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砍他一臂
還沒從被關在棺材裡那種暗黑的恐懼中回過神來,便要面臨一個選擇,顧平登時失語了。
他大口大口喘着氣,像是一隻瀕死的魚,怎麼都呼吸不夠。
還是虞夫人上前,和幾個丫鬟一起,扶着顧平站起來。顧平出來的時候,還被棺材邊沿狠狠絆了一下,差點兒栽倒在地。
虞夫人掩着他後退兩步,和顧辭拉開距離。
顧平驚懼地看着地上扔着的那柄寒光粼粼的長劍,鋒利的刀刃彷彿可以割裂一切,聯繫着顧辭方纔說的話,顧平已經感受到了一陣痛意。
“沒聽到麼?”顧辭淡淡重複,“若是讓我動手,可就不是一條胳膊這麼簡單了。”
顧平搖搖頭,再次後退兩步。
他不能,要是沒了一條胳膊,那就真的什麼指望都沒有了。
別說再也不可能成爲武威王府的世子了,就連在朝堂之上,他也不可能再爬到什麼高位。
換言之,他這一輩子,就算是完了!
“我不……我不……”顧平的面孔由於驚懼而變得窗戶紙一樣的蒼白,皮肉下邊一條條隆起的青筋不斷抽搐。是數九寒天,但是已經有兩條冷汗順着他的額角滑落下來。
虞夫人一邊摟着顧平安撫着,一邊看向顧欽誠:“王爺,王爺您看,這顧辭回來是好事,但是他一回來就弄了這麼一出,這是要將平兒給逼死嗎?”
顧欽誠脣角動了動,看向顧辭。
這個兒子,中間十多年都沒和他在一起。所以他對這個兒子的瞭解,也是少之又少。但是最基本的,他是什麼性子,他這個當爹的還是清楚的。
說一不二,言出必果。風度使得他並不喜歡咄咄逼人,如今這般,是顧平真的惹惱了他。
“辭兒。”顧欽誠一隻手顫顫巍巍撫上了顧辭的肩膀,“他到底也是你弟弟……”
“方纔說過的話我懶得重複第二遍了。”顧辭斜睨着顧平,厭惡十足,“怎麼?不敢?”
顧平的雙腿已經開始發軟了。
“那好。”
顧辭冷笑一聲,右手一擡,那柄落在地上的長劍直接飛起,劍柄落在了顧辭手裡。
他手腕一轉,劍尖對上了顧平的眉心。
顧平渾身僵硬如同雕塑一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
額頭不斷有冷汗流下,眉心的一點點痛意在他心中不斷放大,恐懼至極。
顧辭手下用力,劍尖漸漸刺入,顧平被逼得連連後退,直到後背抵在門框上退無可退,他纔不得已停下。
他的額頭已經有血跡滲出。
“顧辭!你放開平兒!”虞夫人尖叫不停,她想伸手握住江清月的胳膊,但是又怕自己一動愈發傷着了顧平,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顧辭只肖手下稍稍用力,這顧平就會頃刻間,腦瓜迸裂而死。
靈堂中的人全都退了出去,不敢看這血腥的一幕。
正當這個時候,顧開撥開門口的人跑了進來。
“大哥。”顧開定定地看着顧辭,“你把劍給我。”
顧辭眉梢一揚:“嗯?”
顧開抿脣,從顧辭手中接過了長劍。
顧開顯然平時不怎麼舞刀弄劍,這看似輕飄飄的劍在顧開手中,重得都讓他有些拿不穩。
“三弟,你要做什麼?”顧平幾乎就要滑坐在地上。他瞪大眼睛看着面無表情的顧開,顫聲問道,“三弟,你想清楚……你要做什麼!”
顧開沒有回答他,他雙手執劍,對着顧平的左臂。
堂中僅有的幾人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一時間,竟然沒人說話,更沒人上來阻攔。
顧開吞了口口水,咬了下下脣,像是打定了什麼主意一般,舉起長劍,直接對着顧平的左臂劈了下去!
只聽顧平一聲慘叫,鮮血從左臂的斷裂處噴涌出來,在地上賤了三丈遠,而站在他跟前的顧開,更是滿頭滿臉都是血漬。
顧平瞬間倒在了地上,渾身抽搐個不停。他面色青白瞳孔放大,叫得慘絕人寰。
堂外的賓客們聽聞顧平的慘叫,都心悸不已。有的看到了顧平落在地上的一截斷臂,更是驚得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顧平慘絕人寰的叫聲漸小,隨後悄無聲息,竟是他直接暈死了過去。
虞夫人跪倒在顧平身邊,淚水漣漣。
“大夫,快去叫大夫!”虞夫人聲嘶力竭地吼着,“平兒,你不要嚇娘啊,娘不能沒有你啊!”
這般的哭喊,倒是比方纔在顧辭的靈位前,真實多了。
顧開依然定定地站在那裡,雙目沒有任何焦距,手中的長劍早就滑落在了一側,劍尖上的血跡逐漸和地面上的融爲一體。
武威王府的下人們將顧平擡走,這靈堂總算安靜了下來,只有這血腥味經久不散,提示着剛剛發生了多麼慘烈的事情。
許久,顧開纔回過神來。他擡頭看着顧辭,聲音有些發虛:“大哥,二哥已經斷了一臂,你是不是可以饒他一條性命了?”
顧辭回視着顧開,像是第一次認識一般,定定打量着這個庶弟。
片刻之後,他薄脣微勾,輕笑起來:“自然,我說到做到。”
顧開點點頭,這才扶着門框,晃了晃身子,走了出去。
外邊的人見他出來,不由得紛紛後退避開。饒是誰都沒有想到,竟然是顧平的親弟弟對他下的手。
這武威王府的幾個兄弟,真是讓人一點兒都看不透。
顧開在下人們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到了後院。
耳中充斥着虞夫人悲愴的哭號聲,聽得人心下發慌。
顧開在院中停駐片刻,才又擡步走了進去。
虞夫人一見到他,斂去了哭聲。雙目猩紅表情猙獰,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兒子,倒像是在看什麼滔天仇人一般。
下一刻,虞夫人直接從座位上起身,撲過來,不由分說,在顧開臉上“啪”的就是一個耳光。
顧開依然面無表情,哪怕臉被打得側了過去,也沒有反抗。
虞夫人抓着顧開肩膀上的衣服,不斷搖晃着他,哭喊着怒斥:“你怎麼能這麼心狠!他是你親哥哥啊,你對你親哥哥這樣,我以後還有什麼指望!”
顧開喉結動了動,聲音略微有些晦澀:“娘,您還可以指望我。”
“你有什麼好指望的!”虞夫人叫嚷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狠狠一把推開了顧開,踉蹌後退幾步,直接癱坐在了椅子裡,“什麼都沒了,以後什麼指望都沒了!”
顧開轉頭,看向了顧平躺着的牀榻。
顧平被榻前的好幾名大夫圍了起來,嚴嚴實實的,什麼都看不到。
但是顧開依舊死死盯着,那眼神中不是悲痛,不是懊悔,而是嫉妒和憤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