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2004年的最後一天晚上九點多,在新租的房子裡,我坐在牀沿上拔打了景彥的電話。
從下班到現在我做了足足兩個小時的心理建設,眼看天色越來越黑,不能再拖了,我才按下了綠色的拔出鍵。
“小汐~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明天你能過來我公司嗎?這邊可能會有個晚會。”
景彥歡快的聲音傳來,我在他說完話後又等了幾秒,才張開了口。
“景彥,我們分手吧。”
“何汐?你說什麼?”景彥在那邊沉默了一下,纔不可置信的問道。
“分手,我和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何汐!我不同意!!”景彥的聲音穿金裂石,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們就這樣在電話中對峙了十幾秒,他突然低聲問道:“爲什麼?”
我沉默,他又提高了聲音追問道:“爲什麼?”
“我說過不會再騙你了。”我想他能明白,我不會說謊,但我也不會說。
“你在哪兒?公司還是住處?”景彥急切的問道。
“我都不在,你不要找我,我不會再見你了。你。。。”
“你在哪?”景彥怒吼着打斷了我的話。
“你,你保重!”我掛斷了電話後立刻就關了機,我默默流着淚站起來,把幾乎所有與景彥有關的東西都裝進了一個小皮箱裡。
所有的裙子、葉子吊墜、水杯、白手帕、相冊、紀念冊,我當年小心翼翼解下來的兩根五彩繩、紅色錦囊樣香包、用過的傳奇點卡、所有的髮簪、他偶爾住在這邊時落下的一件白T恤,我在西安爲他買的一件本想元旦時送給他的襯衫。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積攢了這樣多與景彥有關的物品。
每放進去一樣,我都會猶豫一陣,終究還是拉上了皮箱,束之高閣。
環視一週,牀上還有代替他的熊,和一隻紅色PANDA手機。手上還有一隻紅繩,五年多的時間,它已經褪色些許,但玉鎖卻愈加溫潤。
我並不擔心景彥會找到事務所去,之前他來我這邊,都是在我的住處附近逗留。就算他真的查到了事務所的地址,他也見不到我,我明天一早出差,這次是一個BJ公司的年報申報項目,可以直接做到放年假爲止。
我現在跟的項目經理是個很和善的女會計,轉到現在的範會計手下,同組的八卦姐姐爲我科普了一下,我纔在來了事務所一年多後知道,劉哥和範會計都是隱形的土豪,他和她都是我們這家事務所的股東!
我呆呆的站在屋子中央許久,才驚覺時間已經走到了十點開外,連忙洗漱,打點出差的行裝,換上了新的手機卡,定鬧鐘睡覺。
閉上眼睛後滿腦子都是景彥,他的笑臉,他生氣的樣子,他失望的樣子,他難過的樣子。
再心痛也只會默默流淚,我已經過了嚎啕大哭發泄情緒的年紀,現在無論是哪裡受傷了,都只是在心裡呼上兩句痛,面上卻裝出一副‘我很好’的樣子。
好像也只是閉了閉眼,鬧鐘就響了。天光微亮,洗漱時我看着鏡子裡眼眶浮腫,黑眼圈大得嚇人的自己,無奈的閉了閉眼。
我沒有彩妝,此時想要遮掩一下都不可能,就頂着這副面孔去了機場。
範姐很誇張的問我怎麼了?我回道:“來事了,肚子疼了一夜。”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女人就是這點不好,一會上了飛機休息一下補補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