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姜天樓突兀般的說出一句。
“啊?你說什麼?”櫻柒高聲問道,倒是讓姜天樓有些不好意思。
姜天樓紅着臉,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說,謝謝你。”
“你”字的音被姜天樓拉到很小聲,可是卻被櫻柒聽的真真的,櫻柒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只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向了櫻家大院。
姜天樓望着那個身影,眼中只剩下感激了,因爲從來沒人給他過恩惠,哪怕只是一個肉包子。
那道背影在陽光下被拉的很長,姜天樓望着那道背影,看見了那道背景的高大,大過所有的修仙者。
拉了拉略顯單薄的破衣裳,雖說現在是春季,陽光明媚,但是這單薄的身體加上破舊的衣裳也免不了被陣陣的冷風吹襲。
街上的行人來來走走,目光根本無視姜天樓,好像這裡根本就沒有這麼個人一般。
姜天樓站起身,將頭深深的埋在領口內,雙腳一動直接跑向一個角落內。
······
姜天樓東拐西繞終於到了一處偏僻地方,一眼望去,乾涸的土壤上三三倆倆的立着幾個枯朽的老樹,樹下幾畝乾裂的農田上長着幾棵蔫了的小麥,這兒簡直就是個不毛之地,若是和天山村內比較一番,跟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片土地上唯一顯眼的就是兩座茅草屋了,幾垛稻草鋪蓋成的屋頂,到了雨季恐怕還得漏雨,土培制的牆壁,內部幾根歪斜的樁子,這房子恐怕一陣風都抵擋不了。
姜天樓在其中一座茅草屋前觀望了一陣,屋內陳列着許多東西,但是大多都佈滿了灰塵,只見他匆匆看了幾眼便走向另一座屋子。
屋內雖說也是不乾不淨,但是至少沒有一件東西攢集了灰塵。一個架子上擺着幾根薰香,薰香一點,這小小的屋內立刻煙霧繚繞。
姜天樓拿出一個小盒子,裡面有着兩個精緻的泥人,一個身裹蟬衣風情萬種,一個臉容剛毅豪氣沖天,這是姜天樓幻想中的爹孃。自從小時開始他就沒見過他的爹孃,這兩個泥人是他憑着想像捏造出來的。
只見姜天樓點燃火摺子,將薰香點上,朝着泥人拜了三拜,接着將薰香插在泥人的前方,這是姜天樓每天必做的一件事。
隨後他將衣服撕開一條,仔仔細細的包裹在手上的傷口上,傷口正一滴滴的淌血,衣服碰到傷口時,一股強烈的刺痛感從手心傳來。
“嘶!——”
姜天樓倒吸了口涼氣,劇烈的疼痛感也使他感到痛苦萬分。只見他甩了甩頭,接着目光定在了兩個泥人身上。
“爹,娘。”姜天樓朝着兩個泥人自顧自的說了起來“孩兒沒用,孩兒自己沒有靈根,無法加入青劍門。”
說着,姜天樓眼中透露出了一份傷感,除了花爺爺突然間的失蹤以外,他最傷心的事情就是他的爹孃了,他想要成爲修真者的最大目的就是爲了花爺爺的那句話:如果你想尋找你的爹孃的話,等你到了十六歲時就去青劍門參加修仙者的選拔。
“爹,娘。”姜天樓微笑着捧起兩個泥人,仔細的擦了擦泥人的表面。
“如果你們在的話可能會,罵我沒用吧。”姜天樓望着頭頂上破敗的屋頂,透過縫隙看去還能見到湛藍的天空。
泥人不可能發出聲音,但是姜天樓還是將他們放在自己的耳朵邊上,哪怕只是一秒他都希望這泥人開口講一句話。
但是沒有如願,他又無奈的放下泥人,自嘲一笑。將泥人放入盒子內,可是目光依舊是離不開泥人,隨即目光一定“你們不要擔心,我一定會找到你們的,就算不能成爲修仙者,那我就修魔,如果修魔也不行的話我就自己修煉!”
