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霜躺在牀上無聊地瀏覽着網頁，跟秦卿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天，牀頭的小書桌亮着檯燈，沈慕寒坐在桌前敲着鍵盤，偶爾拿過手邊的茶杯喝一口水。
房裡很靜，林霜心不在焉地滑着鼠標，就連跟秦卿聊天都有些神思飄忽，白天孟文藝的那些話不停在她腦中盤旋。
那些剋制着不去想不去計較的東西都一一跑了出來。
秦卿總算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噼裡啪啦打出了一大段話，似乎還嫌不夠剛點了發送又啪啪啪加了一句“你是不是揹着我做了什麼事兒，這麼心不在焉的？”
林霜下意識往沈慕寒那邊望了一眼，他微蹙着眉頭盯着屏幕，好一會兒才又低頭敲了幾下鍵盤。
正走神手機又震動了幾下。
點亮屏幕立馬跳出來好幾條消息，都是秦卿發來的。
“怎麼回事？”
“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是不是和沈慕寒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才同居半個多月就不和了？”
“怎麼不說話？跟我說說啊，我幫你分析分析”
林霜一條一條看完眉心皺得更緊，心裡似有什麼壓着，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難受。
迅速回了“等會給你打電話”，林霜掀開被子下了牀。
沈慕寒聽到動靜停下了敲鍵盤的動作，回頭看過來，“去哪兒？”
“去洗手間”林霜拿着手機套上拖鞋。
沈慕寒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伸手拿起茶杯喝了兩口茶又看向屏幕，林霜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走到門邊手機卻突然響了。
關上臥室門林霜才點開了接聽鍵。
電話一通秦卿的聲音立即傳了過來，“喂！你怎麼搞得？現在才接電話？等了你很久了知道嗎？”
“有什麼事趕緊老實交代，說完了姐還要睡覺呢”電話那邊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沒過一會兒就傳來包裝袋被撕裂的嗤啦聲。
林霜走到洗手間，靠在牆壁上，“今天文藝姐喊我過去喝了咖啡”
“啥？什麼文藝姐？誰啊？”秦卿咔嚓咔嚓咬了一口薯片，有些口齒不清。
“孟文藝，上回我們還在她家裡住過一晚的”林霜皺了皺眉。
秦卿“哦”了一聲，“她找你幹什麼啊？喝什麼咖啡，你們很熟嗎？”沒等林霜回答她突然從牀上坐了起來，弄出了一陣不小的響動，“哦，我想起來了就是上回的那個氣質美女對吧？”
“就是跟沈慕寒鬧過緋聞的對吧？你還誤會了，當時還跟人家吃過醋呢，都好幾天對沈慕寒不理不睬的……”
“她說她要結婚了”沒等秦卿回憶完林霜不耐煩地打斷了她，果然，電話那邊瞬間安靜了下來。
好一會兒秦卿纔回過神來。
“她要結婚了？”
林霜“嗯”了一聲，“說是下個月估計就要結婚了”
秦卿又靜了好一會兒，然後傳來嚼薯片的咔嚓咔嚓聲，“哦，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她找你幹嘛呀？報喜啊？”
林霜皺了皺眉緩緩把身子放低，從牆上滑下來蹲到地上講電話，還沒出聲秦卿又繼續道，“這不是重點，你今天晚上給我打電話就想說這個？不是吧，我看你心不在焉的不可能是因爲這個吧？”
林霜沉默了好一會兒，似是在琢磨措辭，“可是她好像不喜歡那個人……她今天跟我說……”
“說了什麼？你一口氣說完別吊人胃口成不成？”
“你別打斷我行不行？她說人的一生都會遇到兩個人，前一個驚豔時光，後一個溫暖歲月，問我選哪一個我不知道，她說她以前會選前者現在卻選了後者”
秦卿愣了半晌又哦了一聲，“我一頭霧水，她說這個跟你今天不對勁有什麼關係？你就說你跟沈慕寒怎麼了？”
“我……”林霜下意識看了看洗手間外面，她揉了揉眉心卻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
秦卿瞭然地“哦？”了一聲，“你就是計較着沈慕寒一直沒給你表白對吧？覺得他從來不說喜歡你，你心裡有點不踏實”
林霜沒說話。
這也是一個原因，孟文藝說那個人會給你愛情，也會說一些甜言蜜語但他偏偏不提以後，可是沈慕寒至今甚至沒認認真真說過一句愛。
“你家沈慕寒本來就沉默的要死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他說一句甜言蜜語還真是有點困難，但是他不說你可以問啊，你問問不就成了？”秦卿有點恨鐵不成鋼。
讓她開口問？
光是想想這個畫面林霜就囧得不行。
“你要是害羞的話就趁着你們親熱的時候，情濃的時候不是正適合說些甜言蜜語？你就趁着那個時候跟他表白試試看他怎麼反應”
沒待林霜拒絕秦卿又再接再厲給她洗腦，“你就趁着他意亂情迷的時候多喊幾遍他的名字，他第一反應喊的就是他心裡的人了，這招特管用你試試，比酒後吐真言都靠譜”
林霜剛想說話洗手間的門突然被人敲了幾下，沈慕寒的聲音低低傳了過來，“還在裡面嗎？沒事吧？”
“好了好了，這就出來”林霜沒顧得上理會秦卿最後的幾聲“哎哎哎”，急急忙忙掛掉了電話，拉開門。
沈慕寒站在門外，眉心輕蹙着微微低頭看了林霜好一會兒，才伸手過來牽了她的手，放在手心輕輕捏了捏。
“怎麼這麼久，外面冷”
他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掃過林霜拿在手裡的手機，眉心似乎蹙得更緊了，“接電話可以在房裡接，沒必須跑出來”
林霜心裡咯噔一聲本能地就要解釋沈慕寒一把將她往懷裡攬了攬，低頭看了一眼“只是怕你凍着了”
林霜便沒再說話低着頭被他攬着腰一路回到了臥室。
躺在牀上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腦中全是秦卿和孟文藝的話交錯盤旋，林霜煩躁地翻了個身。
“怎麼了？”沈慕寒也動了動，看了過來，“有心事？”
“今天文藝姐說她要結婚了”
沈慕寒“嗯”了一聲。
林霜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把孟文藝的那番話又給沈慕寒說了一遍，他靜了一會兒又“嗯”了一聲。
頓了頓才又補充道，“每個人的選擇不一樣，那是她的選擇”
沈慕寒不再說話。
“慕寒……”林霜咬了咬脣喚了他一聲。
“嗯？”
“我……”
林霜的話還沒說出來牀頭的手機突然響了，像是氣球被突然放了氣，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全數泄了下去。
沈慕寒接了個電話說明天要跟教授一起去參加什麼講座，是哪個教授她也沒留意聽，她只知道明天他不在。
這一夜林霜又輾轉難眠。
半夜她翻了個身卻發現身邊沒人，她一驚就醒了，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沈慕寒回來，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她鬼使神差的沒喊他。
而是輕手輕腳下了牀出了臥室。
最後是在客廳的沙發上找到了沈慕寒，他一個人坐在那裡不知在想什麼，好久都沒動，林霜心頭繃得緊緊的。
好一會兒沈慕寒才輕輕動了動，林霜得以看清他手上拿着的東西。
像是一張照片。
客廳只開着一盞燈，他坐在那裡拿着那張照片看了很久，林霜也看了他很久，然後她又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客廳。
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