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霞回到溫府時,正好日落西山。
“二小姐!”門口的侍衛看見麗霞,驚喜的叫了起來。
不知爲何,麗霞隱隱有些不安起來,“何事?”。
另一侍衛,“二小姐,大家都在找您。”
“找我?”
“是的,您的丫鬟說您被擄了。”說着,變得急切了起來,“大人現在應該在大堂,小姐,我帶您過去。”
麗霞蒙了,怎麼自己的丫鬟會說自己被擄了呢?
好像一切都變的不尋常起來,可是麗霞不知道改如何去應對。
一路上膽戰心驚的,磕磕絆絆了好幾次,
終於到了大堂,發現裡面站着不少人,壓抑的氣息讓麗霞有點喘不過氣。
不穩的走上前,跪下,低頭不敢看端坐在最上面的溫成傑,“爹爹,女兒回來了,讓爹爹擔心了。”
“去哪了?”很沉悶的聲音,麗霞知道,溫成傑現在很生氣。
“女兒...心情...煩悶,就想出去...隨便走走。”不善於說謊的麗霞,斷斷續續的好不容易纔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眼神也有幾分躲閃,不過好在低着頭,沒有人看見。
“你丫鬟說你今日被擄,你怎麼解釋。”
“女兒不知。”頭低的更下了,底氣也不足起來。
剛說完,麗霞的丫鬟忽然闖上前,指着麗霞,大聲喊道,“老爺,小姐今日出去的時候穿的不是這件衣裳!”
麗霞的心也隨之疙瘩一下。
溫成傑的鐵青的臉變得黑了,大拍桌子,站起來,怒道,“逆女!快不快說,今日到底幹什麼去了!你要是辱了我們溫家的臉,我非得扒了你的皮!”
麗霞瑟瑟發抖,完全沒想過回來會是這樣的情況,妹妹不在自己身邊,自己連個依靠的人都沒有。
咬着牙不知所措。
在溫成傑旁邊的溫玉依不只是有意的還是故意的,有幾番煽風點火的意味,“爹爹,姐姐也不是自願的,你就別怪姐姐了,何況明日姐姐可就要出嫁了,現在可憋出什麼叉子纔是。”
聽到溫玉依的聲音,麗霞不可置信的擡起頭,依依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這不就是在認定自己給溫府抹黑了嘛!
溫成傑也是火冒三丈,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摔。
滾燙的茶水有幾許濺到麗霞的手背上,麗霞忍住不叫出聲,只稍稍縮了下手。
這時候,沒有人敢說話,李湘香在溫玉依說完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把她拉開了。
麗霞就更別說了,就算有什麼想說的話,現在害怕的也說不出來。
足足沉默了半柱香的時間。
李湘香湊近溫成傑,在其耳邊低語。
除了溫成傑,沒有人聽到李湘香說了什麼。
慢慢的,溫成傑的臉微微有些緩和,坐下,開口,“把二小姐帶回去,明日出閣之前不準在出來!”
丫鬟領命,趕緊過來拉起麗霞,跪得久了,腿發麻了,剛起來就朝着丫鬟倒去,丫鬟力氣不夠,只能與麗霞一起倒下。
溫成傑本就火大,看着溫麗霞這麼沒有教養,在衆人面前來一個底朝天,更是丟了自己的臉,“還不快滾!”。
丫鬟哪裡還敢拖沓,扶着麗霞一瘸一拐的回了西院。
麗霞不解,現在他們全部都認定自己是不潔之人了,但是怎麼會就這樣輕易放過自己?難道是因爲自己與三皇子之間的婚約?