姜天樓暗自下定決心,接着從懷中掏出一顆吊墜,這顆吊墜通體發出綠色的光芒,從遠處看如星辰般耀眼。
自打小時候起,姜天樓就一直佩帶着這顆吊墜,其實他也不知道這顆吊墜的來歷,曾經還一度以爲是花爺爺送給他的,直到花爺爺否認了這個猜測,這讓姜天樓再一次陷入苦惱之中。
摸了摸吊墜的表面,墜心一顆大大的寶石傳來一陣寒冷,看樣子這顆吊墜價值不菲,曾有人出高價收購這顆吊墜,出的價格甚至能讓姜天樓一生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都被姜天樓一一回絕了。
“這顆吊墜不知道是不是你們留給我的。”姜天樓回頭看了看兩個泥人,隨後親了下吊墜,不知不覺間他也養成了這個習慣。
“如果是,那就當做是我的附身符吧。”姜天樓從邊上拿起一把柴刀和幾個揹簍就出了門。
××××
“啪,啪,啪——”
樹叢中傳來劈砍的聲音,只見姜天樓大力揮舞着柴刀,將樹上一節節的枝條砍下,裝進身後的揹簍內。
“呼,好累啊!”姜天樓擦了擦汗,望着身後一捆捆的柴木,笑了一笑。
“看來今天的收穫也不小啊,回去賣了說不定能多賺幾個銅板。”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跟何況是孤兒?自打他的花爺爺失蹤之後,他就過上了賺錢養活自己的苦日子。一個小小的孩童,去當苦力沒人要,去當家僕又顯年齡小,只能來這山林內打幾片柴,賣給酒家賺一點銅板,買幾個窩窩頭混混日子。
“多虧了那櫻柒小姐的那幾個包子。”姜天樓握緊柴刀,感到渾身上下涌上了平時少有的氣勁。
一刀劈去,可以準確的劈下一根粗大的木柴,彎下腰將木柴放入後背的揹簍內,繼續朝着樹上砍着。
······
臨近黃昏,姜天樓被這一大筐的木柴走在天山村的街道上,渾身上下的汗臭味讓行人根本不敢靠近。
“呦,客觀慢走!”一名店小二對着遠方的人揮了揮抹布,示意再見的意思。
店小二剛要回身,便看見姜天樓正託着一大筐的木柴慢慢的朝着這裡走來“那小子今天怎麼打了這麼多柴。”
店小二眼珠子一轉,摸了摸下巴說道“看來很狠狠的賺上一筆。”接着他走向店內的櫃檯,櫃檯下襬着一臺巨大的秤,只見他彎腰在秤上擺弄着······
“喂,大哥,我送柴來了!”姜天樓扯着嗓子朝着店內喊道,店小二擺弄完地上的秤,對着姜天樓笑臉相迎道“你來了,快來到秤上稱稱。”
“行!”姜天樓笑了笑,他今天可是打了不少的柴了,看那量比平時至少高了兩倍,那麼價錢至少也比平時高了兩倍。
譁——
姜天樓將身上的柴一甩,木柴直接灑落到秤上,那秤桿翹的高高的,姜天樓笑了笑,這正是姜天樓希望看到的結果。
店小二將秤砣左右擺了擺,然後淡淡的說道“一百二兩,給你二十四個銅板。”
姜天樓一聽都快氣炸了“什麼!這怎麼可能?”手一指那堆快半人高的木柴。
店小二眼也不看他,淡淡道“秤就在這裡,你自己看吧。”其實心裡早已經樂翻了天,他一個月的工錢就八十幾個銅板,好要養老養小顯得有些拮据,但是今天他至少多賺了二十幾個銅板,這可是他工錢的四分之一。
看着秤上表示的重量,姜天樓不停的喘着粗氣,他知道他給訛了。雖說他不喜歡打架,但是如果真的要打的話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只見他手上正緊緊的攥着那把柴刀,眼中透露着無盡的怒火。
店小二撇了撇嘴,從櫃檯上拿出二十四個銅板說道“吶!看什麼看啊,拿着。”
望着店小二的那張臉,姜天樓恨不得直接將其生撕,幼時的孤獨造就了他剛毅的性格,就算他窮他也不允許別人侮辱他。
“哼!”也不接店小二手上的錢,姜天樓只是給了一記兇光便走向店外。
他明白如果殺了人之後會是怎樣的後果,就更別提以後要找尋他的爹孃的事了。
身後傳來店小二的叫喚聲“喂,錢啊!”
