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冽鬱悶了,他爲什麼會覺得冷泠話少呢,誰能告訴他這個這個叫冷泠的是不是又被別的人給附體了,否者這個一天也難說一句話的女人,怎麼今天話這麼多?
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個女人這麼難纏,輕易不開口,一開口必然要追根問底。
古往今來,江山美人是每一個帝王都想得到的,爲什麼非要有一個劃分,如果要美人不要江山叫昏庸,那麼要江山犧牲美人就是明君了,簡直就是扯淡,這兩者之間有可比性嗎?
江山是一個男人的慾望和野心,若是爲了得到江山而犧牲他愛的女子,只能說明這個皇帝無能。但是他也不能理解爲了博美人一笑放棄江山的人,這樣的人將天下百姓將自己的責任又置於何處,可以沒有野心但是不能忘記自己的責任。
他既不認爲自己是無能之人,也不認爲自己是昏庸之人,所以這根本就不用什麼選擇?
歷史上因爲酒池肉林沉迷女色的皇帝不是沒有,如果是亡國之帝則被稱爲昏庸,如果是太平盛世則把所有的責任推到女子身上,被稱爲迷惑皇帝的妖妃,明明沒有區別的兩件事,歷史的評論卻千差萬別。
一個皇帝連這點誘惑都經不起,他也就不配是一個帝王,
當然冷泠所說的美人並非此美人,而是真正所愛的人,但這些在他的眼中沒有什麼區別,就是所愛的人又能如何,他也不可能會爲了一個人去負了整個天下。
若果有一天他真的會面臨一個選擇,那麼他只能負了若惜,不是因爲想做明君流傳千古,而是在其位須謀其政。
他寧願以命相償,也不會負了天下……
有了這個認知,北冥冽心中對季若惜更多了一分愧疚和心疼,他虧欠了若惜太多,若惜一顆心全部都是他,可是在他的心裡卻裝了另一樣東西,並且那個天平已經不知不覺的偏了。
他承認自己心中的天平已經偏了,但是他永遠不會讓自己面臨這種選擇,更不會讓若惜再受到一分的傷害。
“寧負一人不負天下。”北冥冽沒有猶豫的聲音透過雨簾穿到冷泠耳中,她的心裡忽的一跳竟然有一瞬間的心痛。
或許她應該重新去認識這個帝王,雖然知道北冥冽將天下看的比他生命更重,但是她依舊會覺得這個放蕩不羈的帝王會選擇要美人。
“別這樣看着我,其實我骨子裡是一個自私的人,如果當初從來沒有在南堇爲質,如果皇兄沒有戰死沙場,我一定不會說出這句話,天下與我何干,負了天下又能如何?”北冥冽冷泠看着他的眼神怪怪的,不由的有些好笑。
在這個世上,他最尊敬的人不是他的父皇,而是皇兄,皇兄不應該託生在皇家,他天生便有一顆普渡衆生的心,這樣的人應該是無慾無求的仙人,而不是一個帝王。
說實話比起做皇帝,他更希望去做一個風流的逍遙閒王,時光荏苒,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是一樣的選擇。
“我並不是一個高尚的人,也不是普渡衆生的佛,更不否認自己除了責任之外還有野心,從再次踏入東夌的那一刻,便有一種強烈的慾望想要征服天下。
但是即使這種慾望在強烈,我也不會爲了自己的野心,去無恥的犧牲自己愛的女人,這樣得來的天下連我自己都不屑於去擁有……”
冷泠在北冥冽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光芒,從來沒有這一刻這般信任他會成爲一個優秀的帝王,成爲天下之主。
不爲自己的慾望找理由,也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可以用陰謀詭計得到天下,但是絕對不會利用犧牲自己的親人,贏就要贏的無愧於心……
除了野心之外,他的身上還有一個枷鎖,永遠無法擺脫的枷鎖,那就是責任。
寧負天天下不負卿,是每個女人都希望聽到的一句話,可是負了天下而偷來的愛情會幸福嗎?
“冽哥哥……”
冷泠想發表幾句感概,結果就聽見季若惜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看見北冥冽臉上寵溺的微笑,撇了撇嘴,還是不耽誤人家小兩口的時間了。
“狐狸。”冷泠叫住調轉馬頭往回跑的北冥冽。
“又有什麼事?”北冥冽仰天,他怎麼惹上了這個女人,實在是被冷泠給問怕了。
冷泠眨了眨眼睛笑道,“狐狸,你家若惜要是問你的那個問題的話,你可千萬別說了實話。”
“放心,若惜不會問你這種無聊的問題。”他也是今天腦袋抽了,纔會和這個女人說了這麼多,哄女人可是他的長項,用她這個冰冰冷冷沒有情調的女人去教自己。
她能說是女人嗎?北冥冽對此深感懷疑?
