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辰果然是個聰明人。
顧久檸的面上揚起了一抹淺淡的笑意，頷首道：“南太子但說無妨。”
南辰的想法與顧久檸的想法一般無二，都是想讓太后在治好了太后的病後，可以順理成章地向皇帝提出要求。
在皇帝的心裡，女兒的心上人可比不過母親的性命。
有了南辰在旭烈國陛下面前做保人，可比顧久檸跟個無頭蒼蠅一樣胡亂去摸索找人，要便捷許多。
顧久檸點着頭，順勢而言：“待這段時間忙完，咱們倆可不能忘了再聚在一起嚐嚐你們旭烈國的美酒。”她喜歡和聰明人交朋友。
聞語，南辰的眸色稍稍一變，也想法跟着笑了起來：“我旭烈國葡淘酒甚爲醉人，到時候咱倆可得一醉方休。”
這般鬧劇過後，他們也省了去參加宴席的空檔，南辰帶着顧久檸直奔太后宮中而去。
旭烈國陛下南濟正在裡頭服侍太后喝藥，他見南辰那匆匆忙忙的模樣，微微地蹙緊了眉頭。
南濟有兩兒一女，最疼的莫過於南星，可心裡最看重的其實並不是南辰這個太子。
見了南濟如此模樣，南辰暗自垂下了眼眸，卻仍是不忘行禮：“父皇，兒臣帶來了一位神醫，或許有望治好皇祖母的病！”
聞語，南濟的眼中閃過驚喜，卻在瞧見顧久檸之時冷哼出了聲：“這就是你所謂的神醫？”
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治什麼病？
簡直就是胡鬧！
顧久檸走上前去朝南濟行了一大禮：“民女顧久檸拜見陛下。”
“民女名不見經傳，但我家師父的名聲，陛下應該是聽說過的，”顧久檸說到這兒，故意停頓了一下：“極樂谷鬼谷大夫之徒拜見陛下。”
瞧南濟剛剛那模樣，若不報個響亮點的名聲，他定然是不會允許自己給太后治病的。
只能借許瑩瑩的身份一用了。
果然，南濟一聽到了“極樂谷”三個大字後登時就變了臉色，他的面上掛着一抹恰當好處的和藹笑容：“原來是極樂谷的高徒，倒是朕有失遠迎了。”
“還請小友幫忙看看，太后這究竟是什麼病症。”南濟說着就坐開了牀榻，可眼珠子卻還是一刻不離的停留在太后的身上，關心之色不似做僞。
早年聽說先帝子嗣甚多，南濟小時候更因嘴癡不受先帝寵愛，若非太后一心護着，他只怕早早喪命，哪還有什麼登基稱帝的福氣？
皇家裡能有這樣的母子情深，倒也真是不容易。
顧久檸如斯想着，視線停留在了病榻上的太后身上。
太后如今身形消瘦，卻也不難看出她年輕時候必然也曾是個驚動旭烈國上下的美人，那雙與南星極像的眼睛裡寫着疲倦，她的嘴皮微動，用力了半晌仍是沒有說出半截話，反而是一副累極了的模樣。
顧久檸哀嘆着上前抓住了她枯老的手腕把脈，越是時間長，顧久檸的眉峰就緊緊皺得越深。
“太后從前是不是做了手術？”顧久檸沉聲問着。
南濟點頭確認了顧久檸的猜測。
糊塗！旭烈國醫術雖然比風靈國發達，可無奈醫療環境和設備都還不比二十一世紀時，可這些御醫竟敢往太后的身上胡亂開刀……
本來太后得的闌尾炎只是個小病，但卻因爲病菌感染而加重了病情。
太后如今已經到了彌留之際，若不是南濟一直用那些名貴藥材吊着太后的一口氣，只怕她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撒手人寰。
可只要容墨能重新回到身邊，就算是讓顧久檸衝到閻王殿裡搶人，她也定然是做得出來的！
將南濟與南辰父子打發出去之後，顧久檸掀開了太后身上的單衣察看手術傷口，這不看還好一看更氣了！
“這是哪個庸醫做的手術？”顧久檸喘着粗氣，手術傷口縫合的歪歪扭扭的，留下了難看的痕跡。
太后的眼眸微轉，她的手覆在顧久檸的上頭，聲音嘶啞卻仍舊婉轉動聽：“這一月來，皇兒爲我廣招天下神醫，你是裡頭眼睛最亮、最爲真誠的一個。”
南濟爲太后尋來的那些“神醫”，大多是些身無長處卻還貪着皇家那些賞賜來碰運氣的廢物。
這一次南濟也是心慌得忙了手腳，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過來忽悠忽悠他。
“無論你醫術如何，這人品卻是差不離了的，你既是辰兒引薦上來的，想來與他關係也算不錯……辰兒是個好孩子，卻至今還沒有正妃，若你能在一旁照顧……”太后說了這許久的話，險些就一口氣沒喘得上來，顧久檸趕緊讓她別再說下去了。
瞧着太后那亂點鴛鴦譜的模樣，顧久檸的頭上冒起了黑線，她輕咳出聲：“擔不起娘娘的厚愛，我已經成婚，有相公了。”說起容墨，顧久檸的嘴角都掀起了笑意。
“不過娘娘也大可不必急着交代後事，”顧久檸彎眉衝她笑着，還俏皮地衝着他眨了眨眼：“我有九成的把握能讓娘娘重新恢復康健，剩下的那一成單看娘娘是不是個安分的病人，能不能積極配合我治療了？”
聞語，太后眼裡都重新燃起了光亮，誰又不想再多活幾年？她還沒有看到她最喜愛的孫輩成家，又怎麼能捨得死：“當真？”
顧久檸將太后身上的單衣重新穿戴好，替她掖了掖被角，很篤定地說着：“我從不誑人，也從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哄着太后入眠，顧久檸又將方纔與太后說過得話與南濟說了一遭，南濟登時喜形於色：“來人，將顧姑娘帶去偏殿安置。”
聞語，南辰也跟着拱手：“皇祖母病重，兒臣願自請入宮侍疾，還望父皇恩准。”
他擔心南星會到宮裡來尋顧久檸的麻煩。
“準了，”南濟此時龍顏大悅，眼珠子在顧久檸與南辰的身上轉溜了一圈，：“顧姑娘，只要你能讓太后恢復康健，無論什麼要求，朕都能滿足。”他這意思是在太明顯不過。
南濟與太后可真不愧是親母子，這想法都是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