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一首簡單的歌(十)

春節後,A市的數碼廣場又回覆了一開始的繁忙和熱鬧。

廣場裡賣電腦的陸姐帶了一男一女走到一個專營電腦桌的店面。

“小羅,這兩位準備買電腦桌,你幫他們看看吧,我認識的朋友,便宜點,啊?”

羅文曉正低頭整理一沓圖紙,聞言忙擡頭,“是陸姐啊,”她笑了一笑,“陸姐的朋友一定給最優惠的價錢,桌子這裡已經有不少了,你們先看看,如果有特殊要求的話,也可以跟我說。”

“是啊,”陸姐也道,“小羅這裡的電腦桌是我們廣場裡最齊全了的,如果你想弄個特別的,跟她說,她還能幫你設計呢!”

兩人中的女子看了看電腦桌,想了一想,偏了頭對男子道:“可我想放牀上的那種,大冬天的坐被窩也可以用啊。”

“牀上電腦桌嗎?”羅文曉忙道,“有的有的,你們過來看,我放在這裡了。”

她領那對男女走到店面微微偏進一點的地方,指了指放在幾張大電腦桌上的小型電腦桌笑,“你們看,就在這裡呢,我都放在大的上面了,顏色好似也差不多,所以剛纔你們沒發覺呢!”

“像這種的得多少錢一張?”男子用手摸了摸其中的一張,問道。

“原價是要一百五,”羅文曉頓了一下,“你們是陸姐的朋友,我給你們個折扣,一百三吧,這桌子是楠木的,質量很不錯,而且你可以試一試,能傾斜成好幾種不同的角度。”

“這張挺笨重的呀,”女子微微蹙了蹙眉頭,“我想弄張輕便的,上面最好還能裝個小抽屜,對了,有個茶杯凹槽更好,是不是楠木也不打緊,不過,質量也得過關。”

“這樣吧,你們留一下聯繫方式,我下午就能出設計圖紙,到時你們抽個空來看看,行麼?”羅文曉拿過一張便籤簿,再遞過一支筆。

男女相互對視了一下,男子問道:“設計圖紙……是誰設計的?”

“當然是廠家的設計師啦,”羅文曉笑眯眯道,“我把顧客的要求轉告他們,然後他們設計好樣式,如果你們滿意的話,就可以用這個新樣式進行製作。放心啦,陸姐跟我很熟,如果到時有什麼問題,找我就成,好嗎?”

送走那對男女後,羅文曉拿出一張紙攤開,用2B鉛筆開始細細描畫起來。

“哎,我說小羅,你什麼時候成大廠家的設計師了,啊?”陸姐笑着推了她一下。

“那麼陸姐,我怎麼都沒見過你那兩個朋友呢?他們倆一定是剛向你買了電腦吧?”羅文曉擡頭,笑嘻嘻道,“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沒你幫我介紹,我就不會多一樁生意。”

陸姐拉開一張椅子坐下,“說實話小羅,你圖紙畫得蠻好的嘛,爲什麼不說就是你自己設計的?”

羅文曉一邊畫,一邊回道:“陸姐,人們都喜歡有質量保證的,我畫得再好,誰會相信我這麼一個賣電腦桌的呀?”

“你說得也是。”陸姐點了點頭,看羅文曉畫圖紙,看着看着,又道,“小羅,你昨晚上又熬夜了吧?看你那兩個眼圈黑的!”

“呃,還好吧,就是晚一點睡,上網查一些圖片資料,”羅文曉畫着畫着,忽然擡眼看陸姐,“陸姐,你上次跟我說的房子還有得租嗎?”

“租房子?”陸姐有些詫異,“好好的你租房子幹嘛?你不是說住在一個好朋友家麼?還說他家地兒那麼寬敞,夠你開個大鋪子了!”

羅文曉淡淡一笑:“是啊,他家裡……是挺大的,不過……不過總賴在人家家裡也不好,尤其是……我現在還沒有任何的資本……”她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完全低下去,一點都聽不清了。

陸姐看着她,輕聲道:“那房子早就租出去了,小羅,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哪?看你今天都有些沒精打采,我剛纔就想問你了。”

“沒有呢,我羅文曉哪裡是這麼容易垂頭喪氣的人?”她嘻嘻一笑,很快就重新振作了一下,“好啦陸姐,我要畫圖紙了,你也趕緊回你鋪子去吧,別讓你老公一個人忙乎呀!”

