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媽知道嗎?”李子高問。

“我跟你媽在一起,完全是因爲家族之間的利益。其實,你媽也不愛我的,她也曾深愛過一個男人,但是因爲沒有爸爸有錢,就被逼嫁給了爸爸。我們之間,沒有愛情,但是生活在一起,很平淡,我們會互相尊重,互相關心。所以,從來都沒吵過架,也給了你和平的家庭環境。”

“能讓我看一眼我媽的照片嗎?”劉睿哭到不行,卻還是想要問。

子高父親站起身,想要回房間取什麼東西,這時,子高的媽媽從樓上下來了,手裡捧着一個帶鎖的盒子,而眼裡,卻全是淚滴。

“媽?您在家?”

“傻孩子,我什麼時候出過家門,一直在聽呢。你爸不讓我下來。”媽媽跟爸爸相視之後,笑了,然後子高媽媽打開了那個盒子。

盒子有兩層,上面一層,放着一個英俊的男子的照片,還有子高媽媽跟他的合照。不難想象,那是他的媽媽曾經深愛過的男人。下面的一層,就是伊琳了,很美麗,不難看出來,劉睿的嘴脣,像極了媽媽。他哭的泣不成聲。

“我們兩個就是這樣,封鎖住自己的回憶,偶爾拿出來一起回望一下過去,沒想到,就這樣度過了一生。”李建業這樣說。

林菱媽媽在旁邊也哭到不行,“到底是什麼,能讓你們兩個被命運強硬放到一起的人,各自愛着別人,卻,,,”

“說沒有愛情那怎麼可能,不然也不會有子高。只不過,我們都不會逼着彼此,也不會逼着自己去放棄那段青澀的回憶罷了。這一生,有她在身邊,我也知足了。”子高的爸爸擦了擦哭過的眼睛,抱住了子高的媽媽。

“其實你們不知道,不僅是建業,他一直默默幫助着伊琳和劉睿,他也一直幫我,幫我去資助我愛過的人。還好我沒有看錯,資助了幾年之後,他就成功了,後來還了我們所有的錢,娶了一個貌美的女人。這樣我們纔會都安心。”子高的媽媽很祥和的說道。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林菱的媽媽驚歎到。

“不僅是你,連我們自己都感到吃驚。沒想到,一代人的恩怨,不僅連累了自己的兒子,更連累了自己的孫子。我用了一生贖罪,而季唯,子高,劉睿,卻又飽受折磨。真是造化弄人。現在你們都能原諒我了麼?”

“如果早點就這樣說,或許我們就不會恨你了。”林菱媽媽說道。

“子高。你呢?”

“對不起爸爸,一直是我冤枉了你。對不起爸爸。”

“劉。。。睿。”

“對不起,或許我不會再去恨你,但這並不代表我原諒了你。我不會叫你爸爸的。對不起。”劉睿說完,就轉身離開了這個家。

“他還是不肯原諒我。”李建業嘆氣到。

“你做了那麼多,他不可能不原諒你,只是他也還小,或許沒辦法一下子接受這麼多。”

“子高,爲什麼不去追去?”

李子高像是沒有聽見父親的詢問一樣,呆立在那裡,怎麼也不肯動。

“或許他也不該承受那麼多。”林菱媽媽說,“我也該走了。打擾了。”子高爸爸派專車把林菱媽媽送了回去。

雖然把一切心事都說了出來,子高的父親會安心,但是畢竟一個人經營兩個公司這麼久,他真的累了,最後還是沒能熬得過去,也離開了。李子高有通知劉睿去父親的葬禮,劉睿卻什麼都不說掛了電話。而葬禮那天,李子高並沒有見過劉睿。其實,劉睿一直躲在角落,獨自落淚。他說不上來對李建業是什麼感覺,畢竟,是自己唯一可以見到的親人,而如今,卻也還是不在了。

