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置雅緻大氣的庭院裡雖然也有些客人,但相對來說安靜多了。擦身而過的人時不時地稱讚聶府的巧奪天工。但成飛睿對於這裡優美的景色毫無興趣,他幾乎是有些木然地走在長廊下。
“蛹蛹,累不累?”
“蛹蛹不累,孃親若是累了,蛹蛹就對外婆說,讓娘回房休息。”
突然,隱隱約約傳來的熟悉聲音讓他的身體一震,隨即想不也不想地順着聲音的方向而去。來到一處上書靜心居的院落前,卻被僕役攔着。
聶府僕役躬身行了一禮,道:“對不起,這位公子,這裡是我們老夫人的住所,沒有邀請是不能進去的,還請公子留步。”要是什麼人都可以進去,那麼老夫人還用不用休息了。
成飛睿只好再度停下了腳步,而裡面的談話聲接着傳出來。
“呵呵,孃親也不累。”
聽着從裡面繼續傳來的對話聲,成飛睿的心一緊,問道:“說話的姑娘是……”
“說話的人是我們聶府的姑奶奶和孫少爺,公子認識我們姑奶奶嗎?”僕役疑惑地問道。
聶府的姑奶奶嗎?這麼說不是輕兒了,輕兒只是個孤女,並沒有親人的。成飛睿的眼眸再次黯然失色。
見他垂頭喪氣的沒有說話,那僕役也不再理會他。
站了會,成飛睿失魂落魄般地往回走。
其實成飛睿沒聽錯,剛纔正是聶中輕牽着兒子和江若雪走進靜心居,她們對於身後的成飛睿毫無所覺。
且說,林音帶着孃家的人和莊雅到靜心居向聶老夫人拜壽。
在靜心居里,今兒的壽星聶老夫人正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聽到外面傳林音帶着家人求見,雖然有些不甘願,但畢竟還是親家,聶老夫人還是讓人請他們進來了。
一行人進來。
林音向聶老夫人一福,道:“孫媳帶着家父、家母、兄妹來向奶奶拜壽了。”掃了一眼這裡的人,發現就只有奶奶,其他人大概招呼客人去了。
林家人隨後躬身行禮,齊聲道:“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嗯,親家一路辛苦了。”聶老夫子淡聲道,並沒有請他們坐下的意思。願意見他們還是看在那一點微薄的親家之情上。
林音佯裝望了望四周,道:“怎麼不見姑姑?”
聶老夫人淡淡地掃了她一眼,道:“她回聽雨閣了。”剛纔招呼各位夫人時,她被丫環不小心弄髒了衣裙,就回去換了,而那些夫人則讓兩位媳婦招呼去了。
“外婆,我們回來了。”
說人人到,聶老夫人話音剛落,就已經聽到了蛹蛹的聲音出現在門口。她笑了笑,剛想應聲,卻被人搶了先。
“是你?”
原來是站在林家人最後面的莊雅也好奇地望向來人,當她見到聶中輕時,不由驚叫出聲。
聶中輕在莊雅開口時,也同時認出了她,心神微微恍了下,隨即不着痕跡地淡然笑道:“原來是成少夫人。”她可沒忘記他們已經成親的事實。
聽到成少夫人,江若雪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姑娘只認識一個姓成的,難道她就是成少爺的妻子嗎?當年她只在馬車上匆匆見過她一面,並沒看清她的樣子。
林家的人和林音卻是暗自歡喜,原來她們竟是舊識,看來這次是讓她來對了,但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恨不得從沒帶莊雅來過。
“你怎麼會在這?”她不該在這裡的,這裡可是皇商聶府啊!要是表哥見到她怎麼辦?對於她的出現莊雅感到好慌。
“我的家就在這,當然在這裡。”聶中輕淡然地勾了下脣角。也同時想起了在成府的一切,心中不由一陣抽痛。她眼眸一黯,原來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灑脫嗎?
家?她不是孤女嗎?怎麼會有家?難道……“你現在是聶府的丫環嗎?果然,丫環就是丫環,永遠成不了鳳凰。”一看到她那張彷彿永遠都是這麼雲淡風輕的臉,多年前曾經給她下跪的屈辱浮現眼前,讓林音顧不得此時身在何處而口出惡言。
聶子幟首先嘴一嘟,他不喜歡這個罵孃親的壞女人。
江若雪倒是比較平靜,她相信老夫人定會還姑娘一個公道的。
聶老夫人臉色難看着瞪着莊雅,她的女兒豈是他人可以任意羞辱的。
林家人的臉色也變得難看,本來以爲她們是朋友之類的,現在看來不是。
在場最平靜的大概就是聶中輕了吧?她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拉着兒子繞過林家的人走向聶老夫人。
林音眼角瞄到奶奶的臉色,不由上前扯着莊雅的寬袖,暗示地道:“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話?還不道歉。”
被林音一扯,莊雅也被拉回了神,當她見到在場的人臉色難看地望着她時,臉皮一紅。不由暗惱自己的衝動,她怎麼會忘了這裡是聶府。看來她得說些什麼來挽救,纔不至於失了禮數,忙向聶老夫人一福,一臉哀慼地道:“老夫人,是莊雅失禮了,只是見到昔日搶我未婚夫的女子,一激動就……還望聶老夫人諒解。”她相信此話定能博得聶老夫人的同情,畢竟沒有一個人會喜歡搶人家男人的狐狸精。
她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除了聶中輕主僕外,都愣住了。
原來她就是當初那個被陷害得很慘的女子。林家人的臉色愈加難看,不管這事最初是誰的錯,但受傷最深的卻是眼前的姑奶奶,莊雅當着人家母親的面說人家女兒的不是,這不是找死嗎?