陸姐離開後,她繼續一筆一畫地在紙上畫,另一隻手則按在紙上,防止筆尖被紙張帶動滑開。

可還是有一筆拖得太重太用力,筆尖一滑,就戳到了按在紙上的那隻手的手指上。

她輕輕叫一聲,放下筆捂住了手指。

仔細看了看沒事,她才又繼續拿筆作畫。

可好似想到了什麼,她放下筆,細細看了看手指,然後拿起手機快速按下幾個數字,再頓了一頓,按下了通話鍵。

“林南風?是我,羅文曉呢!”她笑嘻嘻道,“對了,你昨晚說的話我也想過了,不能老賴在這裡玩啊,過幾天我準備回家了,不過爲了感謝你這些天的照顧,我晚上請你去吃火鍋,好不好啊?……不不不,不麻煩的,你晚一點也沒什麼,我準備買些火鍋料,我們就在你家吃火鍋,可以嗎?……你放心,東西我都會準備好的,吃完我也會收拾好。……你可以帶什麼啊?要不你帶些啤酒好了,我們晚上不醉不休!……好,就這樣說定了啊,我不打攪你了,再見!”

放下手機,她高興地微彎了嘴角,然後拿起鉛筆,又開始在紙上畫。

晚上,林南風回到家,羅文曉已經把火鍋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家用火鍋也打好了火,底下的小煤氣盤正熊熊燃燒着,她買了一包火鍋底湯料包,注入水正在鍋子裡沸騰着。

“你回來了呀!”她端了一盤洗得乾乾淨淨的大白菜放到桌面上,笑嘻嘻道,“你看我算得多準,鍋子裡剛開始沸騰,你就回來了,哈!”

林南風沒有說什麼,他淡淡一笑,脫了外衣掛起來,再拉開椅子坐下,“準備了這麼多東西?會不會吃不完?”

“不會不會!”羅文曉端了最後一個盤子到火鍋邊,“你看你看,也就是丸子啦,栗子啦,小魚啦,羊肉片啦,藕片啦,花菜啦,粉絲啦,蝦啦,小螃蟹啦……差不多就是按上次在小城請你去火鍋店吃過準備的,你不嫌少我已經很高興啦!對了,啤酒你帶了嗎?”

林南風起身去門邊提過一兜啤酒,“我買了半打,你不要喝太多,在這裡醉了的話,我不會再照顧你了。”

她怔了一下,隨即又笑,“真是的,我們是朋友呀,說這樣的話,擺明了讓我傷心嘛……好了好了,開鍋了開鍋了!”

火鍋蒸騰的白煙嫋嫋而上,整個餐廳變得暖和而充滿食物的香氣。

“林南風,你嚐嚐這個,”羅文曉用勺子舀了一個丸子到林南風碗裡,“我聽賣丸子的人說,這種丸子是新產品,特別有嚼勁,味道很不錯呢!”

“我還是自己來吧,”林南風看她一眼,“對了,你準備什麼時候走?車票買了嗎?還沒買的話我可以幫忙。”

“……我就準備這兩天,不過,因爲還沒確切定好,所以車票還沒去買……”她有些心虛地瞅他一眼,又笑嘻嘻道,“幹嘛呢!老是催我走,你就這麼對朋友的麼?!當心我還真賴下來不走了!”

他停了筷子,垂眼略略想了一下,“其實,我沒有催你離開的意思,”他淡淡道,“但這裡就我們兩個,一起住的時間長了,容易讓人誤會,而且,你不是在全力以赴地賺錢嗎?請假太久的話當心公司不要你。”

她夾了一粒丸子塞嘴裡,用力地咀嚼起來,“……擔心別人誤會的話,就光明正大地住一起嘛……”

他沒聽清,問道:“你說什麼?”

“沒有,我沒說什麼,”她忙否認,嚥下了丸子,又笑眯眯道,“對了,你覺得……我就是提一個想法,你別誤會啊,你覺得……如果我留下來,然後在這裡找份工作,怎麼樣?”

他有些驚訝地放下筷子,“你不回去了?你想留下來?”

她笑了一笑:“是啊,你覺得怎麼樣?”

“我……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不好說什麼,”他重新拿起筷子,“不過,如果……你真是要留下來的話,我可以幫你找地方,儘量找個便宜的房子租下來。”

“反正都是租,租你這裡不行嗎?”她忍不住嘟囔。

可這一次他卻聽清了。

“羅文曉,你就這麼喜歡住我這裡?”他定定看向她,目光驀然變得銳利,“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放下筷子,也定定看向他,“喜歡又怎麼樣?不喜歡又怎麼樣?”

