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珏抓起硯臺就想砸，秦凌雲識趣的不再開玩笑，而是趕緊說道：
“陛下息怒，微臣這就給您解開心中困惑。
這鉅額財產來歷不明罪其實爭對的就是官員，起先微臣將商人囊括進來不過是以此爲引罷了，這條罪名有兩個基本要素：一是行爲人擁有差額巨大的財產，二是行爲人不能說明其來源。
您是知道的，本朝官員就沒有幾個屁股乾淨的，若是您手握此條律法，並且將執法權也抓在手中，將來想弄誰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這可比御史臺厲害多了，御史臺的言官固然厲害，掌控天下言路，但他們打多也只是聞風奏事，即便被有心人利用，但其中的漏洞也足以讓有心人專空子。
但微臣說的這個就不同了，這是一抓一個準，證據確鑿絕對沒跑的！
左都御史秦大人是幹不了了，但出任這心衙門沒爲題吧？要知道能上早朝的官員裡，就屬他最窮，就憑這一點，也無人能反駁。”
王珏越聽雙眼就越亮，這不就是將御史臺的權力剝離出來一部分，將御史臺分權嗎。
對於這一點，沒有皇帝是不喜歡啊。
皇帝最喜歡幹什麼事？就是分權，不是分皇權，而是分宰相的權力，下面官員的權力，然後他們相互制衡，最後他在其中掌總，維持平衡。
秦凌雲自是知道這點纔會投其所好的這般說，更何況這新衙門的權力實際上要比想象中的還要打，不但手握執法權，監督權，還有定罪權。
之前的御史臺可是沒這等權力的，頂多彈劾一通罷了。
既然要分權，秦凌雲自然也要攬權。沒有權力，咱們創造條件，哦，不對，創造權力也要上。
這麼一來，秦宏逸看似是降職，實際手中的權力只會比之前更高。
品級下降那是一定的，新衙門不可能凌駕於御史臺之上。
“還有什麼是朕不知道的？”
王珏覺得秦凌雲一定還有隱瞞，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這事簡直就是爲他量身打造，秦凌雲在這其中完全沒有撈到任何好處，除了幫了一把秦宏逸之外。
但這些事不可能是這小子臨時弄出來的，必然是經過許久的深思熟慮之後，纔在今日的機緣巧合之下被其拋出。
秦凌雲弄一個事出來自家沒好處？王珏第一個就不信，所以他多問了一句。
秦凌雲訕訕一笑，很隨意的說道：
“也沒什麼了，就是到時新衙門的人可能需要一些相關的專業人士才能保證其正常運轉。”
王珏皺眉問道：“什麼意思？查個帳還要專業人士？”
秦凌雲一瞪眼，不可思議的看向王珏說道：
“陛下，你要知道，爲了躲避律法的制裁，那些人可是會想盡辦法來應對此事。假賬我就不說了，還有什麼財產轉移，隱瞞財產等手段，這些您認爲尋常的賬房先生能一一查清楚麼？”
說到這，王珏便明白了秦凌雲話中的意思，這不就是想插些自己人進去麼。不過讓他疑惑的是，這小子在朝中可沒什麼人緣，除了秦宏逸等人外，其他人與他來往多是利益使然，他現在這一出是想把什麼人給弄進去？
“直說吧，要多少名額？都是些什麼人？”
秦凌雲嘿嘿一笑，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官職一個不要，就是些小吏位置就行了，專門負責查賬就行。但微臣有一條要事先說明，這些小吏必須是直接聽從秦老大人的指揮，其他人可不能胡亂來。”
王珏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沉着臉問：“到底是些什麼人？小吏罷了，到時你去找秦宏逸安排不行麼？難道還需要朕親自下旨？”
秦凌雲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道：“這事還真需要陛下首肯才能成，不然微臣怕外界物議太過，到時候怕是秦老大人怕是扛不住。”
“到底是些什麼人？”
“就是……就是……”
秦凌雲有些磕巴了，不過這事早晚都得辦，一咬牙說道：
“就是微臣加那些匠人的孩子……”
說完他小心翼翼的朝王珏看去，只見對方聽完後明顯一愣，隨即青筋隱現，有爆發的前兆。
秦凌雲見機趕緊解釋道：“陛下可不要小瞧這些孩子，他們可是在微臣家裡學了好幾年，不說滿腹經綸，但出任一個查賬的小吏那是綽綽有餘了。遍觀我朝，在數學一道上能超過他們的恐怕還真沒幾人，就是如今年紀小了些。”
強壓住心底的火氣，王珏怒聲問道：
“你當這朝堂是你家開的？連匠人的孩子都能任職嗎？還是覺得這很好笑，讓朕出頭任命一羣半大孩子去查賬，尤其是到時候查的可是天下官員家中的帳！若是除了漏子，你認爲這事還能成嗎？”
秦凌雲梗着脖子說道：“不是我自誇，微臣教出來的學生，就沒有不行的！陛下若是不信，可派出宮中專門管賬之人與這些孩子比試一場，若是微臣輸了，此事作罷。若是微臣的學生僥倖贏了，還請陛下成全此事。”
見秦凌雲如此硬氣，居然敢跟自己打賭，王珏頓時有些驚疑不定了，問道：
“這些孩子當真這麼厲害？”
秦凌雲挑眉說道：“比您想象中的可能還要厲害那麼一點點。”
想起這小子千辛萬苦算計，一力要促成此事，王珏便認爲對方說的有那麼一些真實性。但一想到一羣半大的孩子穿着吏服大搖大擺的去重臣家執行公務，他就覺得膩歪得荒。
“那便看看，明日你將他們帶來，就在這，朕要親自查看一番。”
百聞不如一見，說得再好不如親眼見證。
已經見識過秦凌雲的帶兵手段了，如今王珏正好藉此機會見識一番他的教學成果。
其實這哪是什麼秦凌雲的教學成果，他一年到頭上過的課屈指可數，那些孩子可都是元瑤在帶着學習。
當然了，教材這些是秦凌雲準備的，而且教學思路也是他與元瑤商量的結果。
硬要說成是他教出來的，這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