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告別貧乏
雖然各州府內部還是很亂，許多問題亟待解決，但整體秩序卻恢復差不多了，我想起了克萊因，不知他的實驗進行的怎麼樣了。到了周山鎮，經人指點，來到一教師辦公室前，推開門，見裡面見四種顏色的煙，四處飄散。蓋歌與任聞都在，正與羅齊典、克萊因爭論着什麼，我說了句：“兩位師父好興致，徒兒追這裡叨擾了。”卻沒人注意到我的到來。
一陣沉默後，蓋歌對任聞道：“我們再來過。”只見二人各自手裡攥着兩把煙，克萊因在一旁不斷地描述，那四股煙便如鼓足的氣流在室內來回奔走。突然，羅齊典喊道：“我知道了！”蓋歌與任聞幾乎同時道：“快說，你知道什麼了？”“反物質裡的‘顯露的’能量流是普遍排斥力、強反向作用力、弱反向作用力、電解力四股力，它們在物質中又處於隱形狀態。以奇點的極速碰撞或以奇點高溫炙烤，令物質回到實有的狀態，八種力就被分解了；力道的把握是關鍵，若力量小於奇點，則依然形成物質，若大於奇點之力，則實有也被擊碎，會回到有無相生的境地。”
我覺得羅齊典說得很對，力道太大就成能量流了，各孕子飛向四處，力道小則衆多實有來不及四散即被引力囚禁，只有那些等同於奇點上的力，才能使排斥作用顯現出來，同時禁錮了能量與實有。想到這裡不禁鼓起了掌，對克萊因道：“那些反物質裡看不見的能量，你怎麼觀察的？”“用任老發明的全息感知傳輸儀呀。”我好奇道：“任師父你又是怎麼搗鼓出來的？”任聞道：“根據師父的凌虛咒琢磨出來的，以意識融合兩地，或融合意識與實際。”
蓋歌道：“可這個力量是多少，該怎麼把控呢？”羅齊典道：“這個我有辦法，一會就可以給出結果。”果然沒一會，那個奇點的數值就得出來，可羅齊典還是直撓頭：“現在還不能實驗，因爲計算出那八股力非常大，估計戳破這房子就像是撕裂一張紙。”“分解兩粒沙子的力量就有那麼大？”羅齊典點點頭，兩個老頭顯得異常興奮：“我們馬上聯繫寬州府最先進的實驗室！”
一切都很順利，我見實驗成功，忙去見蓋歌和任聞，說服他們不要講出正確的分解之道，又找來羅齊典和克萊因，他們答應保密，只是強調不應該將具體物質成果壟斷。我忽然覺着沒意思，那奇點之力豈是一般人或組織能提供得了？趕緊先把能源解決了，好叫人心更加安定下來。再說人要自作孽毀了自個，誰攔得住？
隨着能源資源這一根本性問題的解決，各州府孔子大學的名頭越來越響，成爲人們熱捧和研究的對象。我後來僱了金濟仁，擔任遊戲裡安委會顧問團的頭頭，天天領着一幫飽學之士，折騰些很實際卻沒什麼意義的事情。
孔子大學格致院找到解決能量和資源問題的終極方案，這個消息迅速傳開，一時之間，所有官方的民間的、州府的商業的、富有的逃難的，凡意識到其巨大意義的人，莫不蜂擁而至，翹首企盼。那些相關之人，除了難覓蹤跡的蓋歌、任聞之外，均被追的無處遁形，王敬體只得在格致院裡設個臨時禁區，以保障他們與技術人員一起，儘快將它變爲圖紙，送去工廠。