而那以後的以後,李子高和劉睿,卻再也沒有聯繫過。

到底上輩人的恩怨還是會一直延續。曾經那麼好的哥們,說散就散了。

再回過頭來,繼續說遠在美國留學的林菱吧。因爲母親怕影響她的學業,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她這裡發生的一切。三年之後,林菱學成歸來,果然越來越漂亮了。全身上下散發着難以抗拒的氣質。

劉睿和林菱的母親在機場爲林菱接風,兩人見面擁抱之後,林菱就四處環顧,像是在找什麼。

“他沒來。”劉睿淡淡的答道。

“沒找他。”林菱笑了。

然後三人說說笑笑的回了家。而李子高,怎麼可能不去,三年前就算好了林菱回來的日子,今天自然也沒有遲到,早早的來了機場。在角落裡等待。。。

回到家後,林菱媽媽出去買菜給林菱做大餐,林菱和劉睿堅持要陪同,林菱媽媽卻不用,說兩人單獨相處一會兒。

“你還好嗎?”林菱問劉睿。

“這麼容光煥發,你難道看不出來?”他貧道。

“還是那麼貧啊。怎麼樣,學習有進步嗎?”

“必須的啊。你去了美國之後,我可是苦心修行啊。怕你回來笑話我。”倆人都笑了,然後,就又都沉默了。

許久之後,劉睿打破了沉默。

“他應該一直在等你,你們沒有難以逾越的心理障礙,勇敢在一起好了。”

“這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知道一些什麼事。我知道的比

你知道的更多。”

“你知道什麼?”

“還是讓阿姨說好了。林菱,喜歡就勇敢在一起吧。別怕。我有事,先走了。”

“吃晚飯啊!”

“不了!再見!”劉睿眼裡寫着祝福,但也寫着失落。離開了。

林菱媽媽回來之後,林菱當然要問,她不在的三年,這裡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媽媽自然也不會隱瞞,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林菱,林菱聽過之後,哭到不能說話,整整一個晚上。

世界怎麼會這麼小。大概所有人,只能這樣感嘆了吧。

在家倒時差幾天之後,適應了過來。那天,她早早的起牀,梳洗之後簡單的吃過早飯,就趕去見李子高了。

很意外,李子高沒想到,林菱還會來找他,而且,是回國後的不久。

“林菱??!!”

“不認識了?現在我是有多漂亮?”

“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不容易啊。做上了你父王的寶座。”

“阿姨都跟你講了?”

“不然呢?一直矇在鼓裡嗎?去了三年,什麼新聞都沒聽說,一回國給我這麼大一驚喜,確實受不了。哭了一晚上呢。世界好小。”

“嗯。”李子高淡淡的感嘆了一下。

“爲什麼不跟劉睿聯繫了?”

“他不也一樣沒跟我聯繫嗎?”

“你們就打算一直這樣僵持下去嗎?”

“這不叫做僵持。”

“那叫什麼?”

“叫避而不見吧。”

“可是,你們都沒有錯,爲什麼要這樣折磨彼此?”

“林菱,你不覺得現在回到從前,才叫互相折磨嗎?明明心底裡都有打不開的心結,還要去假裝相處的那麼好。我們怎麼能夠做到。”

“或許,是這樣吧。就像當初劉睿沒辦法理解爲什麼我們兩個會沒有勇氣在一起,就算相愛。現在的我就像當年的劉睿一樣,沒辦法體會你們之間的隔閡。明明思念卻不相見。”

“林菱,認識你,或許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你是個好女孩兒,一定要幸福。”

“你什麼意思?怎麼?我現在比以前更優秀,你更沒勇氣給我幸福了嗎?”

“劉睿他喜歡你,只不過一直不敢承認罷了。”

“有什麼承認不承認的。走之前,我就已經預料到了。但是,當時只是想到你們是很好的兄弟,所以不想打破你們的關係,也不想在你們之間做個壞人的角色。後來就那樣離開了,也沒跟你打招呼。”

“沒打招呼是應該的。我應該謝謝你去美國這三年,能讓我安心去經營爸爸的事業。而且,沒想到你回來之後,我們的關係就可以緩和了。就算回不到從前相愛的模樣,至少。這樣我也很滿足了。”

“三年了,你和劉睿何苦等我。”

“你不也一樣單身回來了嗎。劉睿會給你幸福的,林菱。我不配。你們要幸福。”

“李子高,你在說什麼?”