麗霞不懂,參不透其中的彎彎道道。
只知道,在這天晚上,溫成傑去了三皇子府,聊了什麼不知道,但是第二天的婚宴是如期舉行了。
天還沒亮,麗霞就被叫起來,坐在桌前被各種擺弄,妝娘們的動作很粗魯,疼的麗霞眼淚都快出來了。
“不準哭,哭了,這妝可就要花了。”一人用力的拉了一下麗霞的頭髮。
另一給麗霞束髮的人擔憂起來,“這樣不好吧,畢竟是要當三皇子側妃的人。”
“有什麼不好的,現在誰不知道,老爺昨天親自去給三皇子賠罪去了,三皇子已經知道了她是個不潔之人了。以後啊,在三皇子府哪還有什麼好日子過。哼。”越說聲音越大,怕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麗霞委屈的低下頭,他們居然在自己面前就這樣說。
我不是不潔之人,我不是。
但是自己並沒有辦法反駁,畢竟自己的身子是被人看光了,還被那樣對待。
其實...我就是個不潔之人吧。
接親隊伍浩浩蕩蕩的來了,很熱鬧,大街小巷到處都是一副喜慶的畫面,
然而,溫府,除了那一片的紅,便是死一般的沉默了,大家都安靜的做自己的事,不多言一句。
只有在送麗霞上轎的時候,溫成傑和李湘香熱情的對三皇子寒暄了一番。
絲毫沒有別人家嫁女兒時候的悲情。
麗霞在轎中獨舔傷疤。
搖搖晃晃,一路上麗霞都是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背,發呆,不敢落淚也不敢出聲。
冷音玦踢轎,麗霞也是呆呆的出去。
呆呆的跨火盆,呆呆了做完了所有事。
還呆呆的在房間牀上坐着一動不動,靜靜的等着。
一直到身子僵硬了,麗霞纔回過神。
雖然眼前的紅蓋頭遮住了大部分視線,但還是隱約能看出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月亮散發出淡淡的柔光,樹上彷彿起了一層薄紗。
已經快子時了吧,看來三皇子今天是不會來了,定是覺得自己這不潔的身子會玷污了他。
苦笑,現在沒有人會相信自己了吧。
不對!還有妹妹!妹妹一定會相信我的。
妹妹,你在哪,姐姐好想你。
麗霞側靠着牀門柱,就算三皇子今日不來,自己也斷不敢就這樣合衣躺下的。只能靜靜地等到天亮。
這樣的夜晚是煎熬的。
加深了對妹妹的思念,還有那個救過自己的白衣男子楊燁君。
每每念此,麗霞的嘴邊都若有若無的泛起一絲笑意。
北邵國。
夢婕站在窗邊,擡頭凝望着月亮,眼中悲情滿滿。
姐姐現在定是難受的,姐姐對不起,我不能陪在你的身邊。
“在想什麼?”不知何時,花瑾浩進來了,走到夢婕身邊,關上窗戶,“天冷,風大。”
夢婕看向他,“你愛上我了?”
花瑾浩的手僵了僵,轉過頭,便是不可一世的表情,“女人,你哪來的自信。”
夢婕面無辨清,看不出是喜是悲,“那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爲...我樂意。”
“我對你來說反正可有可無,能放我走嗎?”靠着窗戶,不再看花瑾浩。
“放你走?”花瑾浩臉黑了起來,“可以,把那十萬兩黃金還了你就可以走了。”
夢婕無力的滑下,跌坐在地。
自己哪有那麼多銀兩,就算回了溫府,也不可能拿出這麼多來給自己這個不受寵的女兒贖身。
花瑾浩也不想這樣對夢婕,看着這樣的夢婕,自己心裡也不好受。
但是就是不想她離開,一想到她會離開自己,自己就好像心中缺了點什麼一樣。
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了她?
不,不可能,我不會愛上任何人!
花瑾浩蹲下,攬過夢婕,夢婕的頭靠在花瑾浩胸膛上,聽着花瑾浩的心跳聲,夢婕痛苦的閉上眼。
“在這裡不好嗎?你能得到所有你想要的。”
夢婕搖頭,“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想回家,回西黎國。”
花瑾浩聞着夢婕髮絲的香味,不想起來,夢婕的話讓他的心隱隱作痛,更加緊的抱着夢婕。
未關緊的窗戶吹進一陣涼風,花瑾浩髮絲飛起,無意的掃過夢婕的臉,癢癢的,暖暖的,但卻不達心底。
夢婕沉沉的睡去,在花瑾浩的懷中。
花瑾浩小心翼翼的抱起夢婕,走到牀邊,放在牀內側,自己也在牀上躺了下來。
蓋上被子,抱着夢婕,很滿足。
睡夢中的夢婕像是找到了暖爐般,湊近花瑾浩,蹭了蹭,也滿意的勾起了嘴角。
只是,眼角的那一滴淚爲誰而流?
一夜不安穩的麗霞,迷迷糊糊中,聽見了門外的不平靜。
“這側妃,新婚第一夜就收到這樣的對待,三皇子是不是有點過分?”清靈的聲音。
“你是新來的吧,別說我沒提醒你,在這裡,沒有對錯,只要是三爺說的做的,就都是對的,側妃也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
“就是,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不該說的不要說。”
“可是...”小丫頭還想說些什麼,但卻停住了,因爲她看見了走過來的冷音玦,嚇得急忙跪下,“三皇子!”
冷音玦看都沒看幾人一眼,直接推門而進。
麗霞這時已經清醒了,端坐着。
冷音玦詫異,居然這樣子坐了一個晚上。
只是他沒有一點愧疚,走上前,並沒有拿起桌上的秤桿,而是用手直接掀開。
“啊!”麗霞頭上的頭冠勾住了紅蓋頭,這一掀,頭冠扯着頭髮,硬生生的被扯散開來。
麗霞委屈擡頭,淚眼欲滴,“夫君。”
冷音玦噁心起來,“誰允許你這樣叫的。”
“我...我...”麗霞害怕的下牀,跪下,“三皇子,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收起你那噁心的表情,明明是蕩=婦,以爲我不知道?”拿起手帕,擦了擦剛剛碰了麗霞的手。“我是來警告你的,你只要好好做你的側妃,我便不會拿你怎樣,但是你要是讓我丟臉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說完,摔門就出去了,在門外的幾人顯然也是聽到了冷音玦的怒吼,跪在地上顫顫發抖。
麗霞既難過又慶幸,慶幸的是,嫁過來的不是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