誰知道現在的寬州府動作這麼快，從闡明原理到工廠產品出爐，就七天時間。安置在哪裡呢？莊主興奮地說：“安裝到沙漠邊緣處，能量多好運輸？現成的就有，原材料趕緊用、最好先用完再說！”於是在沙漠下方做個掩體，將力轉換爲電，輸送到最近的線路。分解沙子所得出的氫氧元素，被直接壓制成純淨水，一切看起來都很圓滿。
前來參觀的人絡繹不絕，那沙漠裡竟然有人開起了帳篷飯館，到後來搞了個人工綠洲，真是有些誇張了。我和甄純也去了，高興地玩起了沙子，後來因爲洗手用一瓶水，和一個生意人吵了起來，他非得讓我掏錢，我說：“這水都可以合成了，哪有那貴？你這是打劫。”“那你喝純淨水吧？它裡面沒有絲毫礦物質，時間長了人會不如意。放着合成的不洗手，卻拿我千里迢迢運來的水去洗手，不專程到沙漠裡充富豪來的嗎？”我聽了，裝作大人的腔調對甄純道：“你看，再巧的人工都抵不過自然，自然是宇宙萬物千百萬年的適應、洗練、共存出來的智慧。”
這時，甄純的手錶響了，是蘭芳找她呢：“莊主找你倆說事。就知道玩，都不知道要長大？”“你少教訓人，長大有什麼好！再說站住不往大長，我自己長大幹什麼！”“你倆真是一對！趕緊回來，忙完還到我這裡吃煎餅吧？”那生意人一旁聽了，疑惑地湊過來，看了手錶裡蘭芳的模樣道：“嘿，她不是皇帝老兒的那口子？趕緊去吧，沒想到你人小背景不小。”“惡俗！”我生氣地拉起蘭芳：“咋對當官的還這麼依賴害怕！就不給他錢！”那人擺擺手：“不用了，快去，這任莊主不錯，有什麼事幫幫他，我以後也不收你錢！”我搖搖頭：“你也太會託大了吧。”一邊融合地圖，趕了過去。
原來是各州府紛紛派要員前來，協商**設備之事，我納悶：“這你找我幹什麼？噢，你是不是也想在設備上裝個保護產權的秘鑰？這我也不會啊？”“知道你不會，可其他人都不在了，找誰？”“啊？怎麼突然就不在了？生的什麼病？”“羅齊典與克萊因都以爲你我要壟斷這項技術，留了封信私自跑出去，一個去了甌平府，一個去了加雅堅府，說是要爲和平、爲人類徹底告別貧乏出力。”“那你找我？想讓我把他們找回來？”王敬體道：“你要找着他們，講明道理，造當然可以，可那同樣是一柄利器！寬州府所出產品的密碼由你來設，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我。”
我搖搖頭：“秘鑰是可以破的。最長遠的辦法是趕緊提高人們的德行，趁着問題剛解決，人們的心思還未往別處去，先把孔學的旗幟鋪開，讓人們去愛，去修行，去走上個人大同之路。”“可眼下？”“眼下工程設計、作用原理、產品生產的源頭同時控制，至於其他州府也沒什麼好辦法。我暫時讓李杏在遊戲裡的報備制度建立起來。”“那麼多的買家怎麼辦？就直接裸機賣了？”“適當設些條件措施，最主要的，大規模的貨幣貶值要來了，一個新時代要來了，怎麼應對它纔是最重要的。”
（4）真假物質
王誠體最近忙碌而興奮，估計他弟弟已將弘揚孔學的重任交給他了，召集所有文武格致學院的德高望重的名儒們商討，在所有太平湖孔子學院的學生當中徵文討論，又向其他大學發出邀請，定於2099年12月22日，在紅風嶺召開孔學研討推廣會。
李杏整天都在忙，這一日，我與甄純籌劃着捕兩隻麻雀玩，就覺得地皮猛地一顫，多虧我們在空曠之處，我拉了甄純環顧四周，又是一陣顫，但隨後就沒事了。“會不會是地震？”甄純道：“唉，又有人要遭災了。”我發動意識力，掃視了一遍地圖：“看來是甌平府出事了，不對，還有加雅堅府，看樣子像是地震。”我倆不再想那麻雀的事，就近來到一戶人家，看電視會有什麼新聞。
