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威脅知府大人,來人啊!把這人關入大牢。”最好把他關個十年八年,看他還怎麼囂張。不知快死到臨頭的金貴喳喳呼呼地大叫。
可惜那些官兵在沒得到知府大人的話之前,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對他言聽計從了。誰不知道現在他的嫌疑最大,一個不小心,被人當成共犯就慘了。再說,聽這成飛睿的一番話,就知道他不是個簡單的主。還是別得罪他爲好啊!
金知府沉默不語,既不喝斥自家兄弟的造次,也不叫人把成飛睿給鎖了。因爲他知道成飛睿雖語帶威脅,但他所講的都是事實。
“怎麼能算是威脅呢?成某這也是爲大人着想啊!若是知府大人認爲在下的話有誇大其詞,那麼就請知府大人把小的給關入大牢吧。”見金知府只是沉着張臉,成飛睿毫不在乎地把雙手伸出,一副任憑處置的模樣。
聶中輕嘴角微勾,這奸商真是假得可以,明知金知府不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爲難他,還在那裝模作樣。
但她能鎮定以對,並不代表成佐和書憨也能,只見他們焦急地站上前,防備地站到成飛睿身前,一副誰敢動少爺,就跟他拼了的樣子,讓人周圍的百姓不禁替他倆捏了把冷汗。
衆人俱屏氣凝神地等待金知府的命令。
半響,金知府才皮笑肉不笑地道:“成少爺這話怎麼能算是威脅呢?你們聽着,盯着在這裡的人,一個也不許亂動。”
“是。”官兵訓練有素地一致應道。
“大人的官兵少了點,我們也幫忙盯着點,好不好?”林興佃趁機起鬨。
好事者也跟着應道:“好。”一聽那個聲音響亮得啊……比知府大人帶來的人應得還要大聲,還要多人。
聶中輕被這聲音震得耳朵直嗡嗡地叫,看來這好事者還不少呢。不過這樣也好,就不怕有人趁機作亂了。聶中輕意有所指地看向衆人中那被林興佃纏得脫不了身,此時正臉色蒼白的小人。
成飛睿讓成棋和書憨退下,便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吳大夫,“知府大人,可以繼續了嗎?”
金知府點點頭,也跟着成飛睿看向那趴在地上之人。“還不說。”金知府此時的臉色倒是平靜了不少,該發生的事看來已經避免不了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這事真的與阿貴無關了,不然,衆目睽睽之下,自己也難保他周全嘍!
“是,是,大人,其實小的基本就不會配這藥方,這……這藥茶藥方是……”吳大夫擡頭瞄了金貴一眼。想到不說,就得背起罪名,不如說了,到時帶家人離開這,回鄉下種田算了。反正金貴也不是個好主子。便一咬牙,指着金貴道:“這藥茶是金老爺不知從哪弄來的。”
“你敢胡說污衊我,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見自家大夫真的把他給拱了出來,金貴怒極就要上前去撕打吳大夫。卻被站在他身後的顧海拉住,他邊連聲地大喝着叫顧海放開他,邊狠狠地瞪着吳大夫。
“阿貴,你鬧夠了沒。”金知府喝斥道。他這反應不就說明了一切。金知府的心一沉,知道事情真的和金貴脫不了關係了。
吳大夫也豁出去了,他大叫道:“小的沒有胡說,這事順償藥店的衆位大夫都是知道的。當時我們本來已經收工,正打算回家的,卻被金老闆請到了金府。剛開始我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到了深夜,金老闆便把我們叫到他房裡,說讓我們認一下那包藥都有些什麼藥方。當時我們順償藥店所有的大夫可是都在場的。”
被點名的衆大夫個個早已嚇得在面無血色,再聽他這麼一說,甚至有一、二個膽小的暈了過去,但很快就被人救醒了。沒辦法,現場可是幾乎聚集了呈名州所有有名的大夫了,所以三兩下他們就睜開了眼。見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們身上,衆位大夫知道想推也推不了。大夫們見此情形,知道推不掉了,便只能無奈地唯唯若若地連聲承認他們當時的確在場。
金貴眼睛瞪得特大,噴氣如牛地瞪着那些大夫,一副要吃了他們的恐怖樣,可見他氣得不輕。嚇得大夫們都不敢看向他。
良久,他才大聲道:“他們說謊,他們一定是被姓成的這小子買通了來陷害我的。”
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聶中輕暗歎口氣。
“想知道真相還不容易,成某敢問各位,你們可查出了那藥包裡所有的藥草?”
