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神

路秋雨本想順着看過去,可還不等他一睹這位大人物的尊榮,陳宇就一把按着他的頭,把他拽地上跪着,又猛地壓低了他的頭。他剛想反抗,卻發現其餘幾人已經先他一步跪下,個個慫的不得了,應該是迫於局勢。

轎子裡,一個男人緩步走下。從路秋雨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人的鞋子和衣裙下裝。是天藍色的底料,上面繡有考究的花紋,看起來與尋常百姓的衣裝完全是天壤之別。那鞋面用料也細軟,感覺此人非富即貴。

“起來吧。”溫和的聲音傳入耳中,衆人這才緩緩起身,於是街市恢復如常,那些尋常百姓更是刻意不去看向那男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生怕影響到男子,讓他不自在。

路秋雨起來後,大膽打量他,卻驚訝起來。因爲這人竟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看上去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一個如此年輕的人竟有此般權勢。流光察覺到了路秋雨的目光,倒沒生氣,只是笑靨如花,問道:“你看什麼?”

路秋雨急忙將頭低下,賠着不是:“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規矩。”

“沒事,看可以,別看太久。”流光淺淺笑着。

“流光……大人,”劉子銘鼓起勇氣,問道:“我們想找個人,應該怎麼辦?”

“對啊對啊,是不是要經過什麼……神主的同意啊?”陸甜甜見這人玉面白皮,謙謙公子模樣,語氣也放肆起來,帶着幾分談笑的口吻。

“是神主大人!”流光變得嚴肅,語氣中有了苛責意味,似乎在埋怨她不懂規矩。

陸甜甜被這嚴肅的模樣嚇了一跳,只好不停地點頭:“是。”

“流光大人,我們可否與神主大人一見?”陸教授連忙追問,顯然是不想錯過大好時機。

一旁的陳宇則始終一言不發,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神主大人已經知道了你們的到來,跟我走吧。”他語氣變緩,也換回了溫和的模樣,看起來修養極好。說罷,他示意僕從退去,便走在前面爲他們引路。

街上的人們雖然沒有刻意的再去卑躬屈膝了,可暗自都慢慢地退讓着,生怕擋道。幾人跟在後面,但也不敢跟太近,中間隔了好幾步,遠遠望去,他們儼然成了流光的僕從。在走過一處賣菜苗的小攤時,流光看着新出的菜苗,說:“這一批,出的倒還好。”,眼裡滿是愛護。老農笑吟吟地回答:“是啊,還是多虧流光大人護佑。”流光聞言,笑着撫摸了一下那些小菜苗。讓人驚異的是,那些小菜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起來,它們似乎在伸着懶腰,然後起碼高了5釐米,莖杆也變得粗壯,顏色翠綠,甚至有些發亮,這是現實版的“揠苗助長”啊!

幾人看得呆了,懷疑着眼前看到的一切,那些菜苗就像是瞬間得到滋補一般,活動起來,自己拔高一截,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聯繫起之前那老人說的話,幾人似乎也明白了什麼。雖說路秋雨向來不信什麼怪力亂神,可眼見爲實,眼前的一切又該如何解釋呢?

“你……你……”陸甜甜驚訝地說不出話來,而其餘的人也沒好到哪兒去,至少劉子銘和路秋雨都瞪大了眼睛,合不攏嘴。唯一還算鎮定的就只有陸教授和陳宇了,至少表情管理還到位。

“你也是這兒的神嗎?”陳宇沉思良久後,終於發問。

“算是吧,植物的生長、衰落皆在我的呼吸之間。”他笑笑,像是不經意間說出的話。

能夠控制植物生長?真的難以置信,這樣的能力近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他的操作也毫無科學性可言。路秋雨他們震驚之下還生出了敬仰,甚至會有要臣服的想法,果然,這就是“神”嗎?這就是那些百姓心甘情願屈膝的理由嗎?而陳宇只是深深地看着流光,眼中的情緒很複雜,同時也很沉重。然而當流光不經意間瞥到時,只看到那一分悲痛,淡淡的,快要被刻意抹去。他不明白這種感覺,就像是陳宇在隔着他深情地看另一個人。