果然，許多娛樂節目都中斷了，插播了一條消息：“甌平府在試驗分解物體時，裝置發生了爆炸，一束能量切割了方圓三千里的所有建築物，加雅堅府也發生類似爆炸，傷亡情況正在統計。”我忙讓甄純聯繫蘭芳：“怎麼回事，有沒有更具體一點的消息？”蘭芳搖搖頭道：“李杏得知消息後剛去遊戲裡了，那裡他能看到所有人探險過的地方，所有消息都經由他那裡後才重新發布，方便做出判斷。”沒多久，甌平府傳來消息：“一千里內基本沒有損失，三千到五千裡處損失最重，人員傷亡大，包括許多基礎設施都毀於一旦。”
“怎麼會這樣，近的反倒沒事？”甄純嘀咕道，這時剛好李杏下了線，一臉嚴肅：“我要去甌平府，站住，你能找着最初一起研究之人嗎？”我點點頭：“我去就可以了。還有什麼消息？”“許多人躲到遊戲裡，有人自認爲找着一片裝置殘片，分析後認爲是裝置內部受到腐蝕所致。我已經約他明天在甌平府見面。”蘭芳過來心疼地遞給他一杯水：“別幹什麼都不要命，時間長着呢，慢慢爲人民服務吧。”李杏輕聲責怪道：“說什麼呢？這些事能等？我與站住先去了，你倆照顧好自個。”
我們找着了羅齊典，他正沮喪的痛哭流涕，看了那片被腐蝕的裝置殘片，驚訝道：“怎麼可能？這材料的耐腐蝕性可不比寬州府的差呀。”我問：“你們分解的是什麼東西？”羅齊典一拍腦袋道：“真要命，是海沙！”李杏道：“這很可能就是爆炸的原因，海沙的組成成分複雜，水分多鹽分大，分解時的力道又極大，故而被衝撞開來。”羅齊典嘆道：“本來想露臉呢，結果漏了屁股，讓甌平府雪上加霜！”李杏勸道：“是我們都太急切的緣故，再說這又不是蛋蛋，沒有輻射之類。我倆馬上還得去加雅堅府，但會即可向整個太平湖公佈這次爆炸的原因，讓大家不要對擺脫貧乏、恢復秩序失去信心。”
加雅堅府的情況還要更糟糕些，他們分解用的是塵土，本身被污染程度就高，力被分解，在轉化成電能前，把轉軸和葉片給弄的有點堵塞，電力設施爆炸，引發整個分解裝備受到破壞。李杏望着遠處自語道：“這麼看來，還就沙漠裡的沙子是最清潔可靠的能源了？”“肯定清潔、單一、穩定的東西最合適嘛。”“這怎麼辦？兩邊的死傷估計又要過千萬了。”
李杏殷切的眼神忽然有些迷離，我注意到他說話語調的最後拖音也變味了，疑惑地打量他一眼，見他腳跟處正在被一層水泥包裹，大驚道：“別動！難道有妖怪？還在我跟前放肆？”李杏一看忙擡了擡腳，奇怪地看着我道：“什麼狀況？”“你別動，當心蛻皮脫臼，我看看先！”
我的意識四處尋找線索，立即覺察到一種敵對的氣息兇惡地掩殺過來，大吃一驚，向李杏看去，只見他已變得異常冷酷，冷酷到面目猙獰的地步。爲全力迎戰，我連忙催動思維，穩住精神，觀看無聲無息的那絲兇殺之氣。那氣息竟然也有意識，直擊人心後，立即覆蓋、包裹、物化，將活生生的生物瞬間變成物質！而且，力道似有源源不斷之勢！