“你們不是在一起了嗎?”李子高淡淡的問。

“啊?”林菱彷彿有些吃驚,但很快恢復了常態,“啊!祝我幸福。你也是。”

許久,李子高才“嗯。”了一聲。“既然來了,就一起吃個晚飯吧。”

“不用了,回去看我媽。”林菱沒有擡頭看李子高,拿起包包就離開了。而身後的李子高,想要伸出挽回的手,卻又馬上縮了回來。他不敢。他所有美好的歲月裡,就算父親不常常陪伴,至少他一直不曾缺失母愛,或者父愛,以及一個完整的家庭。而對於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劉睿,他不曾見過自己的母親,見過也不過是一張磨損的照片,而就算見過自己的父親,他也沒有原諒他,就算他死去。人生最重要的三份感情,親情,愛情,友情。他們同在友情上失足,最好的哥們也不再聯繫。而親情,劉睿不曾有,李子高享受了。所以,李子高明白,在對於後半生的幸福,他只能勇敢,也或者是逼着自己放手,林菱跟劉睿在一起,劉睿會幸福的,林菱也會。而他呢。就一直贖罪,贖罪,贖罪好了。

林菱自己在外面溜達溜達了一天,回到家的時候,媽媽已經做好了晚飯,而劉睿也在家裡坐好了。

林菱只看了一眼劉睿,什麼話也沒說,就疲倦的回了房間。

傳來敲門聲,“林菱,我可以進去嗎?”

“不可以。”

“你在哭嗎?林菱。”劉睿試探的問。

“沒有。你進來好了。”林菱已經在外面哭了一天了。她好好的補了妝纔回的家。回家之後,也沒有眼淚可以再讓她繼續流了。

“你今天去見子高了嗎?”

“嗯。難爲你還記得他的名字。”

“就像他不會忘記我一樣。”

“你們到底爲什麼非要這樣折磨彼此,這樣我也。。”林菱欲言又止。

“林菱,我們折磨的不是彼此,是自己。要我們怎樣重歸於好,根本就回不去從前。不如就這樣。我們都沒辦法面對現實,就算我們慢慢長大。”

“你們哪裡有長大。”

“你們和好了嗎?”

“啊?”

“子高現在應該有勇氣去跟你在一起了吧。要幸福啊林菱。或許以後,我就不能經常這樣來看你了,這裡或許就是子高的長居地了。”

“你們瘋了嗎?”

“吃飯吧。”

林菱把劉睿強推出了自己的房間,然後鎖好了房門,竟又哭了起來。

李子高和劉睿都以爲林菱會跟對方在一起,都說了一樣的祝你幸福,而林菱又能怎樣,她想讓劉睿和子高和好,可自己哪裡有力量,她甚至不能說服自己去跟子高或者劉睿在一起。因爲她也沒有勇氣。對於子高,那個自己深愛過五年的男孩,現在已經能夠撐起一個家的脊樑了。而劉睿,三年多前遇到的陽光天使,如今也被自己的遭遇折磨。是啊。都回不去從前了。

林菱只能弱弱的對子高說,對劉睿說,嗯好啊,祝我幸福。

而自己又怎麼能幸福呢。子高不會一直在,劉睿不會一直在。他們都以爲林菱跟對方在一起了。而且,不存在競爭。

那頓晚飯之後,劉睿就再也沒來過林菱的家,只是偶爾偶爾的通過幾次電話,也只是草草的說幾句就收場。。。而李子高也是,他一直以爲林菱跟劉睿在一起,所以不會主動聯繫林菱,林菱不想他們的關係就這樣,不管是她跟李子高,還是她跟劉睿,或者,劉睿和李子高。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時間慢慢過去,林菱和劉睿的事業也都穩定了下來。都還發展的不錯。

