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 往事重提續姻緣（三）
筱筱被我這麼一說，禁不住道：“小姐”
她這一聲嬌嗔，更是讓我合不攏嘴。我兩自是又是一番打趣。待到回到馬車上，我閉目養神，筱筱則是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看着她笑道：“怎麼了？還在想肖公子？”
筱筱臉上一紅，我就知道我又說中了。可是，看着她這樣子，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她一下，蕭鈺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於是，正色道：“筱筱。有些東西，你看着美麗，實際上走近了，確實一片頹敗。就像是蕭公子一樣。他是長相俊美，是風流倜儻，是家世顯赫。可是，他不適合你。”
筱筱聽我這麼一說，連忙道：“小姐。我知道。筱筱從來不敢妄想公子。我只是在想這世上怎麼會有生得怎麼好看的人。”
聽她這麼一說，我彷彿又回到了玉郎山上了那箭竹屋裡。那時的我，興許也和現在的筱筱一樣，心裡皆是被這世上少有的美好所震驚了。也許，一開始，我對九郎就是屬於對世間美好事物的一種本能的喜愛。到後來，他雖然對我好，可是我依舊還是對他的美，難以忘懷。
人就是這樣，在濛濛中突然見遇見這樣一個人，悄然而至，待到他離開，才發覺心中已經留下了烙印了。所謂失去的纔是最珍貴的大概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小姐。您在想什麼？”待我回過神來，發現筱筱一直盯着我看，頓時有種心思被看穿的尷尬，我連忙掛上笑容道：“沒什麼。”
筱筱看着我，眼神閃爍了一下，張口欲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再說。
馬車一路行，很快就到了日落時分。幸好，在這官道上還是有些客棧開着的。雖然看着簡陋，不過至少晚上能有牀睡了。想到這裡，我就頓時鬆了一口氣。
想起當時我淨身出戶的那段逃難的日子，想想都覺得後怕。狐狸和我輪流趕馬車，沒日沒夜，直到包裡裝的乾糧和水都吃完了，纔不得不到附近的鎮上去謀生。
現在能有牀睡，這實在是上好的待遇了。我心滿意足的坐在客棧的房裡，等這筱筱給我端水來洗漱。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大約是筱筱端來了水，我連忙前去開門。
開了門，只見門外站着的卻是蕭鈺。今日一日，他半句話都沒和我說過。我還以爲他因爲昨晚我壞了他好事，還在生我的悶氣。他站在門口，臉上陰晴不定的，我也猜不着他的心思，只好先請他進門來。
進門之後，我給他倒了杯茶，隨後，找了個凳子挨着桌子坐下，等着他發話。
房內燭火跳動，昏黃的燈光，讓他原本有些迫人的氣勢，變得柔和起來。他的臉一半隱在暗處，一半被照得透亮。我心想着：這麼晚了，他今夜就沒有美人相約麼？這麼賴在我房裡做什麼？難道要和我死磕？
他的手把玩着茶杯，頭上漸漸滲出汗珠，臉上也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紅。我越發的覺得奇怪，他好端端的臉紅什麼？這才四月裡又不熱
“那個。。。”他像是躊躇了許久，總算是開口，可是說了兩個字，又啞然無聲了。
房裡的氣氛更加的尷尬了。接着他紅透的臉，我也覺得不自在起來。一時間周遭的空氣溫度大幅提升。
蕭鈺明顯已經是坐立難安了，說話都有些結巴，最後像是孤注一擲了一般，閉上眼，突然大聲道：“我要娶你做王妃”
我突然間覺得中午吃的那幾個饅頭從肚子裡翻滾到了心口，總有種被噎到的感覺。鎮定，鎮定。十四，這時計策。對，他是爲了報復你的我在心裡平復了一下情緒，隨後鎮定道：“王爺說笑了。”
“本王像是在說笑麼”他突然間怒吼道，俊秀的臉上不知是因爲怒氣還是害羞，反正是紅得跟猴屁股一樣。
在我面前的儼然是頭髮了怒的獅子，我哪裡敢反抗，只好裝作不懂的道：“王爺，我可不懂您的意思。兵符，我可以給你，可沒說過我要將自己嫁給你呀。”
蕭鈺這時已經換做一副不容置疑的姿態，高高在上道：“你是沒說過。可是，本王想娶你，這可就由不得你了。”
我急忙道：”王爺，我可長得不漂亮啊。嫁給您可是污了您的眼睛。您還是找個於您品貌相配的女子吧。”
