完全沉浸在找到解藥的興奮裡【你看看,嘖嘖,這作文,字跡工整,這麼漂亮的草書,我都不一定寫得出來。關鍵是,不光是字寫得好,他的作文內容充實,文筆也很不錯,這誰寫得啊,想不到我們班能人異士這麼多,果然是臥虎藏龍啊。】
我興奮將試卷翻了過來,一探這試卷究竟所屬何人。
【是林思浩。】
【怎麼是他?】老楊好奇地接過卷子,期待地左看看右瞧瞧【你確定要以林思浩的字體來模仿這份情書?】
【找了這麼久,也就這份還看得過去,就用他吧。】林思浩?那天在教室,如果我沒猜錯,那首情歌是他放的。以他的字跡寫信,真的沒問題嗎?要是知道事情真相,他會有怎樣反應呢?管他呢,難不成會吃了我啊?再說了,我也只是借用一下他的字跡而已,鬧得不可開交應該不至於。頂多我打死不承認不就得了。誰還沒有字跡相似的時候呢。
放完信以後的第三天中午,我跟老楊一邊打鬧一邊往教室走。
【郡主。】
【嗯?】
【很漂亮。】
【什麼?】
【你那天問我,你漂不漂亮,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你呢,我現在告訴你,你很漂亮,在我眼裡,不可能有人比你更漂亮了。】
我心裡登時美的開了花,臉上的驚喜蓋都蓋不住,嘴上歡快地打趣【廢話,這還用你說。沒有眼瞎的人都知道,本郡主那可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小敏,我沒有跟你開玩笑,我是很認真的,我怕以後都沒機會親口告訴你。】
【所以?你幹嘛突然這麼煽情?】
【我!我···】
他我了半天什麼玩意都沒我出來,這時候19班教室裡面好像發生了十級大地震,人聲鼎沸,各種歡呼聲,口哨聲震耳欲聾的,大家彷彿正在起鬨。
我好奇地費力剝開講臺前面又是錄像又
是拍照的衆人,驚訝地發現歐陽淼正站在講臺上念着什麼,每念一句,後面都會來一句很是不屑的品評。
【你們看看,還切切之所望,得盼日夜相見歡,死生不負。噁心不噁心,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自己一廂情願地生死相隨了。這個人是誰呀,你們想知道嗎?想不到在我身邊居然還有這麼忘我的癡情種?】
她!這是在念我給她寫的情書?
這尼瑪,不是有病嗎?
周衛國的臉漲得通紅,面如死灰地坐在座位上,手裡握着筆,彷彿正在演算着什麼。
怎麼辦?他的心,現在一定碎末一地,恐怕早就已經萬念俱灰了哪裡還寫得了什麼字。
我的心,猛然感覺被什麼東西狠狠紮了一下,那些被人圍觀取笑的記憶全都衝上了腦海。緊接着浮現眼前的是周衛國替我整理頭髮時他拂過我的臉時微微粗糙的手指,他揹我回江邊時溫暖的脊背,他替我擦拭嘴角包面汁時的微微上揚的嘴角,我看到他笑靨如花地輕輕說【髮夾是我在路上撿的。我留着也沒用,便宜你了。】
眼淚瞬間就要涌出來,我大步踏上講臺,對着那女生大吼出聲【夠了,你鬧什麼?】
【鬧?我只是收到了一封信,覺得很有意思,所以拿出來跟大家一起分享而已。】她輕蔑地朝我揮了揮手裡的情書。那封信,三天前還安靜地躺在我的書桌裡與我折的那幾支桂花相映成趣。此時此刻,我依舊能聞到白色信紙散發出來的淡淡桂花香。
【是嗎?是什麼樣的信?】我緊緊盯着她彼時無比溫柔嫺靜而此時氣勢洶洶的臉,微仰着頭,明知故問她。
【那你就自己看看好了!】她很是利落地把信扔了過來,我快速伸手接住。
在這樣一種全班盯着看的情況下,以這樣一種方式再次看到這信,我的心頓時五味雜陳。
【這信是你的嗎?】我胸內憤懣,臉色大變,痛定思痛過後就開始質問她。
【你說呢?在我抽屜裡拿出來的,難不成,這信是你的?】
【你還真說對了,這信就是我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拿到手的,但是,這是別人的私人物品,沒經過主人允許,隨便拿出來念,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臺下爆發出各種各樣的笑聲。
起鬨聲,笑鬧聲,口哨聲此起彼伏。
我的話就如一枚熊熊燃燒的導 火索,各種揣測就像一長串地 雷一樣被我這導火 索給引燃了,現下一齊發作。
