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運輸隊到達前線時,炎尤第一次看到北方前線的情況,密密麻麻的營帳外是各式各樣工事將敵我雙方界限劃得格外分明,犬牙交錯寸土不讓。
天上飄着幾片怪異的紅雲,生出些許不詳之意,這極北之地竟不如龍攘關寒冷。地上的積雪不多,反而是過於頻繁修築工事,導致樹木草地異常稀少,眼前全是黃土的世界。
補給隊交令後,金義虎讓五人先等着,他去找嫿封乾安排衆人。
袁昆不滿道:“不是說離開龍攘軍就可以擺脫千幻親衛院了嗎?怎麼我們的頂頭上司還是千幻院的人?”。
炎尤答道:“這是緣分!”。
青戈嘆道:“我們還真是緣分不淺啊,不知道怎麼能把緣分花掉。”。
熾月道:“這人要比章鹹他們規矩很多吧,何況整個虎衛軍好像就他一個出名的千幻院人。”。
炎尤很贊同:“要知道,虎衛軍是帝國第一主力,我們能加進來還有什麼不滿意?”。
“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青渺突然道。
青戈怪叫一聲像放倒捆乾草似的把青渺推翻在地。
“你把我們騙到聖杖神殿還不夠,現在又說什麼晦氣話!”炎尤也有些怕青渺了。
不過這話沒引起共鳴,反而讓青戈、熾月、袁昆一齊盯着他。
“好像是你騙我們去的聖杖神殿啊?”青戈眯眼咧嘴道。
“不是我,不是我,那主意是青渺提的。”炎尤連忙後退幾步,防止青戈乘機發難。
“青渺雖然經常有破壞氣氛的舉動,可一直都很膽小啊?”熾月看着炎尤的目光表明她從來就沒相信過,炎尤這次是真的冤枉,可向誰說啦?
想到這裡自然有了主意,狠狠瞪這青渺道:“說那天是誰要去聖杖神殿的!”。
“什麼去聖杖神殿?不用怕了,那離這裡足有上百里!嫿封乾不在,三將軍向老將軍介紹了你們,要你們快進去!”金義虎這時從營帳出來。
炎尤等急忙整理下形象,進得中軍大帳。
中軍大帳很大外面看很有氣魄,進到裡面卻顯得有些空曠,只有些簡陋的擺設,中間一副巨型地圖填滿了整個空間。地圖前有位鬚髮花白的老人背對着門口,久違的暴風使者站在一側,炎尤等人進門後老人才轉過身來。略顯蒼老的臉上神情內斂,雙眼飽含着無窮的智慧和無數滄桑。
“你們就是三將軍提到的雪狼山年青英傑吧?”老人開口問道。
炎尤少有的謙虛回答道:“是我們,不過算不上英傑,那是三將軍太誇讚了。”。
老人臉上露出微笑: “他沒有誇大,沒有你們的幫助北方戰場物資供應肯定會被切斷。還沒有介紹,我叫輕語聆聽者,你們叫什麼名字?”。
眼前這位外表無奇的老人就是虎衛軍統帥,虎衛三傑之首!
炎尤等急忙報上自己的名字。
“你們以後就屬於虎衛軍了,這裡是戰場的最前線,你們將要面對以前沒有想象過的敵人,他們兇狠狡詐殘忍,並且擁有凡人無可企及的力量,我們必須做好隨時犧牲準備!否則身後的霜華帝國定會化爲灰燼。”輕語聆聽者說道。
炎尤急忙回答: “沒有問題,我們一定會努力!”。
輕語聆聽者繼續道: “使者詳細瞭解過,你們是近年來少見的人才,以後直屬嫿封乾的疾風營歸暴風使者統轄,我們會盡量安排到合適地方展現你們才能和特長。但願你們在不久的將來成爲霜華人的希望!”。
輕語聆聽者一番話讓炎尤等人激動不已,能得到虎衛三傑的重視那是他們以前做夢也不敢想的事。
“可是在成爲堅強戰士前你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是有才能的人就一定能夠成爲英雄,你們以後必定會遇到很多挫折和痛苦需要克服!”輕語聆聽者語氣轉嚴。
“我們一定傾盡全力!不怕吃苦不怕死!”炎尤代表大家大聲道。
輕語聆聽者的語氣變緩和“你們這一路辛苦了,等會就回去休息吧!
