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海猶豫了一下,看定了蘇芸說:“再有就是,這事情你且自己知道就好,萬不可將嚴宓捲進來,她如今無論怎麼說都是王妃之尊,你可明白?”
蘇芸笑了笑說:“何須聖上指教,微臣自然領會得來。 ”
慕容海很是滿意蘇芸的態度,也是轉身回了御座上坐下來說:“朕這裡還有奏摺需要批覆,你且去吧!”
蘇芸跪下告退,慕容海擺了擺手沒有說話,蘇芸就起身慢慢退了出去。
到了正陽門換過腰牌,外面嚴宓正站在官轎邊等着,蘇芸氣憤說道:“都說了這裡寒涼,要你先行回大理寺去,你卻恁地不聽話。”
“姐姐不必費心,妹妹今早起來穿了暖裘,又揣了暖爐,因而並不覺得寒涼,而且妹妹一人回了大理寺冷冷清清的也沒有意思。”嚴宓撒嬌說道,蘇芸也是拿她沒法,兩人就上了官轎朝大理寺而去。
再說下朝之後雲半城見軒轅雨似乎是有話說,不過他依照蘇芸所言,只是裝作沒有瞧見,匆匆出了太和殿門之後翻身上馬去了。
一路到了兵部,翻看了連日來不斷從西北傳來的邸報,又一一批覆了之後,留了一份底着人送往宮中請聖上硃批,一旦慕容海的御筆批覆了之後即可回發到軍前去。
如此忙碌了約莫三盞茶的時辰,外面軒轅雨的聲音響了起來:“雲統領可是正處置軍務呢?”
軒轅雨趕緊起身迎候到正門前拱手爲禮,兵部禮數本就是半禮,只因雲半城是武將,平時都是甲冑在身的。
“免了吧,進去說話!”軒轅雨笑容可掬說道。
兩人進了正廳,雲半城請軒轅雨坐下,又着人奉茶上來,雲半城揮揮手,便是內衛都一同退了下去。
軒轅雨見雲半城這架勢好似知道自己爲何而來,於是又笑了笑。
“昨晚王爺之言屬下思慮再三,只是始終不曾明瞭,不知王爺可是還要再度勸慰嗎?”雲半城直言不諱問道。
軒轅雨明白雲半城雖然在朝中已久,可是養于軍中的雷霆風骨還在,於是搖頭笑說:“統領這般心急,果真是個真性情的人。”
雲半城含笑回道:“也不盡然,只因屬下以爲王爺之言沒有考校的餘地,因而也不願多費脣舌,若是王爺果真還要說昨晚之言,屬下倒是覺得沒有必要,因此纔會如此說法。”
軒轅雨的臉上頓時萬分落寞,原來雲半城心中果然沒有絲毫轉圜的餘地,他沉吟起來沒有說話。
雲半城想起蘇芸的話,倒是想試探一下軒轅雨,於是輕笑說道:“昨晚屬下就詫異莫名,也不知道王爺作何想法,竟然會讓武田扮作轎伕,屬下當即看了出來,卻也不好明言。”
軒轅雨愣了一下,詫異問道:“統領卻瞧出來了嗎,本王還以爲武田喬裝得當呢!”
雲半城笑着擺了擺手,軒轅雨見自己綢繆之事在雲半城面前卻沒有絲毫隱秘可言,於是清了清嗓子道:“其實本王今日所言與昨晚如出一轍卻又不盡相同。”
“這便奇了,既是如出一轍,哪裡就會有不盡相同之處呢?”雲半城茫然問道,臉上的笑容倒是收斂了起來。
軒轅雨看出了雲半城臉上微妙的表情變化,頓時覺得有了希望,就輕聲說道:“本王的意思是要藉助統領之力,逼得白慕容現出原形來!”
雲半城心中一沉,果然被蘇芸言中了,軒轅雨就是要自己留在朝中對付白慕容,因而是絕對不會要自己離京去調度野原軍的。
“王爺這話屬下有些不懂了,相爺還有什麼原形沒有露出來,值得王爺如此大動干戈?”雲半城想到蘇芸就是這麼提點自己的,於是就茫然反問。
軒轅雨呵呵輕笑說:“統領是真傻呢?還是在本王面前裝傻?白慕容早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難道統領從未看出來,若是沒有看出來,當初統領到京之時又爲何偏向於本王呢?”
雲半城陪笑說道:“看來王爺倒是多心了,無論是屬下到京之時,還是換做現在,屬下的心志從未更改過,王爺乃是皇室貴胄,正大光明的朝廷砥柱,而白慕容不過是個外臣,屬下不偏向王爺,難道要偏向白慕容不成?”