“什麼態度,自己可是爲他好。”冷泠抖了抖身上的水,完全沒意識到她今天的行爲在某隻狐狸的心裡成了話嘮。
“傾城,雨下這麼大,衣服都淋溼了,還是做馬車吧。”冷傾芸見冷冷穿着蓑衣身上也淋溼了,心裡不免更加擔心。
“沒事,天氣不冷,不會着涼的。”冷泠雖然不喜歡做馬車,但也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她身子她心裡清楚,淋些雨還在可承受的範圍。
“不管你了,還是那麼倔,等生病就有你受的。”冷傾芸將簾子放下,不一會兒又掀開氣惱的看着冷泠。
“二姐是想找姐夫的下落嗎?真是一會兒離不了姐夫都不行,姐夫去前面探路去了,一會兒就該回來了。”冷泠故意曲解冷傾芸的意思調侃道。
“你……你明知道我是……在關心你……”
冷泠見冷傾芸害羞的樣子笑了起來,使得冷傾芸這次是徹底不和她說話了。
“冽,前面不遠處有個客棧,今晚要不要在那裡留宿一晚?”南宮楓探路返回。
“客棧,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避雨的地方?”北冥冽聽了並沒有高興,反而皺起了眉頭,這一路上他記得是沒有客棧的,這間客棧是什麼時候開的。
荒郊野外憑空出來一家客棧,難不保會有可能是黑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避開的好。
“除了這個客棧外,應該就只剩下那處破廟了。”只是那處破廟離這裡太遠了,到了那處破廟要不了半個時辰也就能到下個縣城了,照這個天色又下着大雨,是趕不到縣城裡了,錯過那家客棧晚上只能在廟裡湊活了。
北冥冽是知道那個破廟的,能到破廟就能到縣城,只不過等到了縣城,城門也一定關了,還是要在破廟裡休息一夜。
他倒是不所謂,反正就是睡一覺在哪都行,只是她們也要委屈一晚,若惜從小養尊處優,跟着他雖然吃過不少苦,可是也沒有住過破廟,而且冷泠風寒未愈,車上連被子都沒有。
“南宮,你怎麼看?”
“這雨不知道還要下到什麼時候,天馬上就要黑了,馬也累了,若是再接着趕路怕是會很困難,不如就在客棧裡休息。我路過的時候見外面也停了一輛馬車,不只我們一行人住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爲了供趕路的人歇腳,有商人在這裡蓋了一間客棧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行,還是繼續趕路吧,這條路百年來都沒有什麼客棧,要建早就建了,況且這條路雖然是官道但是早就已經廢棄,從小鎮去縣城還有另一條大路,會選擇走這條路的人並不多,憑空而起一家客棧不得不防?”多淋些雨沒什麼,還是儘量少惹些麻煩。
“我也是這樣想的,那就繼續往前趕路。”北冥冽和冷泠的想法一樣,不怪他太過謹慎,在鮮有人走的路上憑空而起一家客棧確實會讓人懷疑。
“等一下。”季若惜從馬車裡鑽出來。
“若惜,你怎麼出來了,雨這麼大小心淋溼了,快坐回去。”
“冽哥哥,沒事的,我一會兒就進去不會淋溼的。我覺得南宮大哥說的話有道理,天黑後趕路會困難很多,哪會有那麼多壞人,既然已經有人住下,就說明不會有什麼問題。”開玩笑,她纔不要去住那又髒又臭的破廟,與其這樣還不如呆在宮裡。
“季小姐,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趕路雖然困難但也不是趕不到,你坐在馬車裡又被雨淋不到,若是累了就躺着休息會兒。有人住不一定就沒有危險,那些人或許和我們一樣並不知道客棧到底有沒有問題?”
“冷小姐,你也說不知道那間客棧有沒有問題了,又怎麼能肯定一定會有危險呢,商人重利,正是因爲偏僻沒有歇腳的地方,所以在這裡開一家客棧才賺錢。”季若惜不滿的說,如果住廟裡話,很難找到單獨一個的時候。
季若惜在想什麼,住哪裡不是一樣,爲什麼非和自己槓上了,她累了就在馬車裡睡唄,自己淋着雨都不擔心她在折騰個什麼?
“若惜想住客棧?”北冥冽也覺得季若惜有些奇怪,若惜很少堅持一件事情,這次趕路怕是真的累了纔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