眼瞅着打不贏，連對方是誰都搞不清。我想今天得認輸了，人不與天鬥，走爲上！我一邊抵擋，一邊融合地圖，將李杏帶出危機四伏的是非之地。再行爲他清除惡念就輕鬆多了，我拿思維一陣狂掃，忽聽李杏喊：“媽呀，我的算盤！”原來一不小心將他意識深處用來算計的勞什子給砍伐掉了，忙停下來，見他終於四肢完好如初，長吁一口氣。旁邊一個聲音道：“妖怪？你幹什麼呢？怎麼剛眼睛是紅的？誰把李杏變成了石頭人？”
我一看是師父蓋歌，原來自己無意中來到紅風嶺，急着給李杏看病，沒注意到身邊有人，忙行禮道：“紅眼睛？不知道。石頭人？你說的是李杏嗎？”蓋歌笑道：“我誆你呢，行了吧！他怎麼回事？看你很緊張的樣子。”我嘆道：“加雅堅府出大事了，趕快加強防範，它們與甌平府要有人來一定要注意，最好是攔回去。我也說不清，我先去趟二空觀，回頭請你老人家吃蘭芳攤的蕎麥麪煎餅！”蓋歌嘟囔一句：“那還是你請客嗎？還是蘭芳是你家的人？”
任聞正在吃晚飯，慢騰騰的，不知在想些什麼，我笑道：“你倒清閒，我師父天天悟道修煉，你卻是獨享口舌之福。”任聞奇道：“小妖怪？真的是你！我一直想問你件事呢。”“小妖怪這名號，只我師父能叫！”“拉倒吧，那名號最先還是我在你師父面前叫開的呢。”“那你問什麼？”任聞想了想，調皮地一笑：“我不問了，反正我已能下咒語了，以後自己慢慢悟。”
我被他識破，笑道：“不問是你的事，可不能因此失了風度。我來借寶地一用！”任聞一拍腦袋：“唉，還是沒年輕人的腦袋好使！你來肯定是有求於我嘛，早知這樣就該問了！”我來到長耳朵像前：“我用的也是下咒語的法子，可不算褻瀆你們的聖地哦？”任聞不聲不響退了出去。
我思維動處，開始空間融合，一下子融合到了情天，老傢伙不在那裡，便又一鼓作氣，融合到了中天，他終於接到我的信息：“你說你上來一趟多方便？非得費那大勁？”“我得樂意見你們呢！一幫光屁股神仙，每次都唯獨對我不懷好意！”“心眼真小，什麼事吧！”“這裡的生物莫名其妙開始了物化，那力道連我都沒法擋住，不知什麼原因。”長耳朵拿手指摁在太陽穴上想了一會問：“人間的科學技術又突破了吧？”
我給他講了資源能源的事：“太貧乏了，大家都在搶，有許多科學家已經打算對反物質動手了，我原以爲這樣會好些。”“你一直在那裡分解，合成，合成，分解，環境中的元素與物質就會變得越來越單一，直至改變了原有存在基礎和穩定性，多樣性被扼殺，一切都將異常脆弱。”“他們剛開始分解呀。”“可你把分解之力泄漏了。”“那可怎麼辦，估計以那驚人的速度，估計現在有好多億人已成了物質，再加上森林樹木，這眼看着太平湖就全部物化了，你這裡就沒什麼好辦法嗎？”長耳朵搖搖頭：“天上肯定沒什麼主義，要不當初我也不會那麼稀罕你，自己發個思維力下去不得了？”“你說我發了一粒孕子下去，還下了個愛的咒語，結果呢？自己差點菸消雲散，人間蛋蛋戰後更亂成一團，唉！”
長耳朵又想了一會，道：“辦法肯定在人間，我想小孔應該知道吧，可他也不會告訴你，好賴算是天機。”這時我隱約看見他身後立着個人影，便道：“那不是長眉毛嗎？他怎麼能闖進你我的空間來？”“我倆早就通了的。”只見長眉毛沉思片刻，很作勢地一躍而起，化作一條白龍去了，長耳朵回頭看去，笑了笑，也隱去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