在幾人沉浸於這神力時,突然一個人飛速跑過,然後在衆人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那人全身突然着火,熊熊大火像是一條火龍將人瞬間吞噬,那人瘋狂地撲打身上的火焰,不停地在地上打滾,一直髮出痛苦的嘶吼。轉瞬之間,那人就化爲一具焦炭,依稀可辨他的面目猙獰,似乎死前遭遇了巨大的痛苦。正在追捕他的一衆官兵愣住了,又看見一名男子款款走來,幾乎是瞬間他們便恐懼地跪下。這次,路秋雨瞄了一眼,只看見來人一襲紅衣,容顏俊朗,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趾高氣揚,彷彿這天地間的任何人、任何事,他都不放在眼裡。於是他們很明智的跪下,就聽到衆人顫抖的聲音:

“花、花微大人!”

路秋雨原以爲這是禮節,不過是走個過場,就像是古代王侯出門,處處受人膜拜。可是這一次,他分明感受到花微灼人的目光在衆人身上停留。而一衆人在地上跪了好一陣,卻久久沒聽見叫他們起來的話,似乎是在故意刁難他們。而這時一個官兵頭目低着頭,顫顫巍巍地說:“多、多虧了花微大人……”

“若不是你們蠢,這螻蟻一般的賤民也值得我出手!”語氣狂妄,同時充滿對人的輕賤和蔑視。

這時,一旁的流光緩緩開口:“花微大人。”

花微看了他一眼,又掃了一眼路秋雨他們,微微皺眉,用傲慢的口吻說:“流光,今天怎麼會有人闖進來?”

“花微大人,他們是誤闖,不過要進來尋人,我正欲帶他們面見神主大人。”流光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多了幾分謙卑,像是晚輩的姿態。這讓路秋雨十分詫異,明明兩人似乎相差無幾,可是爲何會有如此大的落差,還有紅衣男子身上桀驁的氣場,難以捉摸。

“神主最近格外的忙,等哪天空閒再說吧。流光,你帶他們去客棧。”言罷,花微就打算徑直離開,剛一回頭,卻似乎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說:“今天的風怎麼格外溫順?”這句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說完就離開了。

“好。”聽到花微的命令口吻,流光也就沒有了詢問和辯駁的機會,只是應下。

“誒,可是……”劉子銘還想說什麼,就被路秋雨一把攔下,畢竟花微看起來就不是好說話的人。而陸甜甜則不捨地看着花微離去的背影,似乎是霸總看多了的後遺症。

等花微消失在視線時,流光也一言不發,將幾人帶到了天字客棧,又吩咐了店主幾句,準備離開。

“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路秋雨問道,剛剛以爲見到神主一切可以變得順利的欣喜蕩然無存,只有不安佔據內心。

“對啊對啊,我們還要找人呢。”

“等吧,現在你們得以留在神域便已經是神主大人的恩惠了,在得到准許前,請不要輕舉妄動。”流光留下這話瀟灑離開,雖然語氣溫良,但話中還是充滿警告的意味。

“哎!他什麼意思?”劉子銘有些不服氣。

路秋雨拍拍他的肩膀,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示意他走吧。

幾人回到爲他們準備的客房裡,換上了房裡的古代服裝,並在店主人的監督下無奈地將現代的東西全部鎖在櫃子裡。路秋雨捋捋身上的長袖、裙袍,還算適應。陸甜甜則很高興地穿着粉色衣裙轉圈圈,畢竟這可是真正的古裝。劉子銘又憨憨地看着陸甜甜傻笑,而陳宇對這衣服並不挑剔,接受得心安理得。陸教授的焦點則完全不在衣服上,他心中盤算着其它。

萬家燈火通明的時候,幾人也在客棧裡吃着飯餚,這是他們來到神域後的第一頓飯。他們穿着古代的服裝,與客棧裡的其他客人無異,來自現代的記憶被暫時拋諸腦後。此刻,他們與夜色融爲一體,與神域融爲一體……