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雲芷瞪着眼睛瞧他,半響後,纖纖十指掐住了南雲斕的脖子,什麼哥哥,真的是一母同胞嗎……
翌日清晨,天朗氣清,天高雲淡,天氣好的沒話說,然而昨天東奔西走忙得像個陀螺的兩兄妹一覺睡到了中午,被南雲芷施了迷心術的師鳶夢也呆呆地在牀上躺到了他們起來,南雲芷給她解了術爲止。
“什麼也沒辦成,該回雲攸想想對策了……”南雲斕站在窗邊,沉沉說道。
一旁伸了懶腰睡眼惺忪的南雲芷走過來,“好賴不濟,也算是得到了斕芷的保證,我們應該可以放手一搏了,青山總是燒不盡,野火永遠吹又生!”
南雲斕嗤嗤笑了,南雲芷的措辭雖然有些怪異,但她說的是對的,只要雲攸能不被滅國,他們總有重來的機會,這一生他一定要打敗蒼黎,但是……
他轉頭凝視着南雲芷,“踏出風闌這個皇宮,雲攸和蒼黎,你和他之間將一生爲敵成仇,雲芷,你現在想回到蒼黎,我不會攔着你,無論雲攸能不能打得過蒼黎,我保證戰事不會毀掉你的幸福……”
“哥哥……”南雲芷朦朧的睡眼也清醒了,她苦澀地笑道,“我叫你這一聲哥哥,就代表了這一輩子你我將作爲雲攸皇氏的一脈,爲雲攸同生,爲雲攸同死,和母后一樣,不是嗎?”她眼中升起了些許暖色,明亮的眸子望着南雲斕,“剛找回來的哥哥,我還捨不得離開你呢……我知道一個人拼搏,太苦了……”
南雲斕不說這其中的利害,她又怎麼會想不明白?要做高高在上萬人敬仰的皇室,必須要捨棄自己的情感,一切爲了國家和百姓着想,就像望月一樣,在國亡的最後關頭,明知自己是飛蛾,也一定要去撲火!
她無法說服自己去面對秦衍,就算能求得秦衍的原諒,她也無法去面對秦衍那後宮三千人,別說那三千人,就是邱安默和周思悠,她就不想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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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雲斕摸了摸她的頭髮,很是寵溺地看着她,她說一個人拼搏太苦,她從前究竟經歷了什麼,作爲哥哥,他還毫無所知,是相府的三小姐?是悲慘的庶女生活?不,他覺得遠遠要比這更加難以想象……
三人也沒什麼要收拾的東西,昨天來的風闌,本來就輕裝簡從,這會兒說走擡屁股就能走,南雲斕和南雲芷思慮再三,決定不和斕芷告別了,省得玢月又想使什麼絆子,或者秦衍那邊再多生什麼事端。
可是……
“楣風爺爺呢?”南雲芷問道。
南雲斕也皺眉,“我起來後就去他住的地方探過了,侍女說不知道,我看他的牀動也沒動,昨晚上應該就沒在那兒睡。”
“哼,這個老頭恐怕是住的舒服不想走了吧……哎呦……”師鳶夢吃痛地摸着後脖頸,昨夜她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僵直着身體,脖子枕在那麼高的衾被上,竟然睡了一夜,落枕了!
南雲芷瞥了她一眼,剛想跑出去找,就見一個垂頭喪氣的人走了進來,她略有驚訝地上前扶住,“楣風爺爺,你去哪個泥灘裡滾了一遭?怎麼感覺灰頭土臉的……”
“可不是嘛……”南雲斕嘖嘖道。
楣風道人一身白衣都沾了細小粉塵,灰撲撲的,他的臉也是灰溜溜的,頭髮乾巴巴的,有幾撮還乍起來了,南雲芷說他從泥灘裡滾了滾還是好聽的,其實他真像是被誰打了一頓,扔到土裡去的。
楣風道人深吸一口氣,預備說點什麼,剩下三個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幸災樂禍,似笑非笑,等着他喘口氣再把他悲慘的遭遇說出來,讓大家一起樂樂。
“呼……唉……”楣風道人將那口濁氣吐了出來,又是拉長調子一聲長嘆,讓衆人好生掃興。
“你是怎麼了?怎麼總是唉聲嘆氣的?”師鳶夢挑眉好奇道。
總是……對啊,師鳶夢說的很對,自打楣風一進風闌的地界,就總是唉聲嘆氣,尤其是最近,可南雲芷想不明白楣風道人是怎麼回事,斕芷對楣風敬重有加,她之前猜想斕芷和楣風之間的師徒戀,現在看來也是很荒謬的,那楣風這抽風的樣子就有點怪了。
楣風道人擺擺手,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來咕咚咕咚地喝完了,看着他們整裝待發的,便道,“這是幹什麼去?”
