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看着從門外緩緩走進來的那個人，我定住了，半晌反應過來後站起來，孟婆已經走到我面前。
“嚇了一跳吧，因爲我招呼都沒打就來了。”孟婆不是好臉色地盯着我，渾身透露着來者不善的訊息。
看我們兩個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蘇洋趕緊過來幫我，賠笑道：“奶奶，你怎麼沒通知一聲就來了呢？你要是想來我會去接你的！”
“要是提前通知你了，不就給你時間做準備了嗎？”孟婆斜着眼看向蘇洋，後又將犀利的目光重新投向於我，“你記不記得答應過我什麼？”
“我……”我和蘇洋都很清楚，孟婆來的目的以及她現在這麼生氣的原因。多半是知道了我和蘇洋的事。
“記不記得我說過什麼，你們兩個，絕對不行！”孟婆直接在我面前喊了出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這麼生氣。
我已經失去語言能力了，我承認，是我背叛了孟婆。蘇洋見狀，把我護在身後：“奶奶，我們兩個在一起，沒通知您是我們的不對。”
“小蘇…你以爲奶奶是在乎你通沒通知我嗎？是你們兩個在一起的這件事，這件事本身就不行！”
“奶奶以前不是也挺喜歡一欣的嗎？我們在一起已經是事實了，您扭轉不了。”
孟婆微微有些發顫，“你知不知道林一欣她是什麼？你們兩個在一起的話，你知道你會遭受到多少不可預測的事嗎？”
“我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這是奶奶您不能改變的事實了。”蘇洋麪不改色地說道。
“傻孩子！你知不知道她，林一欣她可是……”
“能見到鬼！我知道。”蘇洋拉起木呆呆地站着的我的手，放在胸膛上，“這對我來說沒什麼關係，反而是她的坦誠讓我更愛她。”
坦誠嗎……
說到這兒，其實當時是因爲蘇洋對我起疑測試我才暴露的吧？
算的上是我的坦誠嗎？
“傻孩子，你以爲她只是能看到鬼嗎？”孟婆的話讓我也吃了一驚，“她還會招鬼。”
“您這是什麼意思……”孟婆的話讓我聽不明白。我承認，我現在氣勢弱的要死，只能乖乖地躲在蘇洋身後小聲地說話，還生怕孟婆耳朵不好使聽不見。
“我說，你不僅可以見到鬼，還是易招惹鬼的體質。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雖然現在你身邊的都是一些小鬼，沒有壞心的鬼，但，難不成有一天你會招惹到什麼厲鬼……到時候，你害到我們家小蘇怎麼辦？你負的起責任嗎？”
孟婆的話讓我語塞，我一直知道鬼們好像知道我能見到他們似得一個個向我涌來，但卻從未想過她所說的，萬一遇到什麼厲鬼……
我不能連累蘇洋。
“那也是，我們會一起承擔。”蘇洋代替我回答，但卻不是我的答案。
“承擔！你憑什麼替她承擔？你拿什麼承擔？命嗎？”
“奶奶你話嚴重了，我們……”蘇洋話沒說完，孟婆一個用勁兒，蘇洋還不敢太反抗，就被推到一邊去了。
過來抓着我的領子，孟婆喊道：“如果我們蘇洋因爲你遭遇了什麼，怎麼辦？說到底，你算不上是這個世界的人，不要把小蘇也帶過去，求你了！”
被孟婆的力氣嚇到了，我慌神了。
孟婆的迫切讓我哽咽，原來她一直是這麼想我的，“我以爲，孟婆你能懂我的……原來你跟他們一樣，都拿我當另類。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明明孟婆你也是…你不也是一直在和這些打交道嗎？”
“是！我是和這些打交道，所以我遠離了小蘇，我自己離他遠遠的！我身爲他的奶奶，有必要保護他不因爲我，而被這些東西困擾。”
孟婆的最後一句話，在我的心上點了一把燒光我所有抵抗的火，她說道：“比起我來，你身爲外人，更沒有資格讓他陷入到這種事情之中！”
“奶奶你不要再說了，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小蘇，”孟婆嘆了口氣，繞過我，坐在沙發上，“你忘記了你當年在日本的時候，發生的意外了嗎？那是對我們祖孫倆的教訓，我本以爲你會銘記一輩子的……”
日本？對了，蘇洋說過他曾經在日本留過學。
“林一欣，我給你講講日本曾經發生的故事，你再決定去留，怎麼樣？”
“奶奶，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你要是想講故事，路上我可以慢慢聽。”蘇洋的表情突變，對孟婆的態度也與剛剛不同了。
“你怕她知道之後離開嗎？你也知道她知道後會主動離開啊！”孟婆冷笑一聲，不在意蘇洋的大打斷，繼續講道：
“當年，小蘇還是孩子的時候，我和小蘇的父母一家四口去了日本。當時我就學過鬼魂靈術，但是我看不到鬼魂。那個時候小蘇交了個朋友，那孩子的名字……那孩子的名字我不記得了。不過，那孩子跟你一樣，可以見到鬼魂。也有一部分私心的促使，我希望小蘇和那個孩子多加來往，這樣他每次來我家做客的時候，我就可以問他關於鬼魂的事情。”