蕭鈺碧色的眼珠子顫一顫，整個人都散發出愉悅的氣息，“沒有這回事情。本王今日見你，覺得你這般品性的人和本王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說來也巧，本王記得先帝未駕崩之前，我曾經前來求親過。那時預定的婚配對象就是你吧，十四公主。”
我看着他，只覺得冷汗棽棽。那時正是宮中矛頭都對向我孃親的時候，所以，也不知道是誰提出這麼個建議說要將我嫁到齊王封地去安撫齊王。我記得這事情也曾經是在朝堂上大肆議論過，可是那是沒有作準。現在他重新提出來，必然是有什麼陰謀了。
我爭辯道：“王爺，這都是陳年往事了，何必再提呢。”不到萬不得已，我還是不想太過忤逆他的。
蕭鈺眼眸愈發深邃，可是整個人卻散發這冰冷的氣息。屋裡的溫度霎時下降了好幾度。他冷哼一聲道：“這可是當日先帝的意思呢。我猶記得全朝文武都贊同了。”
我看着他的樣子，覺得他不想是在開玩笑的樣子，連忙正色道：“齊王爺，當日雖說是有這麼一說。可是，沒有文書，也沒有玉詔，你當時亦沒有下聘。一切都不過是當時說說吧了。當時都不能當真，現在怎麼能當真呢”
見我說得這麼堅決，他臉上更是烏雲密佈，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他突然站起身，走近我，高大的身影將我籠罩在他的影子下。他的面容猙獰，臉上滿是暴戾之氣，“如今說來，你是想死不認賬了，是麼？”
我見勢不對，便立刻搬出兵符，端坐着也不畏的直視他的眼睛：“王爺，你不要忘了如今是您有求於我。您若是再對我無禮，本宮哪怕是魚死網破也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蕭鈺突然咧嘴森然一笑，“那你便試試看。本王總有辦法讓你向我低頭你不要忘了這天下到現在爲止，還是本王說了算的。”
我也學他淡淡一笑道：“那王爺，你也不要忘了。本宮若是幫了皇上，這天下從此之後，就不再有你說話的餘地了。”
他和我兩人相互怒目而視，他死死的盯着我，像是在猛獸盯着自己中意的獵物一樣。我也直視着他的目光，現在我不能害怕。若是我害怕，就會露出破綻。到時候，事情敗露，我死是必然，還會拖累狐狸。這是我最不願意的。
雖然，那個長得禍水一樣的男人說過他必然會保我安全的。可是，我自己知道我欠他太多，多到我不知道該如何償還。如果，我能逃脫，我想我會試着考慮狐狸。
狐狸已經退出了十里桃林，我也不再是十四公主。我和他找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也許，這一次我和他都能互相坦誠，沒準能化解了他的心結。這大約是我能給他的最好的回報了。
對瞪了有一炷香，蕭鈺終於累了。他慢慢的低下頭，不再看我，聲音有些無助，“我已經是權傾天下了。如何卻征服不了你呢？”
我看着這個男人，突然覺得他也是個單純的人。興許我這麼說，誰都不信。畢竟他是那權傾朝野的王爺，在天下人眼裡是奸臣賊子。可是，我覺得他其實並不是那麼壞的一個人。從前的時候，梅姨總教導我，看事情要看得多。不能單單隻看人的一面，要面面俱到。再壞的人也他好的一面，再好的人也有他壞的一面。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
蕭鈺有些沮喪的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卻若有所思。他突然之間和我說起婚約，這實在是讓我匪夷所思的。直到前不久，他還一直以一種厭惡甚至到噁心的眼神看着我，彷彿我的存在是多麼的損壞了這個世界的美好一樣。可是，突然卻跑過來跟我說要娶我，而且臨走的時候，還做出那麼一副寂寞的表情。
想來想去，想不通。我正想着，筱筱端着水，就進來了。
她氣喘咻咻的放下水，一邊捲起袖子，一邊抱怨的絮叨着：“這店家可真黑心啊。原先我們那裡用熱水，半文錢都不要。這裡小二還非得要十文錢一桶水，要他端上來還得另外付賞錢。”
我看着她氣嘟嘟的鼓着腮幫子，使出吃奶的力氣將這一桶水給一點一點的挪進來。我連忙過去幫忙。好在我本來就力氣大，有了我做幫手，這一桶水很快就擡進來了。
將水放下了之後，我和她都累得癱在椅子上了。筱筱喘着大氣道：“小，小姐。想不到您看起來十指不沾陽春水，沒想到力氣那麼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