雷 管地雷連鎖爆炸,很多人都被這重量級八卦炸的內酥裡嫩。
有笑話她自作多情的,有笑話我倆各種搞基的,也有人在下面竊竊私語說大城市來的人就是各種風騷大膽的,還有人在下面偷偷揣測她怎麼偷拿別人東西的,一時之間各種流言蜚語,滿堂異議,精彩紛呈,議論紛紛。
她的臉在聽到那些竊竊私語後而變得通紅欲炸裂,帶着一絲絲不確定,她將教室環視了一遍,我好像聽到她輕輕嘆息了一聲,或許,她一定發現了自己這樣做實在有欠妥當。
可那也只是一瞬間,她立即就像鬆了一口氣一樣,我以爲她一定是放棄了,沒想到她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一般,突然兩眼放光,嚴厲逼問我【既然你說這信是你的,你有什麼證據嗎?】
【信裡面的內容,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我語氣很篤定
。
【這隻說明你看過這封信,並不代表信就是你的。我剛剛念過信了,大家也都知道了內容,那我豈不是可以說這信屬於隨便一個什麼人?】
【信裡的字,是我寫的。】歐陽啊歐陽,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你。
【我對過了,這字跡並不是你的。你平時並不寫這樣的字,爲什麼你的字會和林思浩的一模一樣?】
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問。
我心想寶寶當然不能告訴你這信就是故意模仿的林思浩的字跡,目的就是將我師父那點小小自尊心保護起來不讓人發現了。
沒想到這丫頭居然當衆問起來了。這下子我應該怎麼說才能完美地騙過所有人的眼睛呢?
她該不會已經猜出來,信是我師父寫給她的吧?
不管她,只要周衛國不承認,這信就是我寫的,鐵板釘釘的事實。
如果這時候我當着林思浩的面說這封信是林思浩寫給我的,林思浩會不會幫我擋這一槍?
把希望寄託在一個不認識的人身上,太過冒險,這個賭,我不能打。
【這還用問,收信的人,就該是他。我能模仿各種字跡,這情書,就是我寫給林思浩的,跟他字跡一模一樣就是爲了顯示我的誠意,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決定背水一戰自己揹着這一黑鍋,編一個連我自己都騙住的彌天大謊。
這林思浩現在就坐在座位上看好戲呢,看他那意思,絲毫沒有爲誰解圍的打算。一旦這林思浩當堂當着所有人的面否認的話,這樣一來,一定就會坐實我師父寫信的事實。
我跟林思浩又不熟,他沒有理由幫我背這麼大的黑鍋,況且,這歐陽淼突然情緒這麼反常,說不準,就是這林思浩的傑作,我百分百斷定這事跟林思浩脫不了干係,此時最最不能依靠的,還就是他。
我的刻意幫忙,到時候說辭圓不回來,只會讓大家更加肯定,這份東西根本其實就是屬於周衛國。到時候所有我做的一切將不僅沒了任何意義,而且,還會讓我師父成爲衆矢之的。
剛剛的解釋不僅啪啪會打臉而且還會變成刻意狡辯過後的欲蓋彌彰。
這特麼就很得不償失了。
聽到我這樣說,她彷彿一隻被戳破皮的氣球,迅速癟了下去,理智頓時紊亂【信裡的話不僅花癡,簡直就是難堪入耳連旁觀者都覺得難爲情,你居然對着一個男生有這麼下流的想法】
不待她說完,我登時怒了【我喜歡怎麼樣是我自己的私事,不勞歐陽課代表您操心。只是,想不到我們的英語課代表歐陽同學不僅喜歡到處挖人隱私,還喜歡自作多情,你該不會以爲,這信是林思浩寫給你的吧,那就未免有點太過自戀太自作多情了。】
臺下立刻傳來美環很大聲的嘲笑聲【哈哈哈哈,居然這麼花癡。】
我心裡一陣噁心【她再怎麼花癡也沒你花癡。】
這付玉冬,向來看好戲不嫌事大,這次逮到這麼好的羞辱班花的機會,她怎麼可能會輕易錯過?
【你!】班花在衆人的鬨笑和圍觀下,氣憤地跑出了教室。
我在大家的驚訝,嘲諷與嗤笑聲中默默收好信紙,冷着臉踱步走到了座位上。
這天下午,除了高興得發現了新大陸新天地的美環,大家都沒上好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