南雲斕笑道,“斕芷姑姑我們也見過了,也該早日回雲攸想想怎麼安身立命了,正說您呢,楣風爺爺,您是跟我們一起走,還是留在風闌享幾天清福?”
楣風道人輕輕哦了一聲,便不甚有興致,“我不留在這兒。”
南雲斕剛笑了一下,只聽楣風又道,“我也不去雲攸。”
“什麼?”南雲芷問道。
楣風道人悶頭說道,“我要回無妄山了,把你送回雲攸,奔波了這麼長時間,我累了,我要靜修……”
南雲芷和南雲斕相視,嘴角都忍不住抽搐想笑,楣風道人玩的瘋,哪有累過?
南雲芷收起笑意,點頭道,“那真是多謝楣風爺爺爲我着想,讓我和哥哥團聚了。”
四人便即刻啓程了,楣風道人興趣索然,就跟着南雲斕他們出了風闌的宮門,也沒問爲什麼沒去和斕芷告個別,他一路走一路揪着路邊上的野草,心不在焉。
剩下三個人的心思也都各不相同,南雲芷心中不知做何感想,離開這裡就真的像哥哥說的那樣,和秦衍背道而馳,今生再有什麼糾纏,那她可就是自討苦吃了。
南雲斕心中也不輕鬆,此行沒有什麼收穫,回去後就要面對巨大的壓力,一個國家的興亡全然掌握在他一人手中,他必須肩負起這個責任,不光是爲了保住他母后用生命維護的國土,這更是他一直以來存活的信念。
師鳶夢的目光則飄忽在南雲斕身上,她在想改如何才能告訴南雲斕她的心意,她從小就和南雲斕在一起,從沒有想過她要離開他身邊,但……她看向南雲芷,但
南雲芷一出現,她的生活就被攪得一團糟,她總有一天,要把南雲芷除掉……
“桑未……”
南雲芷回頭,能叫她這個名字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啊,估計也就是這個傻蛋周崢了!
周崢跑過來,繃着臉,面無表情對他們作揖道,“蒼黎將軍周崢,見過國主。”他這一禮是對南雲斕行的,這麼正經的問候,那他這是要來說大國邦交的事宜嗎?
南雲斕長眉輕挑,看了南雲芷一眼,便對周崢笑道,“周將軍客氣,實不相瞞,我們要回雲攸了,決定匆忙,還沒有向貴國皇帝辭行,請代爲轉達。”
既然周崢能這麼大早就來堵他們,說明他們是有備而來,南雲斕想還不如就直說好了,省得麻煩。
周崢頷首,仍是硬邦邦地說道,“國主,周崢此次前來,是奉聖上之命,向國主和雲芷公主問詢一件事情。”
南雲芷似笑非笑,“表哥,有話就快說。”
周崢看了南雲芷一眼,“聖上說,蒼黎願與雲攸結下姻親,保證不會像孟氏皇朝那般發動戰爭,承諾決不再戰。”
三人聽了這話,都有不小的震驚,蒼黎不主動發起進攻,那雲攸如此便可緩個幾年養精蓄銳,就算蒼黎再想有什麼動作,也不可能輕易撼動雲攸了,可是秦衍說的前提是,結爲姻親……
與誰結親?
南雲斕笑的慵懶,“據我所知,蒼黎皇帝沒有姐妹,如何嫁給我,結這個姻親呢……”
說到此處,師鳶夢的臉變臭,很是不開心,她可是知道這個聯姻是什麼意思,就算皇帝沒有親姐妹,也可以用表姐妹代替,大不了還可以臨時從大臣家裡選一個出來,冊封爲公主就行,無論是哪一種,她都不喜歡!
周崢望着南雲芷,“蒼黎不是嫁,而是娶,娶雲芷公主。”
多直白……多直白的求親……
南雲芷的心猛地一顫,秦衍他,想幹什麼?這時候又來攪亂她的生活……可秦衍開出的條件的確很誘人,雲攸若是想反撲,必須要有時間來休養生息,聯姻無疑是穩住蒼黎的最好方法。
“不行!”南雲斕含笑的雙眼中閃過最後一絲笑意,便顯露出駭人的光芒,他不想拿雲芷做交易!更何況還是他!
師鳶夢卻急忙勸道,“爲什麼不可以?一場姻親就能解決雲攸所有的危機,爲什麼不願意?自古以來去聯姻的公主不都很多嗎?雲芷公主若能捨身爲國,雲攸百姓一定會感激你的。”她雙眼發亮地看向南雲芷,剛想着該怎麼把南雲芷從南雲斕身邊弄走,這機會就來了。
“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南雲斕似笑非笑的目光略帶着凌厲,掃過周崢,“周將軍,麻煩你跑這一趟了,請給他帶句話,我寧戰死沙場,也不需要胞妹來爲我保家國。”
南雲芷眉心微微蹙起,一絲痛苦的表情從她臉上閃過,隨即又換上招牌式的淡淡笑容。
她還有什麼選擇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