我悄悄瞄了一眼蘇洋，低着頭，嘴緊閉着，垂着眼瞼，似乎很不想聽孟婆提起那段往事。
“我就這樣一直在那個孩子身上得到各種關於鬼魂的情報，小蘇也有了玩伴，我認爲那是一石二鳥的事。可那孩子…我漸漸發現那孩子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與鬼魂打交道的，他小小年紀就已經學會了各種驅鬼退鬼的招術。剛開始沒有太過在意，但是到後來，我發現那孩子開始走奇怪的路。”
“都說人怕鬼，人怕鬼。但是其實人比鬼要可怕得多！你知道有些靈術是可以操控鬼的，比如說像我家門前的那兩個鬼門神，他們都是由我所操控。但，還有些靈術是，操控靈的，就是說，也可以利用這個，操控活人的靈，例如我之前幫你做過的附身！”
“那孩子註定不能過普通人的生活，他學會了控制邪魂之術。那事實，我也是好久之後才發現的。不過等我發現的時候，那孩子因爲操控邪靈之術失敗，害死了我最愛的家人，就是小蘇的父母……被操控的惡鬼突然不受控制，誤以爲一直和小蘇在一起的那個孩子也是我們的家人，所以就加害於我們家。一把大火，我的兒子和兒媳葬身火海……”
“夠了！奶奶，別說了！”蘇洋吼道着說道。從來都不知道蘇洋的父母這麼過世的，在日本。我居然還興高采烈地讓他陪我去日本……
心裡突然像是被什麼揪起一樣好疼。
“那件事發生之後，我和小蘇就和那孩子斷了聯繫。我
們回到中國，開始新的生活。爲了怕重蹈覆轍，所以我儘量離小蘇遠遠的，就是爲了防止我有什麼意外，也不會牽連到他……”
“奶奶，夠了。您現在講那件事有什麼用？一欣不是那孩子，她不會那樣……”
“正是因爲如此才更可怕！林一欣有着能力，但她不會用，反而更讓那些可怕的東西能有機可趁！”
瞬間，感覺我的存在……突然好想在這裡消失，不管去哪兒，現在我能消失就好了。
知道蘇洋怕鬼的原因了，雙親離世，那件事肯定是蘇洋無法放下的心結。我不禁想象，和我在一起，知道我能見到鬼的事實後，蘇洋有沒有回想起那件事的時候？有的話，他是怎麼想的呢？
“林一欣，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慮，然後做出正確的選擇。”說完，孟婆瀟灑地離開，她是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我會做出她想要的選擇。
不行，這裡太讓人窒息了！我想逃離，我要出去。
抓住我的手。蘇洋壓着嗓子說道：“你要走？”
“我出去透透氣，我現在腦子很亂，你容我想一想行嗎？”
“不要想，站在我這邊。你是你，再也不會發生……”
“你怎麼確認不會發生呢？我都不敢保證的說……其實我心裡一直知道，一直知道自己因爲這個該死的能力總有一天會給你帶來麻煩。就像是孟婆說的，我不會控制，也不會挽救。但是我總是閉口不談，因爲我害怕再次變成一個人！我就是想自私地讓你多陪我一會兒，但現在看來不行了……”
“怎麼就不行了？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問題不是嗎？”
“那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待我的？在知道我能見到鬼之後，你沒有想起過那件事的時候嗎？倒不如說我反而像個提醒器一樣是吧？一個能見到鬼的人在你身邊，應該經常會讓你想起父母就是被與鬼打交道的人害死的，是被鬼害死的。”
“這是我的問題，不是你的問題，我會解決。”
“不，這是我的問題！只要我出現在你眼前你就會一直想起來不是嗎？就像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可能會把你置於危險之中，你也從未告訴過我你的過去，我們不都是怕，失去對方嗎？”
“既然我們都怕失去對方，我們應該在一起，努力克服。”蘇洋抓着我的肩膀，傳達着真心。
“蘇洋……你，你讓我想想行嗎？我、我現在…現在的我好像無法再站在你面前了，因爲羞愧，還有抱歉。你讓我出去走走，我清醒一下！”
這次，蘇洋沒有攔我，慢慢地鬆開放在我肩上的手，只說了一句：“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是吧？”
正確的選擇？孟婆讓我做出正確的選擇，蘇洋也讓我做出正確的選擇，但正確的選擇是什麼？是跟着孟婆，還是跟着蘇洋的，還是跟着自己？
可我都不知道自己想選擇什麼。
一種愛着蘇洋死活不想離開他的想法，還有一種不願爲他帶來負擔要遠離他的想法 ，這兩種思想在左右側，像拔河選手一樣，拼命地將我向兩邊拉着。
最終，脆弱的我被撕成了兩半，無力地癱躺在地上。一半和一半，互相對望着，問道：“你是對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