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味道?”顧清歡有些疑惑的問道,但很快她就明白了,是屍體慢慢腐化後,散發出的氣味。
那是…小魚。
孩子安靜的躺在破舊的草地上,他很小,身子也很小,顧清歡好想去抱抱他,那日自己第一次救的孩子,可沒幾日,就又死了。
“裴寒,你說,那個人,到底是誰呢?是誰會這麼無心無肺呢?這樣做有意思嗎?他就那麼不想讓我好過嗎?”顧清歡的心抽痛的厲害,雖然她不曾做過母親,可是抱着那幼小的身子時,心還是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如果這是自己的孩子,那麼她豈不是要去死。
“已經死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查看他的死因。清歡,我們要把幕後的兇手揪出來,他才能在去的安詳。那麼多無辜幼小的生命,纔不會冤屈!”
裴寒安慰着顧清歡,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不希望顧清歡有任何自責,而她這般疼痛,卻是自己始料未及的。
這或許是一個女人的天性吧,他也沒有辦法去感同身受她此刻的難過。
“裴寒,我對不起這個孩子,也對不起那麼多無辜的生命,如果不是因爲我,他們也不會變成那人對付我的工具,也不會白白丟了性命,他們的父母是對的,就是我害死了他們,裴寒,劉伯那麼大了,連唯一的兒子都沒了,你說。他以後要怎麼辦?要靠什麼支撐自己繼續活下去?”淚水決堤而出,顧清歡真的很少哭,如果不是裴寒,她自己的事情,從來都不需要這麼動容,只是,這一次卻因爲這麼多經過自己手而得不到治療的孩子而難過。不是撕心裂肺,卻也被良心折磨着。
“好了,都過去了!把我們逼到這一步,手段還如此殘忍,應該也是和你我有所過節的!”裴寒在腦海中微微的思索,但他實在想不出到底是誰。
“如果說是西子昱,首先,我覺得你們之間並沒有那麼多的過節,若是裴祺,他現在人也不在西周,何況上一次,他被我傷的也不清,如果想要捲土重來,似乎這樣的節奏有些快了,但如果是東盟的人他們喜歡用怪招和毒,倒有些令人懷疑!”裴寒分析道,看見顧清歡也沒開始那麼憂傷了,才慢慢的有些放心。
“西子昱,那個人身上有很多迷點,包括他後宮無後,短袖之說,甚至傀儡皇帝,怎麼看,都是一個單一而溫順的人,這麼歹毒的方法,我想他絕對做不出來!那人,生爲情,怎麼可能會來誣陷我,何況,他什麼還沒有,就連芙蓉的骨灰,我都還給了那人,他沒有理由對我討伐。而且,我進宮的時候一直女扮男裝,用的名字也不曾是現在的顧清歡,所以,這個人可以排除掉了!”思緒漸漸的平緩起來,顧清歡暗暗的跟着裴寒的思路分析,如果把所有的目標鎖定在西子昱,裴祺和赤焰身上,這樣範圍內,就好找了很多。
“裴祺的話,就像你所說,他人在北趙,現在如果沒有完全康復,又怎麼會來這兒對付你我,讓所有西周的人都知道我下毒害死那些無辜的生命,又有什麼意思呢?報復?威脅?可是他自己的生命還被那些傷口威脅着。況且,從西周和北趙之間的距離來看,沒有幾個月,怎麼可能往返於兩國之間!所以這個,暫且排除!”
顧清歡放下草地上的小魚,對着裴寒,似乎希望從他的眼睛裡看到贊同。
“上次那個東盟的人呢?”裴寒問道,好看的劍眉微微的挑了挑。
“他這個人,不管是做事,還是他待人,都有些讓人摸不清頭腦!”顧清歡簡略的概括了一天,一想到赤焰那張猖獗邪魅如女人的臉,就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咬緊牙關雙手握拳,那個人沒一招,都不在自己的控制範圍內。他嫌棄有人暗算她,就把那個女人給殺的屍骨無存,可第二天就把她扔到了一個破船上,還差點讓自己溺亡。他給她說過,對於她的情感,有些讓人心動,可是所謂的心動,用得着這麼害人嗎?那個男人,像一個斑駁的樹影,換上好看的形狀,時而又變得凶神惡煞,卻也如同影子一樣,讓人連抓都抓不住。
“那你覺得,若在這三人中選,會是哪一個?”裴寒看着顧清歡難以抉擇的眼神,乾脆直接問道。
“我不知道裴寒…其實現在所有的手法和暴戾的態度,都讓這矛頭指向了赤焰,他是東盟的人,自然也會用毒,所以,他會是這些人中,最有可能誣陷我的人。”
顧清歡又看了看地上的小魚,孩子的表情很淡然,是不是去了另一個地方,就再也沒有痛苦了?顧清歡的眼神裡突然飄過了一絲陰戾,她想要報仇,必須報仇。
蹲下了身子,顧清歡看着小魚蒼白的臉色,卻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情,孩子似乎是因爲吃了自己的解藥而中毒的。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雙層毒。中毒者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症狀,稱爲第一層毒,當她用解藥把那層毒解掉以後,他體內的第二層毒就會被催化出來,而第二層毒的催化劑,正是第一層毒的解藥。
“該死!”顧清歡暗暗的罵了一句,當時看到孩子燒的厲害,又一把脈,知道他是中毒了,就沒有想過這一點,這次,只怪自己的心思不夠縝密,顧清歡懊惱的看着地上的小魚,一切都無力迴天了。
“裴寒,怎麼辦,真的是我害死了他們!”顧清歡的表情突然變得很木訥,裴寒不解的看着她,怎麼突然就這麼說了!
“清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記住,不要去承擔不屬於你的責任!”他輕聲的安慰。
“可是真的是我,如果我沒有那麼大意,他就不會死,他就不會這樣,那些無辜的生命,就不會白白斷送了,裴寒,我真的很差勁!”
顧清歡自責讓裴寒很心疼,他只能把自己的胸膛借給她,如果哭出來,她能好受一點,那麼這樣做也是一件好事。
“我們做一個冰棺吧,我不想把小魚就這樣隨便的埋了,他是因爲我而葬送的第一個生命,是我對不起他!”顧清歡在裴寒懷裡有些抽出的哭泣,裴寒反手一直拍着她的背部,也把顧清歡所有的條件給答應了下來。
顧清歡和裴寒把小魚的後事處理了。她對着冰棺裡的孩子哭的讓人心疼,最後卻告訴裴寒,若之後回了北趙,就一定要把小魚安放在皇陵。
那時候,裴寒還沒意識到顧清歡這句話的意思,回到北趙很難,把他安放在皇陵,怕是隻有皇帝纔有這個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