軒轅雨愣了一下,心中還在揣度,此前也不覺這個雲半城的口齒竟然如此伶俐呢。
“或許是本王會錯了意了,只是如今本王已經將胸襟向統領和盤托出,統領總不會不領情吧?”軒轅雨鍥而不捨追問道。
雲半城愕然道:“屬下自然沒有這等意思,可是王爺還不曾說明白呢,白慕容的本來面目究竟爲何?”
軒轅雨知道不向雲半城說明是不行了,於是心一橫說道:“白慕容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是本王再不奮起反擊,這天朝的大好河山,終究會落入何人之手,統領從來都沒有想過嗎?”
“書雲天子春秋鼎盛,行義未過,德澤有加焉,如今聖上正值盛年,王爺說出此等話來,本身可就有些大逆不道吧?”雲半城冷下臉來說道。
軒轅雨哪裡知道雲半城已經得了蘇芸指教,因而胸中早有了應對之詞,他自然是說不過的,聽着雲半城振振有詞,他當真是有些無言以對了!
不料雲半城說完之後自己卻先笑了,軒轅雨看出他是在玩笑,狂跳的心頓時平靜了下來。
雲半城起身對着軒轅雨恭敬行禮道:“屬下早已就等王爺這話呢,卻不料王爺奉行韜光養晦之策,對於屬下好意向來視而不見,屬下也是有些氣惱,因而纔會如此戲弄王爺,王爺莫怪纔是!”
軒轅雨雙手扶住雲半城,而後擺手笑說:“本王就知道統領乃是明曉大義之人,卻是本王此前對於統領輕慢了,要怪也只能怪本王自己纔是!”
雲半城退後一步恭謹說道:“既然話都說開了,王爺不妨就交代下來,屬下當如何做纔是?”
軒轅雨微微一笑之後正了臉色說:“自然是要逼迫白慕容就此出手纔是,如此聖上才能正視其包藏禍心已久,如此再朝中也纔沒有了他白慕容的立足之地。”
雲半城有些詫異,不由得問道:“如此屬下還是不懂,白慕容無兵無將,便是要叛亂也是無力爲之吧!”
“這個統領不必關切,本王自然探知了他的虛實才會有如此說法,只是本王冒昧問一句,西北國門通往天朝內陸可是有什麼捷徑沒有?”軒轅雨笑問雲半城。
雲半城點頭說道:“若論起捷徑來自然是有一條,不過崇山峻嶺,乃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地,平素裡屬下也是安排兵士巡守,卻從未有人駐紮。”
“這便是了,本王要統領做的,就是將這豁口暫且放開,讓羌人大軍悄無聲息地進入天朝境內!”軒轅雨看着雲半城淡然說道。
雲半城立時明白了軒轅的意思,他猶疑說道:“王爺的意思自然是要抓住白慕容叛亂的證據,可是王爺是否想過,羌人大軍入境,一旦塗炭百姓,則屬下的罪莫大焉!”
“統領糊塗了,這羌人大軍既然是要助白慕容一擊成功,自然是曉宿夜行,不敢露出行藏來,自然也不敢去滋擾百姓,說起來他們更怕爲人察覺不是嗎?”軒轅雨笑問。
雲半城不由得點頭應了,只是白慕容勾連羌人的證據是否確實纔是其中關鍵。
“王爺,恕屬下冒昧,王爺何以得知羌人就會聽命於白慕容呢?”雲半城猶疑半響纔開口問道。
軒轅雨呵呵笑了起來說:“本王綢繆了這麼許久,若是連這點消息都探聽不到,只怕早已就被那白慕容殺個人仰馬翻了,統領只管堅信就是!”
雲半城笑說:“是了,王爺與天朝各處遍佈眼線,屬下也不過是略知一二而已,既然王爺交代了,屬下即刻飛鴿傳書到西北軍前,卻也不能將此隘口棄之不顧,如此不免更加惹人懷疑,不過屬下倒是可以將此隘口的巡守調派的有些蛛絲馬跡可循,想必羌人的探子發現其中的規律之後,自然會趁着空當偷偷潛入境內來。”
“本王想的明白,白慕容此次從羌人處借兵,絕對超不過五萬之衆,足以對付京畿大營便是其目的所在,到時他逼宮之後自然要將你我二人誅殺,立時便可調回西域大軍,而後矯詔統領手筆令野原軍按兵不動,只待朝中穩固之後,再與羌人綢繆,兩面夾擊,使野原軍陷入孤立無援之境。”
軒轅雨一通分析之後看着雲半城點頭沉吟道:“果然是好計謀,如此說來,屬下留在京中其實也算不得逼迫他白慕容,而不過是迷惑他而已,這大逆不道之事他是遲早要做的!”
“統領這話也是不錯,只是白慕容尚且在猶疑之中,因而逼迫之言也自不虛,統領只需在朝堂上舉薦白慕容領兵阻擊羌人即可,此則算是逼迫了白慕容了!”軒轅雨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