稍微頓下,盯着炎尤眼睛道:“你在路上遇到非常迷惑的事,急切想要人做解答?”。
他居然知道炎尤的心事!虎衛三傑果然有非同常人的本領。
炎尤放下提防之心答道:“是的,我們在路上遇到個鬼巫,她做了一些奇怪的事,讓我看到一些無法解釋的現象,還說有黑魔人跟蹤,而且最近我們遇到不少不祥的事……我感到很不安……”。
“你之所以感到不安,是因爲太重視個人安危,只要把自己當做虎衛軍一員,整個虎衛軍都和你成爲一體,那麼還有什麼害怕的啦?” 輕語聆聽者一番話讓炎尤茅塞頓開。
輕語聆聽者望着他們嘆息了一聲,道:“不過世界的確有很多規律,當條件滿足結果將成定局!”。
這是鬼巫的話!想不到也會在輕語聆聽者口中聽到!
“但結局卻非註定!如果結果早已定下我們又爲何而奮鬥?你們不必爲沒有發生的事而苦惱。” 輕語聆聽者立刻又否定了剛纔的結論,讓炎尤一時不知所措。
輕語聆聽者又道:“以前有很多無法解釋的本領,人們習慣叫它巫術。這些特異功能實際上只是宇宙智慧偶爾顯露在世上的一個窗口,那位鬼巫與某位上層智慧擁有聯繫,那個智慧體會通過她表達自己的意願。但僅此而已他無法影響這個世界的任何方面。”。
聽着輕語聆聽者的教誨,炎尤突然想起了彡雪,當年的她一天到晚也說着這種誰也聽不懂的天書,要是那時的自己能有現在的悟性說不定……
輕語聆聽者繼續道:“而那監視你們的黑魔人就更加不用擔心了,只要意志堅定他的借用算計終究都是空。”。
炎尤等人頓時放下心來,這些天的遭遇再不能困擾他們。
突然輕語聆聽者道:“現在有另外一位神聖的智者希望與你們交流,你們願意嗎?”。
炎尤等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由輕語聆聽者提出怎能拒絕?自然表示同意。
輕語聆聽者點點頭解釋道: “與我長期交流的這位智靈賦予了我一種特殊能力,就是提前得到人們死亡時的感受!”。
炎尤心中一跳,爲什麼最近總和死亡有關?難道前途真是那麼坎坷黯淡嗎?
半響的沉靜青戈首先站出來道:“我很怕死,對這方面的事根本不敢想,可是如果能克服這個恐懼一定能夠更接近成爲英雄!”。
輕語聆聽者露出欣賞的神情道:“對!這也是我讓你們提前體驗死亡的動機之一,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我剛說過的話,這個世界有很多規律,卻沒有一定的結局!當發現了自己缺點加以改進對結果也會發生影響,來吧孩子!”。
青戈無畏的走到了輕語聆聽者面前,輕語聆聽者左手伸出掌心遠遠對着青戈的額頭。
青戈耳邊嗡的一聲後,世界陷入了寂靜,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傳上來,青戈感到身體快要被劈開,可是心裡卻沉浸在幸福中,自己的一生沒有白活所有的痛苦都有了回報,他用了最後的一切保護住了自己最想保護的人,他將希望留給了世界!
青戈睜開眼睛,望着輕語聆聽者,道:“這就是我死時的感受?”。
輕語聆聽者道:“那不一定,只是一種可能。”。
青戈呵呵笑道:“如果我真是這麼死的,那以後我就是最不怕死的人,哈哈。”。
炎尤驚訝的望着青戈,死亡真的那麼好受?我也去看看。
還沒等炎尤動作,袁昆先搶了出去“我生性最軟弱,沒把握承受任何打擊,這樣不行。請給我力量吧!”說着來到輕語聆聽者身前。
輕語聆聽者同樣伸出左手對着袁昆。
袁昆面前一片漆黑所有聲音漸漸消失,一種安祥的感覺充滿了他的心裡,同時還感覺到無可比擬的力量正涌向自己,可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證明了自己無愧於他的責任,以前所有的迷茫和錯誤都得到了補償,他很平靜。
袁昆睜開眼睛,看了青戈一眼兩人相視而笑。炎尤心道有鬼,真是死的感受?