直到走出店外,姜天樓這才意識到自己除了那幾個包子以外什麼也沒有吃,而店內也隱隱傳來了笑聲“哈哈哈,又賺了。”
肚內急切的呼喚聲告訴他,他餓了,包子轉換的力氣全部用在了剛纔打柴的功夫上,加上渾身上下冒着醜酸的汗水味,讓人好不自在。
“先去洗個澡吧。”姜天樓嗅了嗅自己的衣裳,意識到自己已經好幾天沒洗澡了,散發着陣陣的汗臭味,這股臭味連他自己都有些被薰暈。
······
一個大池塘內,姜天樓使勁的搓洗這自己的衣裳,他的衣裳基本上常年不變,已經生出了一層顯眼的污垢,要不是這次來洗澡他還真沒發覺。
吊墜、柴刀、揹簍都放在了一旁,而他則在池塘內搓洗着自己的身子和衣裳。
“咕嘟咕嘟······”喝了幾口甘甜的池水,肚子難耐的飢餓感也減少多了。
他擦了擦嘴,拿起那顆吊墜仔細端詳起來。大拇指拂過寶石的表面,一股徹心涼的感覺傳到姜天樓的全身,他直接打了個冷顫。
“呼,這吊墜怎麼比池水還冷啊?”姜天樓有些納悶,只要每次摸到吊墜的表面就有一種涼意襲來。
······
嗖!
天空中略過一道火紅的身影,速度猶如隕星一般快的讓人幾乎看不清,只能依稀看到一個紅點。
突然間,身影停了下來,若是細看便能看出這是一個人,此人一頭紅色的短髮,一身同時紅色的素袍,眼中有着道不盡的滄桑。
“這種感覺!”身影嘀咕了一聲,眼中透露着不可置信,他此時正停在姜天樓的上方,而姜天樓卻渾然不知,只是自顧自的洗着澡。
“好像····這種感覺好像!”身影憑着直覺望去,只見地上一顆耀眼如星辰般的吊墜,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只見那人眼中有了一絲的溼潤,嘴巴張了張卻沒說出一句話來,全身一動直衝向那顆吊墜。
······
“洗澡的感覺就是舒服。”姜天樓眯着眼,感受着水流從身上拂過的觸感,那涼爽的感覺直達心脾,舒服至極。
姜天樓剛要起身,只見一道快速如流光的身影直衝下來,身影渾身散發着紅色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砰!”
身影落地,地上立刻龜裂,腳下石塊飛昂,有幾顆還砸到池塘內。柴刀和揹簍不知被這衝擊的氣勁給震到何處。
姜天樓顫抖着身子從池塘便爬起來,對於他這般年紀的娃娃,見到這樣的情景怎會不怕?
只見前方一個全身火紅的身影正仔仔細細的端詳着自己的吊墜,那眼神就好像這吊墜是他的一樣。
“你,你是誰?”姜天樓顫顫的說道。他可不想將自己的吊墜輕易的讓別人拿走,即使對方的實力很強。
對方卻直接無視他,一手仔細的端詳吊墜。“錯不了錯不了!”那人大叫了兩聲,渾厚而帶有磁性的聲音卻把姜天樓嚇了一大跳。
“哈哈,果然啊!”那人轉頭看向池塘內的姜天樓,一臉微笑。
姜天樓可沒功法看他的微笑,他只想拿回他的吊墜。一手拿起衣服直接在水中穿了起來,一手指着吊墜冷冷的說道“那個是我的,能還給我了嗎?”