衆大夫俱搖搖頭表示不知,吳大夫又接話道:“有一種藥草是我們所有人都沒見過的。”
沒見過?“那這藥茶是怎麼回事?”人羣中有人驚道。
“這……這藥茶是……”吳大夫再度看了眼臉色鐵青的金貴。眼一閉道:“是金老闆讓人加了糖纔會稍減些苦味的。”
加糖?衆人一陣無語,不知該怎麼說纔好。不過,這一來就更顯出善意堂藥茶的稀有了,畢竟人家可是申請了專利的,這藥茶必定假不了。
“那包藥茶現在在何處呢?”既然真的沒認出,那他們應不會笨得毀了或是熬了它纔對。
吳大夫看向金貴:“就在藥店裡,金老爺說那樣可以隨時拿出來和大夥兒商量。”
“就算我真的有包藥茶,那也是我昨天在路上撿到的,與你們善意堂何干?”金貴還死鴨子嘴硬地做最後的抵抗。
圍觀的人羣不禁對他嗤之以鼻,若真沒貓膩,那剛怎麼說那個藥方是順償藥店的大夫所配的,現在牛皮吹破了,事情也明擺着他偷了人家的藥茶,還想做最後的反抗。
成飛睿也不出聲,只是直直地拿眼神看向知府大人。
金知府鐵青着臉看也不看金貴一眼,喝道:“還不去打開櫃子。”人家都指認了,還在這唧唧歪歪的。
金貴誰都不怕,就怕他這大哥,見他臉色難看。不敢再多話,轉身向藥店裡去。金知府、成飛睿和圍觀的人也跟着他進去,進不去的,就全擠在門口。
金貴慢吞吞地走着,邊走邊想,有什麼辦法可以脫身。可就算他走得再慢,也終有走到終點的時候。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死咬住是撿到的,成飛睿又能奈他何。金貴打開櫃子,從裡面拿出一個描金黑匣子。打開一看,果然有包東西在裡面。
金知府黑着臉,事實擺在眼前,就算他有心也無力再幫親弟這一回了。
金貴陰沉沉地看着眼前這讓他費了不少心思得到的藥茶,沒想到卻變成了害他的兇手。不過他金貴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認輸的。他陰惻惻地看着成飛睿,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看來他還真是小看了這臭小子。
“成少爺,東西在這,不過這東西卻是我昨天撿到的。雖說我也煮了這藥茶,但不知者不罪,你自己也說過不追究的。那麼現在我便把這藥茶還你,是不是就兩清了。撿到的東西不算有罪吧?”金貴一臉假笑道。
“當然,善意堂那包藥茶是昨天關門時,我們親自藏起來的。到今天早上我們開門,打算熬藥茶的,卻發現藥茶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包了,所以說這藥茶是酉時末到今天早上我開門之前不見的。不知金老闆這藥茶是什麼時候撿到的。”成飛睿淡然道。彷彿他現在說的只是天氣之類的問題,而不是藥鋪失竊的大事。
“那還真是不巧了,我這包藥茶是昨天中午在來順償藥店的路上撿到的,也不知是什麼人掉在那的,這事昨天和我一起的僕役可都是看到的。”哼,我也是有人證的。而且你的藥茶包是在昨晚不見的,而我卻是昨天中午就撿到了。看你現在能拿我怎麼樣?金貴心中暗喜。
“據我所知,我們藥鋪裡的藥茶除了昨晚的那一包之外,就從沒丟失過。至於你那藥茶是怎麼得來的,成某不知,但成某卻有辦法證明你那包藥茶是不是我們昨晚不見的那包。”成飛睿轉頭看向聶中輕,“輕兒。”接下來就看她的了,他也想知道她怎麼證明。
“是,少爺。”聶中輕向前輕輕一福,便走到金貴面前,“金老闆,請你將手上的藥茶先交給婢子吧?”
不知他們到底想搞什麼,但只要他們拿不出有力的證據,就不能定自己的罪。所以金貴雖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衆目睽睽之下也只能把手上的藥茶交給聶中輕,看他們到底能搞什麼鬼。
“金老闆,可否蠟燭一用。”只要有火就行,聶中輕輕聲要求。
“去拿支蠟燭來。”問題還真多,金貴白了眼聶中輕,對身邊的僕從道。
一會兒,油燈拿來了。聶中輕先把藥草倒到隨手在桌上拿來的另一張紙上,然後拿着已經沒有藥草的那張紙放到油燈上烤。
衆人不懂她這是在幹什麼,均屏氣凝神地看着聶中輕一連串的動作,現場靜悄悄一片。
只見那紙上竟奇蹟般地出現了朦朧的字跡。人們呼吸一滯,俱睜大眼睛看着這神奇的一暮,眼也不敢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