這次反應又慢了,被熾月搶先,不由暗罵都急着去死?
熾月眼前白茫茫一片,她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一切該做的事已經完成,她等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很久,親人的溫暖圍繞着她,只是總覺得有一些遺憾,少年的輕狂造成了不可彌補的錯誤,有一些不甘,還有一點無奈和悔恨,然後白色消失慢慢變成黑色一切感覺越來越遙遠。
熾月睜開眼睛時既談不高興也談不上哀傷,人的一生本來就是如此和她想象的沒什麼區別。
青渺沒有和炎尤爭搶,終於等到他親身感受了。
那是一種超越了極限的憤怒和哀傷,他完全拋棄了這個世界!整個世界是那麼的愚蠢可恨可笑!連他最留戀的東西都消失了!世界還有什麼可依戀的?不!他還有願望,他要把造成這一切結果的罪惡通通毀滅!用他們的血來洗清自己的痛苦!一個他期待的聲音正在召喚着他。
炎尤猛然清醒,自己死亡時的心情是那麼的可怕,可是走向的卻不是絕望?那是怎麼一回事?炎尤疑惑的望着輕語聆聽者。
輕語聆聽者面無表情道:“這並非註定,我無法知曉你所感受的一切。”。
大家也疑惑的望着炎尤,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樣的事。
最後是青渺,老實說雖然平時她不在乎任何得失,心裡卻極其膽小怕死,沒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了,那會丟失一切希望和追求。可是大家都過來了,總不能只留下一人不敢嘗試吧?
她還是來到輕語聆聽者面前。
那是毀滅一切的衝動,連以前最景仰最敬畏的人也不值一提,如果有機會她會在一瞬間用不可阻擋的力量把他們變成齏粉。痛苦、後悔、失望、委屈這些她最怕的東西像大海一樣將她淹沒,親近的蠢人背叛她,將她推入痛苦深淵,他們不止毀掉了她的希望還包含他們自己以前的一切努力!無限的鄙夷和狂怒讓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感覺也顯得無力。她決定放棄這個世界,放棄保護它的心願,放棄她一直忍讓珍惜的一切,放棄自己,放棄希望,毀滅一切!
青渺睜開眼睛表情因震驚而僵硬,倒使人看不出她的驚駭。難以相信那是自己的想法,難以想象她能有那麼強烈的憤怒,那怒火似乎擁有摧毀整個世界的能量!有什麼事能讓一向膽小的她變成那樣?青渺呆望着輕語聆聽者。
輕語聆聽者重複着剛纔的話:“這並非註定,世界有很多規律,卻沒有一定的結局。”。
這時又有一人進入大帳,炎尤望去。那人身形有些蒼老,頭髮全白,看起來比輕語聆聽者還老。但眼睛卻閃閃有神,戴着頂白色布帽,身穿雪白的長袍,手上一根不知是什麼材料製成的柺杖晶瑩發亮。
輕語聆聽者介紹道:“這位是二將軍,你們叫他天清守衛吧!二弟這幾位是三弟在雪狼山遇到的年青英傑!”
天清守衛點頭道:“你們幾位的確靈性出衆,噫這位小姑娘爲什麼這麼驚慌?”。
然後恍然大悟道: “哦,是看了老將軍的戲法吧,不必爲那擔心,這個世界有很多規律,卻沒有一定的結局。”。
炎尤一驚望着他,難道結果真是可以改變的嗎?
天清守衛繼續道: “我們兄弟三人都是早知自己命運的,結局中沒一個成功,可是我們從來沒有放棄!”。
炎尤再次一震,難道聖雷三傑都註定沒有善終?
“一切並非註定,這世界有很多規律,卻沒有一定的結局。”炎尤默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