那人愣了愣,接着看了看吊墜,突然姜天樓感覺前方有一種輕微的排斥的力量,吊墜竟輕輕的漂浮了起來,慢慢的懸浮到他的眼前。
“還你。”那人笑了笑“對了,我叫祭煞,你叫什麼?”
“姜天樓。”姜天樓慢悠悠的結果吊墜,朝着自己的脖子一掛,便上岸將自己身上的水抖開,樣子活脫像一條狗。
“靈根短淺。”祭煞心中暗暗道。隨後笑了笑說道“你這吊墜是哪來的?”
“不知道,從我一出生就帶在了我的脖子上了。”
“哦。”祭煞一副釋然的表情,隨後繼續問道。
“你的爹孃呢?”
姜天樓眼中露出一份少有的哀傷“我沒有爹孃······”
祭煞也不做聲,默默的看着姜天樓。姜天樓眼神哀傷了一會兒,便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現在可不是哀傷的時候!
“你是誰?”姜天樓質問道,到現在爲止他都不曉得眼前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我嗎?我叫祭煞,萬靈門掌門!”祭煞笑了笑,用他那渾厚而帶有磁性的聲音說道。
······
這個世界彷彿安靜了,如同一點聲音都聽不到,姜天樓的腦中一直迴盪着一個聲音“萬靈門掌門······”
姜天樓愣了愣神,看着眼前的祭煞,如同一個螞蟻看着一座大山一般,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那個,你真的是萬靈門掌門?”短暫的沉默過後,姜天樓用那帶有一絲難以置信的口氣問道,生怕冒犯了祭煞。
祭煞只是哈哈一笑,說道“要不要去我的萬靈門看看?”
看着姜天樓,祭煞的眼睛裡也多了一份熟悉的感覺,如同看到一個他熟悉的人一般。
“萬靈門掌門······”姜天樓嘴中喃喃的說着這幾個字,突然臉色一驚,直接朝着祭煞跪下說道“望掌門收我爲徒!”
祭煞被他這一舉動愣了愣,隨後也釋懷了,在他眼中任何人對修真的認識都是如神靈一般的概念,修真對任何靈根短淺的人都是遙不可及的,姜天樓也是靈根短淺,自然是十分渴望修真。
可是祭煞沒想到,姜天樓會有如此舉動,其實是爲了花爺爺的一句話。這麼一句話讓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能有如此的膽魄,能面對他一個堂堂的掌門絲毫不懼,還能如此的果斷。
“起來吧,我答應了。”祭煞望了望姜天樓手上的吊墜,會心一笑。他本就是一個護短的人,最愛的和最怕的就是小輩了。
姜天樓呆呆的望着祭煞好一陣子,一臉的難以置信,靈根短淺是他最大的毛病,他可是記得真真的,雖說靈根短淺的意思他不知道,也不知道以後會帶來什麼後果,但是他至少知道靈根短淺對修真的道路是不易的。
“修真無望”四個字至今還死死的烙在他的心中,每每想起他的心都隱隱作痛,現在只要見到那些修仙者,他都恨不得生吞活剝,丟去喂狗。
現在只是一句話就被收去當一名修真者了,和修仙門派比起來修魔的門派是多麼的直爽?至少姜天樓看起來是,這一點更是讓他將修仙者看低了一分。
“師傅。”姜天樓笑了笑,一拱手說道。
“哈哈哈,你小子啊!”祭煞也笑道。
······
“咕咕——”
肚皮發出陣陣飢餓的呼喚聲,倒是讓姜天樓有些尷尬,畢竟水是不能代替主要的果腹食物。
隨即尷尬一笑說道“師傅,加入萬靈門有錢嗎?弟子有些餓了。”說完還摸了摸肚子。
祭煞看了看姜天樓,再一次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