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深處。
始源星宮那座四四方方，七彩雲霞繚繞的冰晶寒玉殿堂裡，冰蟾帝君看着法力投影光鏡中的戰場景象，烏黑黛眉微凝，許久一言未發。
“……這種仗真的是沒法打了！”
旁邊的東方止晗單手托腮，眨巴着美眸說道：“光捱打不能還手，沒完沒了地死人，頂尖戰力上也不佔優勢，尤其是這件聞所未聞的三足六耳暗金鼎，簡直成了決定戰場勝負的關鍵！那個女修聯盟究竟是從哪裡弄來的這等重器？”
“至少是擁有四十七重先天鴻蒙寶篆禁制的至寶，甚至可能更高！”
那位手持龍虎玉如意，瑰姿玫逸的美婦人分析着。
冰凰帝君點了點頭：“就算是它擁有四十九重先天鴻蒙寶篆禁制，我都不會感到太驚訝，能夠多次扛住那幾位妖王巨擘聯手攻擊的重寶，完全有可能達到了這樣的至高位階。”
心底微微泛起一絲隱憂，這等前所未有的重器問世，而且還是掌握在雲夢天宮手裡，也不知將來對始源星宮是好是壞。
“那麼，妖皇國度和太初道宮，這次必然是輸定了？”
白髮如雪，冷豔絕麗的夜星瀾沉聲問着。
東方止晗笑笑：“這是明擺着的事了吧！不想趕緊止損撤軍，那就只能持續失血，直到他們的精銳力量損耗一空！”
那對青春亮麗，如皓月當空的雙胞胎姐妹搖搖頭：“就這樣撤軍是不存在的，什麼好處都沒有撈到，這些性情暴虐、桀驁不馴的妖王巨擘怎麼可能輕易認輸？回去了也不好對那位妖皇陛下交代啊！”
作爲和妖皇國度爆發了多年戰爭的始源星宮，對這家超級勢力內部的情況自然是瞭解頗深的，這些妖王巨擘早就對十尾天狐心懷異志了，雙方遲早會有個了斷。
如果這一戰不能打贏，反而損失慘重，以嬀龍爲首的妖王巨擘們，回去後必然會被妖皇陛下藉機清洗。
所以，現在的它們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但凡還有一絲希望，都得咬牙堅持下去。
冰蟾帝君笑容清冷：“剛剛從內線那裡獲得的消息，那位妖皇陛下已經同意借出妖皇劍了，所以接下來爲了好好表現一番，那些妖王巨擘只怕要將自家的老底都掏出來，當做籌碼壓到戰場上去了！”
衆女對這個消息顯然有些意外，不過聯想到那位十尾天狐的真實意圖，這個也在情理之中。
東方止晗笑道：“就算是有了妖皇劍，都甭想在短期內攻破這雲夢天宮的護山大陣吧？除了給它們增添一絲虛無縹緲的希望，實際上只會讓它們的族人菁英損失更加慘重！”
夜星瀾說着：“所以妖皇陛下才是最後的贏家，只要借女修聯盟的手清除掉自家內部的不安定因素，就能進一步穩固自身的權柄地位。”
“那我們現在需要做些什麼呢？”
雍容婉麗的冰凰帝君輕聲問着：“女修聯盟如果贏了這一戰，聲勢無疑會大漲，以後無論任何勢力想要打她們的主意，都得三思而後行了。”
哪怕是有神凰宮和佛域淨土的幫襯，雲夢天宮只要打退了聯軍的攻勢，就憑她們擁有秦沐凌這張王牌，加上暗金鼎這件頂級先天鴻蒙至寶，基本上也能被外界當做超級勢力看待了。
到了那時候，就算始源星宮想要搶回秦沐凌，都會非常難辦。
也別想着結盟找外援什麼的，秦沐凌畢竟只有一個，無論哪家道統勢力都想要，最終必然還是會翻臉成仇。
“靜觀其變吧，”
思索片刻，冰蟾帝君終於開口道：“我們現在是一動不如一靜，等師尊出關後再說，至於這些勢力，暫時就讓他們去折騰好了。”
她並不覺得女修聯盟的那幾位頂級大能會是始源星宮主人的對手，哪怕是她們聯合起來都一樣。只要星宮主人降臨太虛星空，屆時想要搶回秦沐凌，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諸女對望一眼，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
雲夢天宮總壇，護山大陣光幕外。
在無數女修略顯緊張的注視下，一道彌天極地、長達億萬裡、金紅相間的光牆冉冉落下，令億兆生靈魂魄都爲之凍結的毀滅殺意充盈虛空。
那就是妖皇劍，妖皇國度的鎮族重器，代表着妖皇陛下意志的權柄信物！
此刻，妖王嬀龍與句芒，蟬無極等一衆妖族高層法力聯爲一體，正合力催動着這柄神劍，向着護山大陣光幕發出了最強一擊！