聶老夫人也怔了下,難道她就是那個人的妻子,不由望向聶中輕,見到她微微點了一下頭,不由更加爲女兒不值。硬聲道:“好個莊雅,當初的事明明受傷最深的就是我女兒,你倒還有臉說出這種話來。”
“你女兒?”莊雅愣住了,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錯,你剛纔罵的這個成不了鳳凰的就是我女兒。雖然我女兒不是鳳凰,但總比你這沒教養的‘鳳凰’強。”
林音再也忍不住小聲地對莊雅道:“她就是我們聶府的姑奶奶。”林音更是悔不當初,早知道她就把姑奶奶的名字說給表妹聽,這樣也許就可以避免這些了。
聶府姑奶奶?莊雅這纔看清楚聶中輕一身華貴的吉服,本來就氣質出衆的她身着紅色雲紋裙,青絲簡單地綰成雲髻,髻上一支步搖,步搖下的紅寶石發出的淡淡光芒和紅色雲紋裙想呼應。臉上淡勻胭脂,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出既簡樸又高雅的氣質。
她的打扮雖然簡單,但莊雅還是看出了單是那身紅色雲紋裙就比自己一身的行頭貴多了,更別說頭上晶瑩剔透的紅寶石步搖了。
她真是的聶府的姑奶奶,莊雅臉色蒼白地踉蹌退了一步,如此矜貴的身份讓她一下子無所適從。剛剛自己的一番話,彷彿狠狠地被甩回了自己的臉上。
聶子幟嘴一嘟,向聶老夫人道:“外婆,把這個罵孃親的惡女人趕出去,蛹蛹不喜歡她。”
不愧是自己的外孫,連想法都和她一樣,聶老夫人不由一掃剛纔的不悅,笑呵呵道:“好好,都依你。來人……”接着臉色一沉,就想叫人進來趕人。
“娘,蛹蛹還小,你怎麼也這樣?要是連這樣的罵也經不起,女兒早就沒臉見人了。”聶中輕哭笑不得地望着他們,但心裡同時也有些感動兒子和母親的維護。
“他叫你孃親?”莊雅再次驚住了。但驚訝過後的卻是喜悅,她成親了,並生了個兒子。看年齡還是在離開表哥後,就嫁了人的。表哥,虧你還把人家當寶,人家可是一轉身就忘了你的存在。呵呵,到頭來還是她贏,表哥最終還是她的,誰也搶不去。這下就算他們見了面,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聶中輕淡然地點點頭,懶得和她說話。看來她真的變了,以前的她雖然一樣的自私,卻不曾出口傷人。還是她的本性本就如此,只是受禮教的束縛而隱藏得太深。
聶老夫人冷冷地看了莊雅一眼,再掃了眼林音和林家的人,道:“看在輕兒的份上,就不和你們計較了,但今後這個叫莊雅的女人不許再踏入聶府一步,出去吧。”
莊雅完全沉浸在聶中輕已嫁人生兒的喜悅中,對聶老夫人的話根本就不在乎。
林音想解釋些什麼,但一見奶奶臉色難看,只好和家人先行離開。
到了外面,林音道:“表妹,你怎麼這麼衝動?我被你害死了。”
“表姐,對不起。”莊雅一臉抱歉地道,她剛纔的確是太沖動了。但得知聶中輕已經不可能再和她搶表哥了,她的心還是高興的。
“唉!算了。”不錯都錯了,還能怎樣,看來以後自己也要和她斷絕關係才行。
“對了,你們姑奶奶的丈夫是誰啊?”她不由好奇聶中輕到底嫁了個怎樣的丈夫。
“我們姑奶奶並沒有丈夫。”林音隨口道。
莊雅徹底的愣住了,沒有丈夫?“那她的兒子是……”
“這些……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從一開始她就是有個兒子的,至於兒子的父親是誰?從沒聽聶家的人提起過。”
這些林家的人早就聽女兒說過了,所以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
難道說……莊雅一驚,道:“表姐,我有事先走了。”說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看來當年那個墮胎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假的,也許還是這個聶中輕讓人傳的假消息。不管是真是假,目前她都必須阻止他們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