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志厚並沒有就此進行下去,他吃了一口菜道:“凡人就這一點好,平凡的東西都能弄得很美味,不管什麼時候吃,心裡總是享受的,有時候想想,要是做個凡人的話也不錯。”
咼沐看着範志厚,臉色依然不好,日離千道:“你來不單單是爲了吃飯吧,既然知道彼此的意圖,還是不用這些多餘的舉措,你們到底要做什麼說出來,看看有沒有商量的餘地。”
範志厚看着日離千笑了起來道:“你這樣說不是真心的吧,這話也有毛病,知道了我的意圖,爲什麼有問我要幹什麼,不是多此一舉嗎,你們總是說我們是妖怪,你們是神仙,彼此不能相提並論,我覺得也是這樣,我們不能相提並論,還要商量嗎?”
還沒有等日離千說話,範志厚又問日離千爲什麼要說這樣的話,該怎麼商量,日離千道:“所謂的商量表面上看雙方沒有達成一致的意見,說白了就是一方的力量無法壓制另一方,我們就是這樣。”
範志厚頓了一下點點頭道:“你這樣說倒是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了,有一點我還是要提醒你的,我們只是我們,你們未必就只是你們,你們也包括這裡的人,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區別,還有這樣做的必要嗎?”
日離千道:“自然是有的,一旦到了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候,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也是可以這樣做的。”範志厚看着日離千,眼睛裡流出看不懂的東西。
範志厚依然笑了笑道:“不得不說到目前爲止,你是我見過的最不一樣的神仙,我並不討厭你,因爲你敢說實話,這纔是最重要的,什麼陰謀詭計,在實力面前什麼都不是,這一點很好。”
日離千苦笑一下道:“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如果我要是能一下子就制服你的話,也就沒有必要坐在這裡了,你能坐在這裡說明我們還有的談,還是先說說條件吧。”
範志厚看了一眼咼沐,又笑了起來,喝了一杯酒道:“條件我已經說過了,你們不遵守,我也沒有辦法,總不能讓其他人覺得我沒半點威信,以後就難做了。”
咼沐始終都瞪着範志厚,聽到這話心裡不禁跳了一下,範志厚沒有再說下去,又喝了一杯酒,根本就不去看咼沐和日離千。
日離千看了看範志厚,又看了看咼沐,輕咳一聲道:“我就說還有的談,說說你的條件吧,如同做生意一樣,總是要給我們還價的餘地不是嗎?”
範志厚笑道:“看來你們還真的是在人間待了夠長時間了,凡人的那些做法都學會了,還價是可以的,我只是想問一下命值多少,要是兩條命呢?”
咼沐再也忍受不住站起來撲向範志厚,其他的小妖忙上前,範志厚制止了他們,日離千也跟着站了起來,拉着咼沐,咼沐拽着範志厚的領口。
範志厚臉上還堆着笑容,一手拿着杯子,一手示意小妖住手,注意力都在杯子上,店裡還沒有其他人,小二陪着笑過來遠遠的就道:“各位客官,我們的飯菜不好吧,要是這樣的話,現在就去重做,你們都是朋友,因爲我們的失誤讓你們遭受誤解就不好了。”小二雖然這樣說,卻並沒有要動的意思。
日離千忙道:“這裡和你沒有關係,你先下去吧,有什麼損失的話算到我們身上,不叫你的話不要來這裡。”
小二有些爲難,似乎要走,身子動了動又回頭道:“我們這裡管的很嚴的,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估計會耽誤你們的時間,所以還請不要生事,衙門離這很近的。”
咼沐已經醒悟過來,放開手道:“不會有事,你走吧,要不然的話就真的會有事的。”小二不情願的離開了。
範志厚看着小二道:“還是他的面子大,幾句話就讓你放棄了攻擊,你大可不必這樣,他們什麼都不是,要動手的話就進行下去,我們彼此都會有什麼的不是嗎?”