“最好是不喜歡,我們……不合適,”他平靜地道,“做朋友可以,做戀人的話,不行。”

她只是靜靜看着他,看他許久,直到眼睛發酸發痛。

“有你這麼說話傷人心的麼?”她打個呵欠,懶懶道,“幸好呀,我對你沒什麼企圖,不然你這些話都可以砸死我了……就算砸不死,也能砸個趔趄!”她用力瞪他一眼。

“對不起,我也只是實話實說。”他有些歉疚。

“沒事,我都說了對你沒企圖嘛……”她只是看着熱氣騰騰的鍋子,伸過手對他道,“對了,你幫我拿一下那個栗子盤,我倒些栗子進去。”

栗子盤正放在火鍋的煤氣盤旁,他依言遞過去,她才伸手接過,卻是馬上臉色一變,“啪”的扔了盤子哇哇大叫起來,“啊啊啊!燙死我了燙死我了!”

“怎麼了?”他忙起身走到她這邊,“怎麼會燙到的?盤子我剛拿了,不燙手啊?”

羅文曉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她張着被燙到的手呲牙咧嘴,“真是燙呀……大概,大概你拿的是另一邊,而我拿的這邊是靠近煤氣盤的,火都烤熟盤子邊沿了……”

他小心拿住她的手看,果然,剛纔按在盤子邊沿的五根手指指端都已經紅了。

“怎麼辦……”羅文曉可憐巴巴地看他,“很疼啊……火燒火燎一樣的疼……”

“得趕緊用冰水浸,你跟我過來。”他小心託着她的手,帶她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冰塊盒,把裡面的冰塊都倒進小冰桶裡。

“把手伸進去,”他說着,按了她的手浸到冰塊堆裡,“浸長一點,這樣會好一些。”

羅文曉的臉哭喪得更厲害了,“這麼冷呢……”

林南風又轉頭看了看四周,“你先浸着,別拿出來啊。”他快步走到餐桌旁提了那兜啤酒過來,再一罐一罐打開倒到冰塊桶裡,直到啤酒液沒過冰塊和她的手。

“怎麼樣,還很疼嗎?”他擰了擰眉頭,低聲問她。

她點點頭,“雖然還是火燒火燎的,不過,比剛纔好多了……林南風,你不要總是擰眉頭可以嗎?我已經很疼了,你再擰眉頭,我心裡更難受……”

“那你還這麼不小心?!”他不擰眉頭了,轉而狠狠瞪她,“算了,說起來我也有緣故,不該就這麼遞給你。”

“沒關係……”她難看地笑了一下,“對了,我下午買了一支燙傷膏,是在街上別人推銷的,說是效果挺好,你幫我塗一下吧……呵呵,沒想到真能用上了。”

折騰了許久,最後,火鍋也由林南風草草收拾了。

“現在怎麼樣?”臨睡前,他到客房看她。

羅文曉半躺在牀上,舉了塗滿燙傷膏的手給他看,“這個燙傷膏挺好的呀,沒那麼疼了,不過,還是會一陣一陣地發燙,看來……這兩天也沒法子做事了。”

他看着她,輕輕嘆了一口氣,“這兩天別回去了,等手好了再走,晚了,你也睡吧,如果到時還很痛的話,你喊我,我送你去醫院。”

“哦,好啊。”她張着手,仰着臉,笑嘻嘻地看他。

可手真是很痛很痛吧,半夜的時候,羅文曉還是因爲手痛醒了過來。

她輕輕扭開牀頭燈,然後默默注視燈下依然是發紅的手,隱隱約約的,每根手指上都有一點白色的凸起,她想,那一定是水泡。

她知道自己是故意的。

故意用不鏽鋼盤子裝栗子,故意放在煤氣盤邊,故意讓他遞那個盤子,然後自己故意伸手去按被煤氣盤上的火苗灼烤的邊沿。

“羅文曉,你這樣做……值不值得呢?”她望着自己的手,輕輕嘆氣,“就算這樣勉強留下來,又能多留幾天呢?……他都說了,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她忍不住地紅了眼圈,然後,默默掉下淚來。

“你怎麼會喜歡上他呢?你們不過是萍水相逢,你和他根本是不同的人,你怎麼能喜歡上他呢?……就是因爲,他可以沒有任何條件地幫你,照顧你,對你好麼?……可現在,他也要趕你走了呀……”

可她又是倔強地抿了嘴角。

“沒事的,他不會無緣無故對任何人都這麼好,他一定也有一點喜歡你呢,只不過……只不過覺得不可能,所以想着放棄!”

她看了看自己燙傷的手,用力點一點頭,“還有時間不是麼?羅文曉,你要加油,要努力,再不濟就找個地方租下來,然後,拿出成績證明給他看,讓他明白,你和他其實是可以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的!那樣,他就容易接受你了!”

她再用力點一點頭,然後關了牀頭燈,躺下閉上眼。

手指上的灼痛彷彿在不時激勵着她,要得到,必須先要有付出,要得到,必須先要有付出……

而另一邊的主臥室裡,林南風也正從睡夢中醒來。

他枕手在腦後,想了許久,然後,輕輕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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