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溫舞是最先睡着的。
她是個千金大小姐,平時出門都是車來車去,恐怕今天所走的路比她這輩子的加起來都要多,她卻沒有抱怨一句。
晚上洗腳的時候,她清楚地看到,她白皙漂亮的腳上全是血泡,有的連泡都磨破了,滲出濃血來。
但她卻偷偷一個人洗漱,並沒有讓大家看到。
她不僅佩服起這位看似柔弱的千金大小姐了。
看似柔弱,卻比誰都堅強。又想到第一次正式見面時,她透露出來的幹練,恐怕她只有在顧亦澤面前時,纔會如此嬌弱吧!
她到底喜歡金簡雲到什麼程度?
安小夏睡不着,又不敢翻身,她更不敢往窗戶看,害怕看到什麼嚇人的東西。
她腦子裡忍不住開始瞎想,越想越害怕,她猛地閉上眼睛,聽着屋外嗚嗚的風聲,她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忍不住往裡靠了靠,金漫舞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怕把她弄醒,便猛地一下僵住身子不敢再動。
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火堆發呆。心裡拼命地告訴自己不能胡思亂想,不能胡思亂想。
然後腦子裡就開始想一些開心的事情,想自己在國內的這兩年時間。
然後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顧亦澤。
閉上眼睛,顧亦澤冰山一樣的臉就浮現在眼前。
冷冰冰的臉上突然綻開一抹笑,好看又魅惑。
笑容又猛地變痛苦扭曲。
他雙目含怒地看着他,粉色的脣瓣裡吐出責難:“你爲什麼要跟他走。”
“安小夏,你回來!”
顧亦澤陡地咆哮起來。
安小夏嚇得身體一震,張開眼,裡面全是慌張,還浮着盈盈水光。
雖然只是幻覺,但她卻像是切實地感覺到他的怒氣了一般!
現在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變得好奇怪。
明明同顧亦澤在一起時,她看到他只覺得討厭。
現在分開不過幾天,她就控制不住地瘋狂想他。
小心翼翼地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不想把身邊的人吵醒了。
“你怎麼了?”金簡雲從睡袋裡探出頭來,擔憂地看着她。
一對上他的眼神,她就心虛地將視線移開,搖頭道:“沒事。”
金簡雲的視線並未因此移開:“你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安小夏默默地轉過身體,用背對着金簡雲。
她不想給他不切實際的希望。
金簡雲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最後還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金簡雲其實並不放心,所以他早就堅決一夜不睡,守着大家。
但爲了不讓安小夏更尷尬,他只能裝做很困的樣子,打了一個哈欠,裝做漸漸沉入夢鄉。
金簡雲簡單的一句話,更讓安小夏睡不着了。
一個顧亦澤已經夠她受的了,現在又來一個金簡雲,安小夏只覺得要崩潰。
她暗暗在中心下定決定,這次回去,一定要徹底的把這件事處理好。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感情上的事情,便閉着眼睛在腦子裡勾勒設計圖。
自她回國後,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碰過設計了,最開始爲了爺爺的治療費,成爲蘇家的工具,不斷爲他們仿製假古董。
再後來,她遇到了顧亦澤,就被他牽着鼻子走。
她閉着眼睛細想,一張張設計圖不斷在她腦子裡形成。
不知過了多久,夜已深。
安小夏隱隱也有了睡意,意識漸漸變得模糊。
突然,她感覺牀上有人動了。並不是普通翻身,而是直接從坐了起來。
她強撐着千斤重的眼皮,擡頭看過去。
竟看到虞蘭起身,正在穿衣裳。
“你要去哪裡?”她咕噥着問,迷迷糊糊的意識也有些不太清醒。
虞蘭淡定地扭頭看她一眼,然後說:“出去方便一下。”
“哦,要不要我陪你去。”在安小夏的意識裡,一個女孩子大半夜的跑到林子裡,肯定會非常害怕。
虞蘭淡定地道:“不用。”然後就下牀開門出去了。
安小夏迷迷糊糊的,倒在牀上又睡着了。
之後她又聽到房間裡有細微的響動聲,以爲是虞蘭回來了,並未在意,接着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安小夏睡得並不安穩,總覺得有人把她翻來翻去,她不安地動了動,揮了揮手,想讓那個不斷碰好怕煩人東西趕走。
卻沒什麼用。
那股力量在擺弄她的身體。
她只以爲自己又迷迷糊糊地做了夢。
“喂!喂!安小夏,你快醒醒,別睡了。快醒醒。”直到耳邊響起急切又壓抑着的呼叫聲。
安小夏這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朝聲源處望過去,只見金簡雲跟司機兩人被五花大綁地困在屋子中央的木柱子上。
“金簡雲,你怎麼被綁起來?”她說着想起來去給他們鬆綁,才驚覺自己也沒好到那裡去。
雙手被反綁在背後,雙腿也被綁在一起。
耳邊傳來嚶嚶的哭聲,金漫舞已經哭得梨花帶雨。
嘴裡不斷地喊着:“哥哥救命,哥哥,嗚嗚嗚……”
安小夏大腦還在檔機中,一時沒明白髮生了什麼。
慢慢地,她終於發現了。
虞蘭不見了!
“虞蘭呢!”安小夏問道。
金簡雲朝她使了個眼色,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她終於在餐桌那邊看到虞蘭了。
虞蘭跟她同村的小夥並沒有被綁起來,他們反而圍坐在一起,在討論什麼東西。
桌上放着一隻做工精緻卻古樸的金屬盒子,盒蓋打開,虞蘭拿出裡面那塊晶瑩通透的玉珏。
在昏暗的燈光裡,玉珏似散發着淡淡光暈一般。
那可不正是金簡雲要讓她修復的古玉嗎?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安小夏腦子裡慢慢成型,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扭頭看向金簡雲。
金簡雲接觸到她疑惑的眼神,點了點頭。
安小夏以爲虞蘭對他們的錢財起了心。
她一時還接受不了,虞蘭單純得讓人毫無防備,怎麼可能會做出謀財害命這種事情來!
雖然他們認識不久,但安小夏自認對虞蘭不錯,至少從沒幹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她好心地把她載回來,沒想到她卻恩將仇報。
此時此刻,她真的有一種把一條快要凍死的蛇捂熱,結果反被咬一口的感覺。
強忍下心中怒氣,她大聲喊道:“虞蘭,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