就見得厚達數百萬裡的青紫光幕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表面正對着妖皇劍劍鋒落下的位置區域、出現了一道長達億萬裡，深達千餘里的溝壑，光雲瀰漫。
隨着劍鋒持續下壓，這光幕上的溝壑在急劇加深加寬，很快就蔓延到了近百萬裡的深度。
到了這一刻，妖皇劍劍鋒的力量終於宣告衰竭，無論妖王巨擘們如何透支法力，都難以繼續向下拓展半分。
雙方短暫了僵持片刻，護山大陣光幕上的傷痕開始緩緩彌合，將妖皇劍的偉力徐徐逼退。任憑嬀龍它們暴跳如雷，都無濟於事。
這其實已不是它們頭一回嘗試了，但結果總是一次次讓它們失望。妖皇劍的威能固然可怕，卻也只是擁有四十七重先天鴻蒙寶篆禁制而已。想攻破現在的雲夢天宮護山大陣，依舊還是有些不夠看。
“果然……還是不行麼？”
妖王句芒看了看面前高達數百丈的白骨祭壇，扭曲的面容冰冷鐵青。
先前爲了強化妖皇劍的威能，它們不惜獻祭了數億凡人還有普通妖獸的血肉魂魄，可惜結果依舊不盡人意。
別說這護山大陣了，就連大宮主和青曜仙尊她們屢次駕馭彼岸虛空神鼎破空出擊時，這妖皇劍的攻擊都奈何不得她們。
龍綺帝君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身爲妖皇陛下的特使，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摻和它們的決策，只是默默扮演着監軍的職責。
這些傢伙在戰事中屢屢吃癟，她自然是喜聞樂見，等它們死得差不多了，妖皇陛下的戰略意圖也就達到了。
“道友，現在該怎麼辦？”
太初道宮新任掌教至尊紀雲竜問着，他現在同樣是面色灰敗，體內生機暗澹，氣運福緣衰退明顯，也不知還能支撐多久。
妖王蟬無極默然片刻，說着：“或許只能和她們繼續談判了，以拖待變，看看能不能有所轉機吧？”
副掌教蘇文津搖了搖頭，說着：“不可能的，她們根本不會上當，或許對我們來說，最務實的選擇就是撤軍，體面地結束這場戰爭。”
嬀龍微微冷笑：“道友你想着體面結束，她們難道會答應嗎？貴方的太上長老們，也不會甘心就這樣罷手吧？”
蘇文津神色一滯，最終闇然嘆了口氣，沒有出言反駁。
這場戰爭進行到現在，太初道宮折損的高層人物數量已經不少了，紀雲竜的隕落只是個時間問題，而且他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就算兩家超級勢力願意不提任何要求，痛痛快快地宣佈撤軍休戰，女修聯盟那邊難道就會同意嗎？
如此有利的形勢，不借機從兩家身上狠狠撕下幾大塊肉來，那就不是她們的做派了。
驀地，刺耳的警鐘響徹虛空，妖族陣營深處，三足六耳暗金鼎虛影倏忽即逝，接着就是連綿不絕的慘叫聲。
等到妖王嬀龍它們出手救援時，暗金鼎虛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原地只剩下大片屍骸與受傷的妖族部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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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一回，暗金鼎得手後並未遠遁，而是從裡面飛出了一卷寶光湛然、瑩白如雪的書冊，迎風化爲億萬裡大小，徐徐展開。
那是牧盈華用來寄託善念化身的重器，擁有四十八重先天鴻蒙寶篆禁制的至寶：熾融天書。
“快躲開！”
妖王嬀龍只覺得頭皮發麻、失聲大吼道。
又是一件先天鴻蒙至寶？！而且是從未見過的種類，這女修聯盟究竟還有多少壓箱底的手段？
然而已經遲了，轉眼之間，成千上萬的高階妖族仙人身影、就在那天書的書頁映照出來，令它們渾身血液都爲之凝結的威壓隨之降臨。
下一秒，包括數十頭準聖帝君在內，這些妖族菁英的道軀飛速乾癟下去、接着是神魂，生機以令人炫目的速度流逝，且沒有任何手段可以制止。
隨着熾融天書緩緩合上，這些妖族仙人盡數殞命，無一倖免。
而且這還沒完，暗金鼎虛影繼續在虛空中穿梭跳躍，再度顯化出來時、已經出現在太初道宮的陣營中。
旋即又是一陣鬼哭狼嚎，淒厲絕望的詛咒求饒聲中，成千上萬的仙人殞命。
反覆收割了幾輪，彼岸虛空神鼎才意猶未盡地遠去。