因爲林菱在公司表現的良好,年末除了有獎金之外,公司還給了她一家三口三日遊的票,而林菱沒有爸爸,媽媽因爲年齡漸長,也不願意出去。於是,林菱就大膽的叫了子高和劉睿兩個人,但是之前都沒有告訴彼此有對方。

林菱給他們兩個安排了不同的航班,在到達目的地的指定位置集合。林菱提早趕到,怕兩人不開心,起了爭執,想要離開。

李子高先趕到了,兩人見面沒有太多的尷尬,但也並不是沒有,至少林菱這麼久一直都在爲維繫他們之間的關係而努力。

“我們公司有專機,爲什麼非要做這樣的航班?”

“拜託闊少爺,我們來的是旅行,不是擺闊好嗎?做這樣的集體航班不是更有意境嗎?”

“是豪華雙人旅行嗎?爲什麼不叫劉睿?”

“如果是豪華雙人,你爲什麼會來呢?怎麼,還想要機會單獨跟我相處嗎?”

“嗯。趁機佔個便宜也不錯嘛。畢竟都是別人鍋裡的鴨子了。”

“嘴還是那麼賤。”

“林菱!”劉睿趕到了。

子高和他眼神交匯的那一剎那,兩人都愣住了。許久。

林菱打破了尷尬,“是豪華三人遊,總覺得兩人在一起不夠刺激,也不捨得那多出來的票,不如就叫個燈泡好了。”

此時的李子高和劉睿竟然連冷笑都不會了。他們心裡一定都在同樣的重複着一句話。

“可笑。兩人旅行就好,幹嘛要拉我來做燈泡?這樣的關係真的合適嗎?”

而林菱彷彿能聽到他們的心聲似的。

“哦!真是合適的要死。我們三人組,一定要玩的夠嗨。如果那個燈泡,或是親愛的男友,你們沒有相處的愉快,回去的航班上,我就打開飛機的機艙。不然試試看。”

李子高和劉睿都笑了,林菱還是那樣的俏皮可愛。

三人白天玩的很開心,沒有什麼表面上的不自在,畢竟,劉睿和李子高,至少在心裡,還是憧憬着和好的。只是沒有勇氣罷了。

晚上來了,三人吃過晚飯之後,去酒店開房間,林菱爭着要去開錢,兩個男的也之好在後邊默默的等待。

“房間找好了!跟我來!”林菱朝兩人拋了個媚眼,兩人也就乖乖的跟走了。

電梯裡。李子高忍不住問:“那個,房間是相鄰的嗎?”林菱沒有回答,李子高不免有些尷尬。劉睿也不敢去問。

到達指定樓層之後,林菱拿鑰匙開了房間,就進去了,而劉睿和李子高卻站在門口,遲遲不肯進去。

“等什麼呢?進來啊!”林菱在房間裡面叫到。

兩人遲疑的走了進去。也沒有坐下,可能都覺得自己在這個房間裡太多餘了吧。

這次是劉睿先開的口:“沒有,別的鑰匙了嗎?”

“什麼別的鑰匙?”

“難道你就開了這一個房間嗎?”

“不然呢,小少爺?”

“可。。。三個人怎麼能夠睡一個房間呢?”

“拜託,我可是窮遊的好不好,我哪裡有那麼多的錢去開那麼多的房間。”

“不過是多加。。。”

“多加一個兩個,都是錢啊,我們是三天唉親。”

“林菱,你真的不用這麼省吧,你又不是在超市做員工。”

“少那麼多廢話。我就是很窮。你們如果敢出去另外開房間,我明天就自己做飛機回去。以後再也別聯繫了。”

“別耍大小姐脾氣了。我們這。。”劉睿實在無話可說了。

“早知道說不過就早點閉嘴啊!你們隨便玩,就當來到自己家好啦~我去洗澡,不要偷看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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