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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孃親,孃親,”門外遠遠地有個尖悅的聲音傳進了堂間,一路叫囂着的粉衣女子仿似離弦的箭一樣橫衝直撞地衝進了門裡。

羅光年站在原地,臉色頗爲難看地看着衝進門的女兒,前者渾然不覺地顧自奔向了季怡秋。

季怡秋眼裡噙着笑意,掃了眼側目的羅光年,心下了然,便伸手摟住了秋月,嘴角忍不住咧開來,心裡暗笑羅光年,對這個脾氣秉性都像他自己的女兒總是這樣面上爲難她。

羅光年橫眼看了看抱住了妻子的秋月,兀自在那裡抱着季怡秋跺腳跺手,眉開眼笑的樣子,他的眉心忍不住黜了起來,這副樣子,到了別人家怎麼過日子啊!他隱忍着自己眼裡的擔憂,搖搖頭,他又朝門外看去。

門邊,另一個身着粉衣的女兒神情自得的,提起裙襬,不緊不慢地踏過門檻,那身段模樣得體的讓他忍不住讚歎,她走路的樣子,蓮步輕移,粉色的裙襬便漾出一圈一圈的波浪,搖曳生姿。着實的賞心悅目。羅光年眼裡微微笑着,對着秋水臉上顯現出了柔和。

秋水對着羅光年緩緩走去,輕勾嘴角,“爹爹。”她彎腰施禮。

羅光年不由伸手扶住了她的肩頭,“秋水可想爹爹啊!”秋水不由地笑開了,點着頭,“想爹爹和孃親了。”說完她睜開了羅光年,站在了季怡秋的身邊,將自己的手挽住了季怡秋。

“孃親,你想死我了。”秋月見狀,立即摟住季怡秋撒着嬌說到。

秋水插不進去,只好站在季怡秋的身旁看着秋月肉麻地摟住季怡秋,兩人一左一右地圍着季怡秋。

羅光年在邊上故意重重地咳着,秋月才擡臉看向他,眼裡閃着狡黠,嬉笑着獻媚,“爹爹,我也想你。”

羅光年別過臉,嘴角鞠着笑意,一展長袍,重新坐回了座位,故意一臉不屑地說着,“馬屁精。”而後,他作勢板起了臉,“你看看你,哪裡像個大家閨秀的樣子,蹦蹦跳跳,瘋瘋癲癲,成何體統。”

秋月蠕蠕嘴角,剛想要張口,秋水便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秋月看着羅光年的臉,眼珠子眨吧了兩下,便嘟起了嘴,對着季怡秋撒嬌,“娘。”她故

意拖長着音調。

季怡秋將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裡,笑在心裡,她將兩個女兒一手一個摟在身邊,“好了,你一回來就要說教。”她側過頭看了眼羅光年,眼裡露出嗔怪,“我都一個月沒有見到他們了,你讓我們說會話,別影響了我們的情緒。”說完,她笑着看向秋月,“你爹在吃醋,誰讓你一見到我就嚷嚷想我呢?”她故意遞了個眼神給秋月,而後看向秋水,撫着她的頭髮。

旁邊傳來無可奈何地哼哼聲,羅光年端起茶盅無奈地喝了口水,對她們故意視而不見。

於是三人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說着話。

白息雲端着一盤酥糕跨進了緋紅的大門,昏暗的視線遮住了她眼底的羨慕,將手中的糕點輕輕釦在桌上,移到了季怡秋的手邊。

立即有丫頭進來掌燈,白息雲拉過秋水的手,放在手心裡拍着,看向了季怡秋,“姐姐,可以開飯了。”

“不忙,我們還不餓。”季怡秋拉着女兒的手,“你們餓了嗎?餓的話就先去吃。”

秋月和秋水也搖頭,白息雲點點頭,放下秋水的手,踱到側邊的檀木椅前兀自坐下,“老爺,有個事要跟你說一聲。”

羅光年喝完最後一滴茶水,蓋上杯蓋,“你說。”他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將手中的茶盅擱在几上。

季怡秋和秋月秋水都看向了白息雲。

秋月握着秋水的手捏了捏,她朝秋水眨眼,二孃不會又要告狀了吧?她皺了皺眉看着白息雲。。

白息雲將一手擱在扶手上,想了想纔開口,“今年清明的時候……”

秋月和秋水相視了一下,立即低下了頭垂耳恭聽。

羅光年擡臉看着她輕皺的眉頭,“怎麼了?”

“我們家老夫人有姐姐嗎?”她咬了咬脣角,擡眼端詳着羅光年。

羅光年一楞,眼神微微向季怡秋掃去,季怡秋也是,回頭看着羅光年,臉色有些不自然。秋月和秋水也暗自鬆了口氣,擡頭看着白息雲繼續說話。

“怎麼問這個?”

白息雲見他們夫妻二人的神情,心下了然,她於是挺直了腰身,“我們遇

見了一個老太太,她自稱是你姨母,在墳前哭的唏哩嘩啦的,我還在納悶,她就讓我給你傳話,”她停下來蹙眉想了想。

“說下去。”羅光年的眼神有些恍惚,

“她說她就住在西山腳下,太湖之邊,讓你回來了就去見她。”白息雲眨了眨眼睛。

沉默格橫着,就連秋月和秋水都冷眼睥睨,暗自交換着眼神。

羅光年陷入了沉思,半響後擡眼淡淡地看了眼側坐的白息雲,“你說你們,你的意思是和她們兩個一起去的?“羅光年回神過來,指了指雙胞胎姐妹。

白息雲咬脣點點頭。

“那她還說什麼了?”

白息雲伸手摸了摸鼻子,“她問她們兩個頭沒有找婆家了。”

“你怎麼說的?”季怡秋在邊上忍不住插話。

“我說還沒有。”

羅光年微微頷首,一手握拳在掌心裡輕輕捶打着,片刻後,他纔對白息雲說道,“你先帶倆孩子去吃晚飯,我們隨後就來。”

白息雲立即聽話的起身,伸着手等着秋水來到了她身邊,將手放進了她手中,她握住了秋水的手便往外走去,秋月緊隨上去,拉住了她另一邊的手,“二孃。”她一邊埋怨着一邊緊緊地拽着一起出了廳堂。

直到她們的身影影在了黑暗中,季怡秋纔開口喚着羅光年,“光年。”她的臉上滿是擔憂。

羅光年伸過一手,橫過幾面,抓住了季怡秋閒放在桌上的手,“不要擔心,”他的大手輕輕地撫着季怡秋的掌心,用指腹間的繭輕輕地觸撫着她柔軟的掌心,默默凝望,“一晃二十年了,不知我姨娘她怎麼樣了?”他嘆氣,“二十年了!”

季怡秋難掩眉宇間的憂愁,“那你去見她嗎?”

羅光年點點頭,“來着是客,怎麼說也要見她的。”

“那你就去見見吧。”

羅光年點點頭,收回了自己的手,從椅上起身,邁到季怡秋的身邊,一手扶起她的腰身,“走吧,去吃晚飯,不要讓她們嗅到什麼,都是人精。”

季怡秋溫婉的笑了笑,眼裡隱隱的有些說不上來的擔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