……
且不提那些暴跳如雷的聯軍陣營高層，雲夢天宮宗門總壇裡，已經安然返回的大宮主她們，正和剛剛出關秦沐凌坐在一塊飲酒論道。
“……我覺得吧，最多再有幾個月時間，無以爲繼的它們就會考慮自行撤軍了？”
端着酒樽的秦沐凌神色悠閒地說着，先前被師姐們聯手壓榨了一回，好像也沒有對他造成什麼負面影響。
或者說，隨着修爲境界的提升，秦沐凌現在已經不懼怕師姐們的車輪戰了，寢宮內殿裡的戰鬥，基本上都是以他的勝利而告終。
除非是師尊牧盈華，青曜仙尊，柔藍帝君這個級別的大能不顧身份親自下場，否則他都不會膽怯。
大宮主沉吟着道：“應該就是這樣吧，反正我們已是勝券在握，它們撤軍遲些早些都沒什麼影響的。”
事到如今，女修聯盟可以說是完勝，無論他們如何不甘心，暫時都只能放棄對秦沐凌的覬覦，回去休養生息了。
況且妖皇國度和太初道宮也不是沒有宿敵仇家，眼見他們吃了大虧，哪有不上趕着落井下石的道理？
還有他們的內部，同樣會迎來一次權力大洗牌，肯定得有人爲這次失敗的戰爭負責。
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期，那兩大勢力的高層都有的忙活了。
“那我們這邊，應該也會有一段時間的清淨了吧？”
青曜仙尊問着，只要不打仗了，秦沐凌就可以安心和師姐們修煉，按部就班地提升着自身修爲，順帶還能保證宗門的飛速發展。
“有很大可能性，但也不是絕對的。”
大宮主說着，在正常情況下，那種看不清形勢的道統勢力應該是不存在了，就怕總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瘋子冒出來。
“無所謂了，誰敢繼續來惹事，只管打回去就是！”
靜梵天女巧笑嫣然地道，自家有了這樣大的戰略優勢在手，當然要狠狠削弱那些道統勢力，能夠多滅掉幾家最好。
秦沐凌對此亦沒有異議，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有了這兩家失敗的例子在前，以後任何勢力想要打女修聯盟的主意，都必須仔細掂量一下後果。
在接下來的三個多月時間裡，兩大超級勢力的聯軍仍在咬牙死撐。
太初道宮將自家在上界的所有附庸道統勢力都動員了一輪，抽調出儘可能多的力量降臨太虛星空。從普通的準聖帝君到金仙、玄仙層次的弟子門人，抽調了超過一半。
妖王嬀龍、句芒、蟬無極它們同樣如此，自家族羣超過七成的成年族人都調了過來，附庸族羣裡的成年個體同樣不例外。
可是女修聯盟已經不想繼續和他們耗下去了，因此反擊時再沒有任何留手，短短一個月間，聯軍的損失就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以至於兵力補充的速度都遠遠趕不上折損的速度！
尤其是準聖帝君隕落的數量顯着增加，到了後來，大宮主她們專門逮着兩家陣營中的準聖帝君級強者下手，就連那些已斬卻善念化身的存在，都難逃毒手。
太初道宮的掌教紀雲亀已經退位，這回是由副掌教藍芩順位接替，而且他的面子似乎更大一些，居然又從宗門裡借出來了一件先天鴻蒙至寶：混元乾坤一氣印。
然而，依舊無濟於事。
“……這一回的目標，就選妖皇國度的那些大人物吧！”
彼岸虛空神鼎裡，秦沐凌說着：“除了那位十尾天狐，此番出現在戰場上的那些妖王巨擘，一個都跑不掉！”
“嗯，沒問題，太初道宮那邊死掉的大人物已足夠多，可以先放一放，將重點轉移到妖皇國度這邊。”
青曜仙尊贊同地道，‘氣運掠奪’、‘氣運消退’這兩種天賦神通實在是太好用了，對付這些難纏的傢伙恰如其分。
而這個時候，心灰意冷的嬀龍終於接受了現實、決定撤軍了。太初道宮也是一樣。
消息傳開後，整個太虛星空、包括上界的所有超級勢力都爲之矚目。
畢竟妖皇國度和太初道宮輸得實在是太憋屈了，損兵折將無數，卻什麼像樣的戰果都沒有撈到，簡直是超級勢力圈子裡的恥辱！
而另一邊的女修聯盟、尤其是雲夢天宮的威望影響卻大幅提升。
彼岸虛空神鼎、熾融天書、混元劍匣、紫金葫蘆這四件先天鴻蒙至寶都已公開露面，加上青曜仙尊確定無疑的三尸歸一修爲。因此在不少人眼中，雲夢天宮同樣已屬於超級勢力圈子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