日離千拉着咼沐坐下,咼沐還是很氣憤,猛然喝了一口酒,咼沐很少喝酒,這次喝的這麼猛,瞬間一股辛辣就衝了上來,咼沐咳嗽了幾下,眼淚都快出來了。
範志厚道:“酒這東西,一定要慢慢的喝,太快了不僅體驗不出它的好處,還會給自己增加一些煩惱,享受不了的東西本就是浪費,要是在遭罪的話就太不值得了。”
咼沐盯着範志厚看,咼沐也經歷了幾波敵人,什麼樣性格的都有,只是看表面的話,範志厚並不會比着他們厲害多少。
這樣的人很聰明,任何事情心裡都清楚,嘴裡說的和心裡想的從來都不是一模一樣的,隨便一個念頭就是一個主意,以前經歷的那些給咼沐造成過麻煩,好在最終都解決了。
這次卻完全不一樣,範志厚身上所透露出的那種氣質讓咼沐心裡很不舒服,不知道爲何,在範志厚跟前,咼沐本能的覺得自己是透明的,心裡想的唸的,範志厚一眼都能清清楚楚,和這樣一個敵人在戰鬥,咼沐沒有任何勝算。
咼沐道:“要挾人算什麼本事,你們也就會這樣做,見不得人,始終都是見不得人,不管怎麼樣都是一樣的。”
對咼沐的話,範志厚沒有任何反應,喝了一口酒,整個表情都是如此的愜意,範志厚道:“我只需要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麼就可以了,有更好達到目的的方法爲什麼不用呢,也是,你們是不會理解我們的,所以還是別說這樣的話了。”
咼沐道:“你到底對李莊的人做了什麼,小心遭到報應,你還不能一手遮天。”
範志厚道:“就是些凡人,自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說來這些人也是挺奇怪,平時沒有什麼,一旦遭遇到危險,心還挺齊,還真是有不怕死的,可惜的是這樣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任何意志都是可以被消磨的,更何況他們只是凡人。”
咼沐雙手攥的緊緊的,牙齒咬着嘴脣,整個人都在顫抖,看着範志厚,眼睛裡似乎能噴出火來道:“你一定會後悔的,一定會爲你的修爲付出代價的。”咼沐的聲音並不是很平穩,誰都能請出來他的意思。
範志厚笑了笑道:“一般來說,說狠話的人都不是厲害的角色,你剛剛不也說了嗎,要是有能力的話,我也就不會站在這裡了。”咼沐有些忍不住了,如果不是日離千拉着他的話,一定會發作的。
日離千笑了笑道:“既然這樣的話,我們也就沒有什麼可談的了,所謂人各有命,已經有了結果,就不要再去找什麼原因了,你們也請回吧,我們還有事。”
日離千說着站起來就要走,範志厚看着他遲疑了一下,伸手去拉日離千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忽然來這樣一下,還真是不太明白,什麼叫沒有商量的必要了,我們是在商量嗎,你們還有什麼事情,此刻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嗎?”
日離千道:“你說的對,我們和你們是不一樣的,我們要保護這些凡人,爲了他們我們就是死了也是值得了。”
日離千停了一下,範志厚一動不動的看着他,日離千繼續道:“要保護一個人也是有底線的,是在凡人沒有出任何事情之前,他們本來就出了事,我們想保護也保護不了,自然沒有必要再這樣做了。”
範志厚眨了眨眼睛道:“你的意思是凡人死了也就死了,你們不會爲他們報仇的,這和你們的宗旨不一樣吧?”
日離千笑了笑道:“我們就是爲了保護他們,說白了我們之所以要消滅你們就是爲了這個目的,和你們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陰陽本來就是兩方面的,大家都有存在的理由,爲什麼要動手呢?”
範志厚眉頭微微一皺道:“你越說我就越糊塗了,我們之間要是沒有矛盾的話,爲什麼要戰鬥呢,而且還是那麼多年,閒的嗎?”
日離千擡頭想了一下道:“這個問題有些複雜,我不過也就是能體會到,說不明白,反正此時此刻我們是沒有什麼矛盾了。”
日離千說着就要叫小二,範志厚忙伸手製止了他道:“你等等,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你的意思就是凡人活着才能對你們造成威脅,我也沒有說一定死了,而且你是不是忘了,這裡到處都是凡人。”
日離千嘆了口氣道:“反正你們要動手的話,我們也救不了他們,一切都是命數,該怎麼樣都是一定的,爲了一大部分,放棄一小部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自求多福吧。”
整個過程,咼沐都處在懵懂的狀態,日離千說的每句話他都能聽懂,卻無法明白,更準確的說法是咼沐不知道該怎麼去理解日離千,該怎麼以他們的身份去理解。
日離千說的和他們的身份明顯是不相符的,日離千似乎也沒有任何計謀的表現,那一剎那在咼沐看來他說的就是真的,所表達的就是他真實的想法。
與其說咼沐不能明白日離千意思,還不如說他以他自己去接受日離千的說法,咼沐的震驚比着範志厚要大的多,也真實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